第一百六十九章 好人的意義

鬆花江邊的夏天,很是涼爽,打眼望去,還能看見對麵太陽島上的霓虹,星星點點的光芒,點綴出一抹自然的絢麗。

但是眾人心中卻是涼了個半截兒,那小九的話,字字刺進張是非的心中,他終於明白了,這卵妖口中的遊戲是什麽意思,其實它根本就沒打算讓眾人跟它來一場正麵的對決,這個遊戲的含義,其實隻是以它自己而定的,也就是說,它才是玩遊戲的,眾人所能扮演的不過是遊戲中的角色而已。

剛才的幻覺差一點就讓張是非名歸黃泉,但是這都不是最可怕的,死亡其實並不恐怖,最恐怖的是那種發自心底的煎熬,重重負麵情緒在那環境之中無比真實,以至於讓張是非的內心瞬間崩塌,那種滋味,並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張是非望著那站立於江麵之上的小九,越看越覺得這是他所遇見的最惡心的卵妖,簡直比那讓張是非恨得牙根癢癢的十五還要招人恨。

起碼那十五殺人時幹脆利落,不會向這小九一般的殘忍,簡直讓人承受不了的殘忍,張是非其實到現在都沒會恢複過來,雙腿還在顫抖著,渾身沒有力氣,腦袋還陣陣的疼痛,他見那小九如此囂張,不由得狠狠的說道:“你真讓我惡心,要殺就殺,你為什麽要這麽惡心我?”

那小九笑了一下,然後把那二十塊錢又揣進了兜裏,然後笑著對張是非說道:“別開玩笑了,哈哈,如果不這樣的話,哪兒來的樂趣啊?我記得之前我已經說過了,請不要用你們人類的概念來判別我的行為,這是我的遊戲,你們既然選擇了要玩,就必須要遵守我的規則,明白麽?”

張是非倒是真懂了,這孫子本來就是一個極度變態心理扭曲的東西,氣的他破口大罵道:“你…………”

崔先生這是對張是非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張是非見崔先生有動作了,便也停了下來,他明白,跟這種腦子不正常的妖怪,說什麽都是徒勞,隻見那崔先生對那小九冷聲問道:“這次,你玩的是什麽遊戲?”

那小九微笑著說道:“這一次玩的,當然就是存活遊戲啊,賭他能不能再幻象裏活下來。”

崔先生麵無表情的說道:“那就是說,這一局我們贏了,是麽?”

他話說完後,那小九又露出了它那變態的笑容,隻見它哈哈大笑道:“你怎麽知道他就能活下來呢?”

說出此話的同時,隻見那小九的眼中猛然出現了一抹凶殘的神態,瞬間,一股妖氣順著江浪向眾人襲來,但是那妖氣還沒離眾人大概三四米的時候,竟然停下了,因為江邊上出現了一股巨大的黑蛇樣的氣。

這正是崔先生的黑蛇仙骨之力,隻見他點著了嘴裏的煙,整條手臂上都被黑氣纏繞,那黑氣蔓延到江邊,硬生生的將小九身上散發出的妖氣攔截了下來。

隻見那崔先生冷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怎麽就不知道呢?”

小九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它也明白,如果真的論實力的話,它不是這擁有黑蛇妖氣之人的對手,在這裏動武,對它太過不利,於是它便又換上了笑容,然後說道:“算了,那就讓你們贏吧,反正還有一局,我也想多玩一會兒。”

說實在的,看著小九這副損賊樣子,李蘭英真的有點忍不住了,隻見他指著那江麵上的小九就破口罵道:“你可拉倒吧還就讓我們贏,你有能耐不讓我們贏啊?你說說你這熊孩子,長的就跟個雜交水稻似的,腿兒小腦袋大,一說話還一股苞米瓤子味兒?你牛B你過來,我陪你練練啊?”

“你再說一遍試試。”那小九雖然沒有將這李蘭英嘴裏的垃圾話全聽懂,但是也明白這並不是什麽好話,於是它便冷笑了一下,然後淡淡的說道。

李蘭英可不管那個,要知道剛才如果他們再來晚一點的話,張是非現在估計都已經涼了,常言說的好,犯我兄弟者必殺之,麵對這小九,李蘭英心中除了憤怒之外真的已經容不下任何的東西了,見這小九似乎有點兒不忿的樣子,李蘭英頓時大罵道:“你他……”

他口中的話剛蹦出倆字兒,便已經被一旁的易欣星捂住了嘴,正當他要掙紮的時候,那崔先生走到了他的身前,背對著他,然後頭也沒回的說道:“冷靜,這不是丟人的事兒,要學會忍耐。”

張是非和李蘭英望著那崔先生,隻見他握緊了右拳,微微顫抖著,滴滴鮮血竟從那緊握的手指縫中流了出來,隻聽崔先生輕聲的說道:“我也在忍耐。”

很顯然,這崔先生此時要比兩人更想殺那小九,但是畢竟董珊珊還在它的手中,現在隻能忍耐,這是唯一的出路。

那小九見到這一幕,便笑了下,眼中的殺氣消失,然後對那崔先生說道:“好了,也沒我什麽事兒了,現在一勝一負打平,等下一個遊戲,咱們再見吧,相信我,好戲才剛剛開始。”

崔先生冷笑了一下,他見這小九要跑路,便對他平靜的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那小九轉過了頭,然後有些好奇的問道:“什麽話?現在才想不玩麽?可以啊,如果你能不在乎那女人的性命的話,遊戲隨時可以終止。”

崔先生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不是想說這個。”

“那你想說什麽?”小九問道。

隻見那崔先生抽了一口煙,然後右手一抖,便收回了仙骨的黑氣,然後他便對那小九說道:“我想要說的是,這世界上隻能有一個天道,也隻允許有一個看戲者的存在,像你這樣的東施效顰,是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承您吉言了。”那小九顯然沒有將崔先生的話當回事兒,隻見它也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又慢慢的沉到了江裏,少頃,江麵又恢複了平靜。

“淹死你個王八蛋。”李蘭英憤憤不平的罵著閑街。

一直沒有說話的易欣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著他說道:“王八蛋是淹不死的,行了,來幫忙。”

“幫啥忙?”李蘭英有些沒明白這易欣星的意思,那易欣星便對他指了指那還躺在不遠處的付雪涵。

張是非此時心情稍微緩和了一下,他見那小九消失了,而崔先生正望著江麵,似乎還在想些什麽,便上前輕聲的對他說道:“分頭,謝謝你。”

崔先生轉頭望著他,聳了聳肩對他說道:“得了,你少跟我來這一套。”

“不,真的謝謝你。”張是非此時無比真誠的說道:“如果沒有你,我這次一定是必死無疑了……”

說到此處,他頓時又有些無奈,然後說道:“在剛才,我真的想自殺了……”

“行了,你不用說了。”那崔先生換回了平時的表情,然後將左手食指伸進鼻孔裏,一邊掏著一邊說道:“其實你做的很對,心有善念,卻恐行者無疆,這是每個做善事的人都曾經曆過的事情。”

張是非心中一酸,他又想起了那些圍觀群眾們的醜惡嘴臉,雖然說那些都是幻覺中所發生的事情,但卻又如此的真實,一時間,他眼中又有些泛酸了,他明白有些事情,確實是存在的。

崔先生見他這副模樣,便也學著易欣星那樣的拍了拍張是非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年輕人,不要氣餒,要知道這就是社會明白麽?”

張是非搖了搖頭,他歎道:“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人性可以如此醜陋,難道我們一直以來保護的,就是這些人麽?”

聽完他這麽一說,崔先生竟然笑了一下,然後他望了望不遠處的易欣星,易欣星也會意一笑,張是非又問道:“你為什麽要笑,難道你也不知道這答案麽?”

崔先生看了看眼前這個剛才崩潰邊緣掙紮回來的男子,便對他朗聲說道:“有些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那我們為什麽還要管這種閑事?這些人的死活,跟我們有什麽關係?”張是非終於說出了心中的話。

崔先生收起了笑容,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可曾想過沒有,這個社會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張是非無語,一時間仿佛連空氣都變得安靜起來,隻見那崔先生說道:“就是因為,人人都有你這種想法,是的,跟我沒關係,就像是你那幻覺中所見的一樣,有人遇險,卻無人過問,試想一下,如果當時你也不管,那你和那些你所嘲笑的所憎恨的人又有什麽區別?”

張是非頓時又愣住了,隻見那崔先生繼續說道:“人生在世就是這樣的,你無法改變別人,就隻能改變你自己,你不能使這世人清醒,但也不要學他們那樣的麻木,明白麽?”

“可是……”張是非十分困惑的說道:“可是我們做這些,做好事,真的是有意義的麽?”

張是非確實動搖了,剛才的幻覺使他失去的方向,再一次對行善之事有了懷疑,崔先生嗬嗬一笑,然後對他說道:“當然有啊,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麽?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太美麗的原因,就是有著許多醜惡的事情存在,你無法去改變那些醜惡的人,但是你卻可以選擇不做醜惡的人,即使你一事無成,但是,你所做的事情也是有意義的。”

崔先生說道了這裏,便停頓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你的意義,你存在的價值,就是讓這本身醜惡的世界,多了一絲美麗,就是因為你的堅持,這個世界又美好了一點點。”

如果每個人都能堅持,那這世界就真的會變得更美麗,我們即使無法改變什麽,但是也要保持本心,不要讓這個社會變得更糟,以本心充滿堅持的呐喊,哪怕隻為驚醒少數人。

這應該就是崔先生的意思了吧,張是非聽完這些話後,心情頓時平穩了許多,是的,這分頭說的沒錯,雖然他還有些心結未曾解開,但是似乎也無足輕重了,這些與閱曆有關,與思想無關,現在想不通的事情,早晚有一天可以有解釋的。

崔先生說到了這裏,見張是非的腿還在顫抖,便挎著張是非的肩膀,然後攙扶著他想老易和胖子那邊走去,張是非此時回過了神來,便對著他說道:“謝謝你,分頭,我明白了,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和胖子還是太不成熟了,幫不上忙還淨添亂。”

崔先生笑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成長這玩意兒,有個孿生兄弟,名字叫挫折,隻有挫折的伴隨才能成長,這不丟人,你要知道,修道之路也修心,在你盲目追求力量的時候,不要忘記這句話,有時候,往往內心要比力量更重要,因為空有絕對的力量,卻沒有強大的內心,是注定無法存活的。”

這句話沒錯,想想那些恒古流傳下來的東西,沒有哪一樣隻是單純的力量,包括佛教道教,雖然其都有些秘法道術,但是更多的,還是一種精神,就像是佛家所講之禪武,道家所說之自然。

思想才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器,沒有思想的力量,永遠隻是一些空架子罷了,修道之路也修心,這話說的真好,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看來平時自己的胡思亂想也是有用的。

兩人走到了老易和胖子旁邊,隻見那胖子已經將那付雪涵背了起來,張是非皺了皺眉頭,他望著那付雪涵煞白的小臉兒,心裏不由的有些內疚起來,就是因為自己,竟把這付雪涵也連累了,唉。

於是,他便問崔先生:“她……咱們怎麽辦?”

崔先生說道:“沒事兒,看她這樣子就是暈過去了,應該也不記得發生過什麽事兒,咱把她送到醫院,掛兩瓶鹽水啥的,她手機裏應該有自己朋友同學的電話吧,等會兒打個電話就說她中暑了。”

易欣星笑嗬嗬的說道:“你這真是老套路啊,多少年了都不變一下。”

他平時跟這崔先生鬥嘴都慣了,崔先生聽老易挖苦他,便想都沒想的說道:“你懂個屁,這叫康師傅就是這個味兒,好吃不用換,走吧。”

於是,眾人便沒在說什麽,步行了一會兒,就到了沿江的街道,現在這個時間,車很好打,但是崔先生卻死活不坐車,沒辦法,隻能繼續步行了,還好,大家都是哈爾濱人,這裏的路線也都很熟悉,知道最近的一家醫院即使走也沒多長時間。

半個小時過後,付雪涵在醫院裏的一張病**醒了過來,她的第一句話是,這裏是哪裏,我的頭好疼。

張是非苦笑,便按照事先設計好的劇本,對那付雪涵編造了一個看似莫名其妙但是仔細一聽卻也在情理之中的哈爾濱少女江邊中暑事件。

付雪涵這丫頭似乎挺好騙的,張是非說完後,她連聲的道歉和感激,說是給張是非添麻煩了,弄的張是非一陣心虛。

大姐,該說抱歉的是我啊,張是非苦笑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那付雪涵大學的室友便來了,兩三個小丫頭,個頂個兒的水靈,都是吊帶兒小衫兒,緊身熱褲,看的李蘭英這胖子差點兒又犯了色病。

好在他也明白,現在大局當前,兒女私情是不允許存在的,於是他便在心中先跟那幾個他不認識的美女們做了道別,也沒啥說的,張是非跟那幾個姐妹兒客氣了幾句後,便同崔先生他們走出了病房,他的腳剛跨出房門,那躺在**的付雪涵便對他有些害羞的說道:“謝謝你了,張哥。”

張是非擠出了一絲有些尷尬的笑容,然後回頭說道:“沒啥,你好好休息吧。”

在房中那幾個來探病的小丫頭一陣哄笑中,付雪涵的臉又紅了,隻見她點了點頭,似乎又擠出了很大的勇氣樣說道:“那……過兩天,我再給你打電話好麽,你還會去做義工麽?”

張是非的心中咯噔一聲,心想著別提義工了,今天還沒做呢,就吃足了苦頭,但是,即使是這樣,張是非心中卻也有了答案,就像是崔先生所說,保持本心才是最重要的,於是,他苦笑了一下,然後對那小丫頭說道:“成,你先養好身體吧,然後給我打電話,咱再一起去。”

他們走出了病房,身後是那幾個小丫頭唧唧喳喳的哄笑聲,這讓張是非有些不自然,他心中歎道,看來自己與這些人還真是如同生活在兩個世界,有時候他也很羨慕這些孩子,終日生活在幸福之中,看不見幸福背後的殘忍。

無知才是最大的幸福吧,他又苦笑了一下,知道的真相越多,身上所背負的擔子也就越重,就看你如何選擇了,這個世界是公平的,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四人走出了醫院,現在已經將近午夜了,李蘭英在醫院的大門口給哥幾個散了一圈兒煙,然後伸了個懶腰問道:“分頭,這回我們不用再放假了吧?”

崔先生撇了他一眼,然後笑罵道:“你啥時候這愛崗敬業了,既然你這麽愛上班兒,那明天八點就給我死過來,福澤堂的地都好幾天沒拖了。”

李蘭英連聲叫苦,心想著自己為什麽就這麽倒黴,但是他的臉卻顯露出了笑容,很顯然,在不知不覺中,這胖子也喜歡上了在福澤堂上班的日子,起碼每天過的都很充實,於是他便一咧嘴,笑著說道:“那咱們現在咋辦?”

崔先生望了望張是非,然後說道:“小張,你兜裏還有錢沒?”

張是非點了點頭,他不明白崔先生為什麽要問他這個,便從兜裏又掏出了一遝兒人民幣,對崔先生說道:“有啊,你要幹什麽?”

崔先生從張是非手中抽出了一張人民幣,放在鼻子上聞了聞,然後冷笑著說道:“也不能老是被動,咱們是時候主動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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