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安腳扭了。

孟文傑升官了,從鎮上調到了縣城,這次回來在家裏擺了一桌酒,盧安應邀去參加,沒想到喝多了些,靠著扶手上樓睡覺的時候把腳給扭到了。

身為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李夢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伸手摸摸紅腫的地方。

然後問:“小安,腳脖子能動嗎?”

盧安試著動了動,往前往後,甚至還繞了一圈,“姨,能動,不痛。”

“能動就好,能動就不是大問題。”

李夢鬆了一口氣,隨後判斷:“這應該是筋皮扭傷,文傑,扶著點小安,我們去醫院看看。”

“姨,我這沒事,不用去,估計睡一晚能好,大不了敷點藥就成。”盧安這樣說。

不過他說的話沒用,孟文傑扶著右邊,孟清水緊著他左邊,去了醫院。

由於就在市人民醫院家屬樓,倒是不遠,幾分鍾就到。

到專業骨科查看一番,醫生最後給開了一瓶中成藥,說一天外敷5到6次,三天差不多就能恢複原樣。

“看吧,我就說了沒大事,你們這樣把我都弄得緊張兮兮的。”回到家,盧安假裝埋怨一番,接過孟清水遞來的開水喝了一口。

李夢視線在小女兒和盧安身上打個來回,老毛病又犯了,打趣道:“都道當媽的不容易,我要是不帶你去醫院看看,某人晚上都會擔心地睡不著覺。”

說罷,李夢不顧倆人的表情,伸個懶腰就回臥室去了。

見狀,孟文傑和嫂子也是相視一笑,跟著離開,頓時房間隻剩下了盧安和孟清水。

被親媽調侃,被哥嫂看了笑話,孟清水臉色有點罩不早,臉紅紅地不知所措。

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房間忽然有些安靜。

在僵持中,孟清水率先動了,隻見她蹲下身子,擰開瓶蓋,往右手心倒一些藥,隨後在他的左腳脖子上反複揉擦。

5月份是南方的梅雨季節,由於頻繁下雨的原因,氣溫往往比較悶熱,此時孟清水就穿了一件淺粉色單衣。

她這穿著平時看起來很正常,可是這樣蹲下身子,而且還半斜個身子緊挨著他,盧安居高臨下打量她的時候,視線就不受控製地透過領口落到了裏麵。

隻一眼,盧安就感覺血液飆升,差點挪不開眼睛。

“痛嗎?”孟清水一邊擦拭,一邊輕聲問他。

盧安說:“還好,不是很痛。”

“你忍著點,醫生說要多揉捏,好讓藥汁吸進去。”孟清水如是說。

盧安忍不住又瞄一眼裏邊,隨即定了定神道:“我自己來吧,時間不早了,你去休息。”

孟清水沒做聲,也沒停止手上的動作,十分專注地幫他擦藥。

一時間屋子裏靜悄悄地,落針可聞,隻剩下了兩個人的呼吸聲。

七八分鍾後,孟清水手腕有點酸了,才站起身說:“你這樣明天回不去了,記得給家裏打個電話說明情況。”

“嗯,我曉得個,我明早就打。”見她含情脈脈地凝視著自己,盧安有些遭受不住,借著上湧的困意,閉上了眼睛。

時間不太早了,見他一臉倦意,孟清水也沒在房間裏久留,幫他蓋好被子就回了自己臥室。

不過她沒什麽睡意,先是在**發了會呆,然後坐到書桌前開始看書,隻是看著看著,她忽然臉一熱想到了什麽,半晌後,她離開書桌來到化妝鏡前,半彎腰看著鏡子裏的領口……

瞬間,她呆滯了,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他之前的呼吸聲為什麽會越來越粗,還明白他為什麽不敢正麵對自己,為什麽要假裝睡覺。

刹那間,她有一股衝動,跑去隔壁房間的衝動,去他**的衝動,試試他忍不忍得住的衝動。

可是這個衝動的念頭才升起,下一秒她又把它給活生生掐熄了。

就算真的真的很喜歡他,也不能這麽作踐自己,不然會讓他看不起。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自尊心不許她這麽做。

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喜歡的這個男人心裏裝的是姐姐,要是他沒忍住把自己給、給那個了,那自己算什麽?

算姐姐的替代品嗎?

思著想著,她心裏突地有些煩悶,煩悶自己到底輸在哪裏?煩悶為什麽最大的情敵是自己的姐姐?

更讓她無力地是,姐姐從小到大對自己一直很好,這讓她沒法全力下手。

孟清水在想什麽,盧安不知道,在酒意的加持下,他這一晚睡得很香。

“早。”

“嗯,早。”

“你這是沒睡好?”盧安盯著她的熊貓眼問。

孟清水笑吟吟地說:“昨晚碰到了一道物理難題,想了許久沒想出來,晚上做夢都在迷糊。”

盧安對這話是不信的,不過他也識相地沒去點破,瞄一眼她新換的衣服後,就下了樓。

等到背影消失不見,孟清水低頭瞅瞅自己領口,發現沒問題後,才跟著去一樓。

李夢和大嫂在廚房做菜,孟文傑在看早間新聞。

盧安走過去問:“你這麽大的喜事,怎麽沒見孟叔和清池姐?”

孟文傑告訴道:“老頭子下鄉調研去了,走不開;而清池在長沙,來回太過麻煩,一個人也不太安全,我就沒通知她。”

原來如此,許久不見孟清池,他甚是有點想念。

盧安問:“你什麽時候去縣城任職?”

孟文傑說:“明早走。”

接著他看向走過來的小妹,又道:“今天你就別回貴妃巷了,陪我喝點酒。”

盧安無語:“你昨晚都被我灌吐了,還沒喝夠?”

孟文傑不服氣:“昨天是你們這麽多人喝我一個,今天我們一對一,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孟清水坐在盧安身邊,清甜地說:“喝酒可以,不許多喝,盧安腳還沒好呢。”

兩男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不提這話題。

陪著把早間新聞看完,盧安把茶幾上的座機電話搬到腿上,“你把聲音調小一點,我打個電話。”

孟文傑起身把聲音調低,奚落道:“你現在變化真是大,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嫂子這時從廚房端個菜出來,接話說:“本來就不是外人,遲早是一家人,盧安你說是不是?”

見客廳三人齊齊看向自己,盧安模棱兩可地嗯了一聲,打起了電話。

“姐,我昨天在孟叔家喝酒把腳扭傷了,今天回不來。”

“你腳沒事吧,嚴不嚴重?”

“沒大問題咧,醫生說歇息兩天就可以全好。”

作為農村人,腳扭傷是常事,也是一件很小的事,盧燕倒沒太大擔心,於是問:“那你這個月呢,月末回不回來?”

盧安想了想:“嗯……不回算了,馬上就考高,等高考完再回來吧,一來一去太折騰了,我還有點暈車。”

盧燕沒反對:“昨天我跟大姑小姑她們聊天時還說到了過火辦酒的事情,大姑父說幹脆等你考上大學一起辦,二弟,你看怎麽樣?”

盧安自然沒意見啊,甚至巴不能得,“我看這主意挺好,這樣能省不少事。”

兩姐弟聊了好一陣,直到桌上的菜擺齊了才掛電話。

李夢解下圍裙,“是哪一天過火,日子看好了沒?”

盧安接過孟清水遞過來的碗筷,“還沒呢,說要等我通知書到了再說。”

大嫂這時問:“你有沒有希望考上清華北大?”

聽到這話,盧安心裏好虛,果斷搖頭:“算了吧啊嫂子,我沒戲,看清水有沒有可能。”

李夢給他夾塊紅燒五花肉:“男人不能沒誌氣,考都還沒考,不能說自己不行,我看你和清水都可以搏一搏,說不好我們家將來就有兩個清華北大,那我到時候走哪裏都是雄赳赳氣昂昂。”

好家夥,這姨已經把自己自動算進孟家了。

其實吧,這算法也麽錯。

隻是她如果知道自己對清池姐更有想法的話,估計就不是這幅嘴臉了,弄不好一盆蛋花湯就直接扣自己頭上了。

孟清水一直有留意他的微表情,見他眼神漂浮,頓時猜到了他在想自己姐姐,心情瞬間黯淡下來。

李夢為兒子升官感到十分高興,主動向醫院請了一天假,拉著盧安一起,幾人打起了麻將。

李夢和嫂子都是麻將高手,浸**多年,把盧安和孟文傑殺的連連敗退。

今天風向不在自己這邊,盧安怎麽打怎麽摸,牌就是不來,一連輸了17把,人都輸麻了。

最後沒心氣了,伸手把旁邊的孟清水拉過來,“你幫我抓兩手,看能不能轉運?”

嫂子贏得最多,調侃道:“清水看八字說是旺夫相,有她幫你摸牌,你應該可以轉運。”

孟文傑錯愕:“什麽時候看的八字,我怎麽不曉得?”

嫂子說:“好久了,還是去年國慶的事了,那時我和媽、清水、還有大妹一起看的,三個不同的八字先生都說清水旺夫,小安,你以後得感謝咱媽生了這麽好的閨女給你。”

盧安瞄一眼孟清水。

孟清水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一刹那,臉蛋和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潮紅,低頭輕抿嘴,抿著抿著,最後受不住了,抬頭嗔怪地看了看他,右手拿過茶杯,放嘴邊小口小口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