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結束,孟清池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陷入沉思。
她在琢磨小安意猶未盡的那半句話,在想他犯了什麽錯卻不願講出口?
稍後她又想到了妹妹。
出於女人直覺,她還是更願意相信清水和小安在鬧矛盾,想打個電話關心問問,可右手拿起聽筒卻猶豫了。
她知道小妹的性子,愛極了小安,小安在她心裏的地位比她自己還重要,要是冒然問到了不該問的,或者不小心觸碰到了敏感話題,兩姐妹的關係以後會變得更加不可捉摸。
思慮小半天,孟清池最後還是把紅色聽筒慢慢放了回去。
……
滬市。
一連吸了8根煙的盧安並沒有急著走,而是默默關注著校門口方向,他覺得要是清池姐call清水的話,清水會在第一時間出來回電話過去。
半個小時過去了,清水沒出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清水還是沒出來。
難道是清水沒帶BB機?
盧安這般想著,再次下車來到了公用電話間,call清水。
不一會,清水出來了,直奔奧迪車子而來,不過距離兩米開外就沒再動,眼神複雜地凝視著他。
盧安說:“我以為你一直在賭氣,所以在等你。”
沒想到孟清水一句話就戳破了他的小心思:“你給姐姐打電話了?”
盧安:“……”
孟清水哀怨地說:“你不用擔心,姐姐沒找我。”
一句“沒找我”,孟清水顯得無比煩躁和鬱悶,證明姐姐過去隻是裝聾作啞,其實對盧安的愛姐姐早就知道。
如今更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兩姐妹有了隔閡。
盧安尬在原地,麵對這種直指本心的問題,他也無法給自己做有力地辯解。
半晌,他抬起左手腕看看時間,道:“快中午了,一起吃個中飯。”
孟清水仿佛沒聽到這話,說一句“送我回寢室”就轉身往校門口行去。
一句沒有主語稱謂和語氣詞的短短5個字,盧安先是愣了下,爾後有些釋懷,清水還是那個清水,即使再憤怒再失落,心裏還是向著自己的。
進入校園,他幾步上去伸手牽住了她。
孟清水有點生硬,可當迎麵走來一波熟人時,放棄了掙紮,就那樣被他牽著送到了宿舍樓下。
盧安停下腳步,十分愧疚地低聲說:“對不起。”
原本踏腳要進樓的孟清水,聽到這話瞬間破防,眼淚先是止不住地擠滿了眼眶,爾後順著像雨線一樣順著麵龐往下流。
不過她到底是無法接受現實的殘酷,停頓過後還是進了宿舍大廳,上了樓道,消失在了拐角。
中午,盧安在外麵街頭隨便吃了點東西,回了私人酒店。
俞莞之見麵問:“你吸煙了?”
盧安嗯一聲。
見他要上樓,旁邊的伍丹說:“菜馬上好,不一起吃飯?”
盧安背身揮揮手:“你們吃,我已經吃過了的,現在去補個覺。”
兩女麵麵相覷一陣,伍丹說:“煙味很重,看樣子吸了不少。”
俞莞之注視著電梯,沒做聲。
伍丹問:“孟清水那麽喜歡盧安,兩人會因為什麽事鬧矛盾?”
俞莞之轉身朝餐廳走去:“感情的事你比我豐富,不要問我。”
伍丹哈哈大笑,盡是得意。
晚上,蘿卜絲韓偉邀請盧安去試聽兩首歌的半成品,盧安反複聽了三遍,讓對方對其中兩個地方進行了修改。
10月3日中午,工作室完成了對兩首歌的成品製作,盧安聽完後隻是默念了一句“對不起王天後”。
蘿卜絲問他:“這歌處理怎麽樣?”
盧安點頭:“很棒,我沒意見。”
已經入職工作室的陸可兒這時問他:“學弟,你的藝名用什麽?想好了沒?”
聞言,俞莞之和伍丹等人都看向他。
盧安說:“八月半。”
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他是中秋生日的,一聽這名字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覺得還不錯,挺應景。
後麵就是音樂作品發布的事情了,可惜這年頭沒互聯網,要不然這活十分簡單,說不好第二天就能在網上聽到他的歌曲。
工作室除了要致力於發布《紅豆》和《傳奇》外,還要為《情書》和《生如夏花》找歌手。
不過這些和盧安無關,他懶得再管。
離開工作室回到奔馳車上,駕駛座的俞莞之問他:“去哪?”
盧安望著外麵的街景,一臉迷茫:“我也不知道。”
俞莞之提議:“要不去你別墅看看吧,裏麵的生活用品我安排人幫你備齊了。”
盧安說好。
虎頭奔開動,很快就來到了別墅區。
熟門熟路進到自己別墅,盧安對上下兩層細細地觀察一遍,臨了對俞莞之說:“這種偏淡色係風格是我的最愛,我很滿意,辛苦你了。”
接著他問:“這裏攏共花了多少錢?”
俞莞之說:“連家具一起,差不多30萬左右。”
盧安心一跳,這年頭的30萬啊,可老值錢了,當時就興起讓她隨意安排,沒想到花銷了這麽多。
俞莞之會心一笑,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手頭緊的話,不急著還,到時候從股市裏一起扣。”
盧安站在二樓陽台向遠處眺望一番,臨了開玩笑說:“看在咱們關係的份上,這錢你就別收了,我心疼誒。”
俞莞之憑欄而立,微笑說:“好。”
過了會,盧安咬牙道:“算了,這便宜還是不能貪,回頭我轉賬給你。”
俞莞之臉上笑容依舊:“好!”
在別墅二樓待了大約半小時左右,下樓的時候,盧安分開一串鑰匙遞給她:“這備用鑰匙放你那吧,我哪天要是忘記帶鑰匙了,還能去找你。”
俞莞之安靜地伸手接過鑰匙,放進包裏。
回到車裏,她問:“還過2天你就要去京城,要不要回趟金陵?”
盧安開口道:“金陵就不回了,倒是想回趟長市。”
俞莞之說,“我讓人幫你安排機票。”
說著,她從包裏掏出大哥大,準備搖人,不過號碼才撥出就被盧安伸手壓下。
俞莞之偏頭看向他。
盧安目視前放,緩沉開口:“我現在心裏亂得很,回了長市也不知道該幹嘛,還是不回去了。”
俞莞之靜靜地盯著他眼睛半晌,糯糯地說:“可惜我等下要去參加一個會議,不然陪你喝酒。”
盧安晃了晃腦袋:“把我送丹姐那,你去忙你的吧。”
俞莞之繼續觀察他小會,爾後收回視線,發動了車子。
下午盧安先是看了會書,後來伍丹忙完了來問他:“會不會打保齡球?”
盧安搖頭:“這玩意電視裏有看過,沒玩過。”
伍丹手一勾:“走,我帶你去開開眼。”
伍丹開車七拐八拐,帶他進了一家外表豪華裏麵更豪華的休閑會所,盧安粗粗數了一下,光保齡球區就有12道,而旁邊其它娛樂區更是一眼看不過來。
他問:“你們經常來這?”
伍丹回答:“莞之不愛來這種嘈雜的地方,丁超比較喜歡,我偶爾會跟來看看。”
說著,她把包包放一邊,拎起一個保齡球就教他怎麽打、怎麽發力、腳步、彎腰姿勢等等注意事項。
伍丹連著打了好幾球,問他:“看會了嗎?”
盧安說:“我試試。”
事實證明,很多東西一聽就會一學就廢,他不服輸一共出手6次,3次落空,2次打掉一個瓶子,1次打掉兩個瓶子。
如此牛逼的戰績直接把伍丹整樂了。
盧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這球太滑了,不聽使喚。”
伍丹捧腹大笑:“我還以為你是個全才,畫畫天賦過分,唱歌厲害,沒想到你的運動天賦為零啊,快笑我死了。”
盧安辯駁:“別一棍子打死行不行?我拳擊尚可,籃球也還過得去。”
伍丹問:“你還拳擊?”
盧安說:“當然。”
伍丹興致大好,“來,先這裏玩半小時,我等會帶你去打拳,正好我也是高手。”
閑得無聊,盧安無懼挑戰。
接下來保齡球他被完虐了半小時,但當兩人轉移到拳擊館後,形勢立變,自稱是拳擊高手的伍丹沒討到半分便宜,要不是盧安有意讓著,早就被KO了,但就算是這樣,還是被按地上不斷摩擦。
一拳過去,伍丹前麵著地,再一拳過去,伍丹後麵著地,前麵後麵都被摩擦了,那真是酸爽勁兒。
最後伍丹爬起來摘下圈套大咧咧說:“不跟你打了,再打我會有反應了。”
盧安:“……”
見他一臉懵逼,伍丹調笑他:“下次我唆使莞之過來,再把場地清空,你可以像今天這樣發揮。”
盧安悻悻然:“我今天沒把你怎樣,你別空口汙蔑人。”
伍丹哈哈大笑,“你還挺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她颯爽問:“之前看來挺鬱悶的,怎麽樣,現在玩舒服了吧?”
盧安回答:“你要是不誣陷我,我給你這向導打滿分。”
伍丹把車窗玻璃降下,迎著風大聲告訴他:“莞之挺寶貝你的,是她特意托我帶你出來散散心。”
盧安自動過濾前半句,誠摯地道:“謝謝你們!”
伍丹左手伸到窗外發瘋,“咱們是朋友,不用客氣,晚上丁超會回來,咱四人湊一起喝頓好的,不醉不歸那種。”
盧安沒掃興:“成,聽你們安排!”
遺憾地是,晚上這頓酒沒喝成。
呃,換一種說法,這酒喝到一半被打斷了,一個陌生號碼突如其來地連續三次Call他的BB機。
見桌上三人望著自己,盧安搖頭表示:“這號碼不認識。”
俞莞之放下手裏的酒杯,從包裏掏出大哥大遞給他:“肯定是找你有緊急事,你回個電話過去。”
盧安沒矯情,接過大哥大就開始撥打。
幾乎沒怎麽等,鈴聲一響就通,那邊快速傳來一個女聲:“我是馮希,盧安,是你嗎?”
“是我,有事你說。”
“你現在在哪?能不能現在來趟我們學校,清水喝多了酒,一直在草地上埋頭痛哭,我看得不落忍,就跑校外給呼叫你了。”馮希語氣有點急切,但好在一口氣把事情來龍去脈說明白了。
盧安擔心問:“這麽晚她一個在草地上?”
馮希說:“我妹妹在守著她,你能快點過來嗎?我覺得她很需要你。”
盧安問清了校園具體地方後,站起身道:“麻煩幫我照顧下她,我馬上過來。”
“好。”
掛斷電話,俞莞之接過遞來的大哥大,仰頭問:“清水出事了?”
盧安說:“喝了一些酒,借你車用一下。”
俞莞之跟著站起來:“我來開車,你剛才和丁超喝得有點多。”
盧安現在隻想快點過去,沒心情計較這些,臨走前他對伍丹和丁超說:“這頓沒喝好,不算,下次咱再來。”
“痛快,等你!”丁超舉杯示意,然後一口幹。
私人酒店離滬市醫科大學距離有點遠,俞莞之已經把車開得盡可能快了,但還是花了快半個小時才到。
奔馳車靠邊停好,俞莞之溫溫地說:“你去吧,我就不進去了,要是有什麽事,你來這找我。”
“謝謝!”
盧安顧不得那麽多,道聲謝,下車直奔校門口而去。
醫學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盧安一路狂奔很快就看到了不遠處草地上的三女。
正如馮希所言,此時孟清水雙手抱膝坐在草地上,頭埋在手臂間,可能是哭累了,此刻已經沒有聲音哭出。
看到盧安過來,馮希和馮蘭刷刷地站了起來,然後馮希用手比劃比劃,示意把這裏交給他了。
盧安點點頭,表示感謝。
見狀,馮希禮貌地笑了下,領著妹妹走人。
盧安蹲下身子,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秀發,“清水,我來了。”
“你……你來幹什麽,去、去陪你的女朋友吧,我沒事,我不用你管。”孟清水把頭手臂中抬起來,看向他的眼神複雜至極。
盧安仔細觀察她的臉部和眼睛,有些發紅,發現比想象中還醉得厲害,忍不住問:
“咋喝成這樣了,你這是喝了多少?”
孟清水眼裏全是淚水,委屈地看著他,沒回答。
盧安伸手捉住她的右手,試圖拉她,“先起來,別坐地上了,地上全是露水。”
“不!”
孟清水甩開他的手,任性地說:“讓我再坐會兒,我想坐會。”
沒得法,盧安隻好跟著陪坐草地上,再次抓緊她的手,柔聲道:“那說好了隻坐一會,草上全是夜露,坐久了對身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