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畫室,盧安給滬市回撥電話過去。
三聲鈴響過後,話筒中傳來了糯糯的聲音,“盧安?”
盧安應聲:“是我,俞姐這麽晚找我是有什麽事?”
俞莞之說:“美國那邊有些事需要我去處理,明天我就不陪你去京城了,到時候要是忙完了,你如果還在京城的話,我來找你。”
盧安說好。
接著問:“你那邊這麽吵,你不會是現在就要去美國吧?”
俞莞之回答:“我快到機場了。”
盧安下意識想問:什麽事這麽急?要大晚上的趕過去?
不過他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最終沒說出口。
臨了他說:“一路平安。”
“嗯,你也是。”
把聽筒放回去,盧安在沙發上靜坐了會,發現根本不困,最後起身去了書房,準備找本書看。
可是找了一通,卻沒找到如意的,臨了才反應過來,這學期一直比較忙,導致沒時間去圖書館借書,書房儲備不足了。
沒得法,無所事事的盧安最後畫起了畫,弄好畫布,準備畫油畫。
後來想想,又改畫水墨畫。
改畫水墨畫,是盧安突然想到了前生的一個未完夢想:那就是以宋元諸家筆墨技法為家鄉畫一幅畫。
每個人對家鄉都是有感情的,尤其是人老之後,那種落葉歸根的思鄉之情特別濃。
盧安對家鄉的山山水水很是熟悉,這次他不打算以寫生的方式去畫,而是根據印象裏的家鄉作畫。
畢竟作畫嘛,並不是一草一木的紋理越清晰越好,講究的是一種神韻,把自己的思想和情緒完全融入到畫作裏邊,那才稱得上是一副佳作。
盧安在桌前構思了好一番,最後決定畫寫江邊青山、綠樹成蔭、飛瀑石橋、高山漏屋、農家景象。
這一晚,續前生夢想的盧安精神特別好,以至於前段時間所處的陰霾都在細膩的畫筆之間消失不見。
從外麵的萬家燈火到漆黑一片、再到天邊紅日東升,不知不覺就熬了一個通宵。
但他並沒有停,直到中午憋著一口氣畫完最後一筆才感覺累。
結果就是畫畫完了,人快餓暈了,BB機沒了電。
就在累極了的盧安靠著桌子欣賞自己作品時,門開了,葉潤從外麵走了進來。
見他這幅鬼樣子,葉潤先是呆愣片刻,隨後快步過來問:
“你不是說早上9點的飛機去京城麽?怎麽還沒走?”
四目相視,盧安有點懵,老半天才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問:
“現在幾點?”
本能地問完,接著他抬起左手腕看手表,下一秒就發出了哀嚎聲:
“完蛋了,說好跟老師他們一起匯合吃中飯,估計人家還在等我。”
葉潤薄薄的嘴皮子翹了翹,都懶得對他翻白眼了,隨後不進反退,轉身離開了教師公寓。
不一會兒,當她再次返回畫室時,手裏多了一個飯盒,裏麵全是剛從食堂打來的新鮮飯菜。
此刻盧安正在打電話,向老師和師姐解釋事情緣由。
關老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反而關心問:“畫完了?”
盧安歉意地說:“老師,剛畫完。”
關老笑嗬嗬道:“你一夜未睡,先休息,明天再過來,連畫一起帶過來我瞅瞅。”
“誒,好。”
盧安感覺身體確實困得很,所以沒矯情。
等他結束通話,彎腰欣賞畫作的葉潤開口問:“《家鄉印象》,這是畫的你家鄉?”
盧安嗯一聲,毫不客氣地打開飯盒,大口吃了起來。
過了會,葉潤說:“你老家山清水秀,蠻好看的。”
盧安含著飯菜問:“是挺好看,想不想嫁過去?”
葉潤給他一記衛生眼,不再理會這渾人,專心看起了畫上的山水房屋。
幾分鍾後,盧安吃完了飯,在那一臉意猶未盡。
葉潤坐旁邊的單獨沙發上問他:“你和黃婷和好了?”
“什麽和好不和好,我們又沒吵架。”
“那孟清水呢?”
“不知道。”
葉潤迷糊:“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盧安說:“一半一半的意思。”
聞言,葉潤從頭到腳打量他一遍,又從腳到頭斜視一遍。
隨後她忍不住刻薄道:“這個世界真悲哀!老實男人沒愛情,狼心狗肺的東西頂著一張皮囊身邊美女一個又一個。”
剛畫完一副滿意的作品,盧安此刻心情大好,就當她誇自己了,悄悄補一刀:“而且都是大美女,你說氣不氣人?”
葉潤聽得氣不打出一出來,連翻兩個白眼說:“有本事你去把蘇覓騙到手,那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盧安打個飽嗝:“蘇覓就算了,你們關係那麽要好,我怕你吃醋。”
“切!你值得我吃醋嗎?”葉潤語氣非常不屑。
盧安站起身,哈欠連連地問:“我要去睡覺了,你要不要一起?”
聽到這話,葉潤在沙發上側過身子,留給他一個後腦勺。
“真沒禮貌!”盧安小聲嘀咕。
“是,比不過你,你有禮貌到想把恩人家的姐妹花都睡了。”葉潤回嘴。
“……”
某人語塞,被嗆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良久,盧安繞過沙發,正麵盯著她:“你是不是三天不跟我吵嘴,就皮癢了?”
葉潤不和他對視,哼哼唧唧地再翻個身子,後腦勺方向不變,像個指南針一般。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
盧安站在原地瞧了她好一會,最終還是因為身體太過疲憊,熬不住進了臥室。
“砰!”
聽到關門山,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著的葉潤悄悄探出頭,見主臥門是真的關了後,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剛才怕死了!
……
次日中午,盧安搭上了去京城的飛機。
上飛機的時候,他還在幻想鄰座要是個可親可愛的妹子就好了。或者健談的大叔也行啊,不至於無聊。
結果。
結果鄰座是一個肥胖大媽,妝容還特別慘烈的那種,弄起他先是看了會外麵的白雲,後麵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京城機場。
盧安一下飛機就在出口看到了前來接機的關依和徐·金毛獅王。
“師姐。”
盧安同關依打聲招呼,然後跟徐同誌來了個男人的擁抱。
問:“你不是在香江拍戲嗎?難道《水滸傳之英雄本色》拍完了?”
徐·金毛獅王說:“我的戲份已經殺青。”
盧安問:“跟王祖賢搭戲什麽感覺?”
徐·金毛獅王看眼旁邊的師姐,沒說話,隻給了他一個男人都懂的曖昧眼神。
路上,師姐問他:“你吃過中飯了沒有?要不要找個地方先吃點東西?”
盧安擺手:“不用,我登機之前吃過,去見老師吧,老師現在有沒有空?”
師姐告訴他:“老師現在正和一些老朋友聊天喝茶,你直接過去就行。”
酒店是舉辦方提供的。
盧安登記入住後,跟著兩人上了酒店7層。
在一套間見到了關山嶽。
正如師姐所說,旁邊還有6個同行陪著,其中3個都上了年紀。
而且這3個上了年紀的人他都認識。或者說,盧安認識他們,人家不認識他。
這三位大佬分別是吳冠中、黃永玉和範增。
另3張麵孔相對年輕,前世的經曆讓盧安對其中一人感覺麵熟,卻一時叫不出名字。
“老師。”
進門,盧安畢恭畢敬地喊了聲老師,做足了禮儀。
“你來了。”
關老伸手拉過他,向一眾朋友介紹:“這是盧安,我去年收進門的,你們看看這人才怎麽樣?”
聽到這話,盧安有點暈。
沒想到平時嚴謹的老師還有這樣一麵,這自賣自誇的技能怎麽比他還熟練咧?
在座的人都不傻,都聽出來了,關老介紹的語氣雖然比較平淡,可裏麵夾著一份難以掩飾的自豪。
就像他在家裏經常向子女說的那般:招收盧安做關門弟子,是他一生最正確的決策之一。
其實,能和關老做朋友的人,都是在圈內鼎鼎有名的大咖。
而既然在圈內,就不可能沒聽說過去年海博拍賣行三幅油畫拍出千萬高價的大事記。
據說同場拍賣的作品都來自世界美術界的牛人。比如莫奈,比如畢加索。
可就是在這樣兩位牛人的夾擊下,盧安的《永恒》依舊光芒萬丈,在美術圈闖**出了好大名聲。
要不是俞莞之刻意壓著他的身份不曝光,不然盧安早就成了媒體的寵兒,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
不過那是相對普通老百姓,就一個圈子裏的人來講,有誰沒聽說過《永恒》?
又有誰敢說沒聽過“盧安”的大名。
其中不乏有好事者,欲要探一探盧安的究竟,窺一窺他的廬山真麵目,隻不過還沒成行就遭到了阻攔。
好事者稍後一打聽,謔!不得了,阻攔之人的身份不得了,還是要給幾分薄麵的。
所以,壓根不用關老過多介紹,當盧安進門的那刻起,屋內的6人就不約而同的把目光齊聚在了他身上。
6人在打量盧安,盧安也在隱晦地打量他們。
半晌,範增率先打破沉靜,笑道:“盧安,我們還是有緣,去年我特招你進南開大學,你拒絕了,沒想到一年之後我們在這相見了。你很好。”
末尾的“你很好”,道盡了這位大拿對他的欣賞。
盧安臉上全是和善而又略帶靦腆的笑意,口裏說著謝謝老師。
等兩人聊完,吳冠中吳老這時接口:“聽說你和我走的同樣路線,油畫國畫雙絕。
前段時間還有人問我,我能不能畫出《心境》那樣的傳奇作品,你知道我是怎麽回答的嗎?”
盧安詫異,“老師您看過《心境》?”
吳老笑著頷首:“在法國有幸見過一次,那時陳泉正帶著你的《心境》參展。
小夥子,雖然你現在還藏在南京大學,可你在國外的名氣都快超過我了。
《永恒》到《無題》再到現在的《心境》,一次比一次震撼,了不起!”
能讓泰鬥級的吳老誇讚一句“了不起”,在場的人全然肅穆,包括範增和黃永玉。
不過關老沒什麽變化,依舊在那裏笑口常開。
但關老和範增、黃永玉黃老等人有一個共同點是:非常好奇《心境》到底如何了不得?當得起吳老這般美譽?
有一個年輕人同樣充滿好奇心,口直心快問吳老:“吳老,《心境》那是怎樣一幅畫?”
吳冠中吳老搖了搖頭:“沒法用語言描述,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當時看到那幅畫時,腦海中不自禁想起一句話:此物隻應天上有。”
話到這,他老人家頓了頓,感慨:“很傳神!集天時地利人和的絕品佳作,讓我刻意去畫,畫不出。”
此物隻應天上有,這評價就相當相當離譜了!
讓在座的人視線再次集中子到盧安身上,這幾位上了年紀的還好。
而那些年輕一點的,目光中除了羨慕外,還有一絲止不住的酸意。
同一時間,盧安也有點受寵若驚。
說實話,他自我感覺《心境》這幅作品很好,甚至好到讓他第二次再畫的話,都沒法完全複製。
但也沒想到業界巨頭會對他的評價這麽高。
此時此刻,盧安內心那個激動的啊!
在一種複雜的目光中,他快飄起來了!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牛逼!
不過內心**歸**,他麵上還是保持鎮靜,一副十分謙遜的樣子。
黃永玉黃老見他榮辱不驚,點點頭說:“盧安是吧,過來,過來坐我這邊,剛才你老師還在向我們炫耀你的國畫天賦,說你一個暑假就把他畢生的功夫學了個七七八八。”
聽這不怎麽客套的話,盧安心裏頓時有數。
估計老師和黃老的私交甚厚,不然第一次見麵不會用這種口吻。
有了判斷,他果斷走過去挨著黃老坐下。
接過師姐倒的茶,盧安繼續保持低調:“那是老師喜愛我的溢美之詞,當不得真。”
黃老不吃他這一套,直接向他伸手:“聽說你前晚靈感爆發畫了一晚上畫,導致遲來了一天,你剛才背著的就是那副畫吧。
快,拿出來我們大家欣賞欣賞,讓我們看看你老師教你們時有沒有藏一手。”
盧安哭笑不得地看眼關老。
見關老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後,當即沒在藏著掖著,把新畫擺到桌上,徐徐展開。
“咦!這是以細筆仿宋元的三青山水。”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畫卷才展開一角,吳老立馬道破了盧安這幅畫所用的創作手法。
“像!確實像!”
黃老為了看得更清楚,把頭湊了過來,一時嘴裏還不忘評價:“這是以細筆青綠法作此,畫寫江邊青山、綠樹成蔭、飛瀑小橋、高士漏屋,將宋元諸家筆墨技法進行了個性化的提煉和歸納,並將自己的體悟與目記之景相結合,繼而糅進尺幅畫軸之間。
構圖布局疏密有致,皴法行筆溫婉靈動,用色用墨秀潤雅致,無論皴筆、點苔、畫山、寫樹都展現出了對於古人成法的透徹領悟。
了不得啊!了不得!這在山水畫中可居“至品”!”
說著,黃老抬起頭望向關山嶽,神色紅潤地說:“一幅畫見功底,看來你這幾天的牛沒白吹,後生可畏啊!著實了不得!”
關老目前也有些暈乎乎的,彎腰細細瞅了好會後感歎道:“不瞞你們,看完這幅畫,我發現今後已經沒什麽可教的了。”
吳老說:“可惜黃賓虹沒能看到這幅畫,要不然肯定會跟盧小友暢飲三杯。”
看完這幅畫,感觸頗深的吳老連稱呼都不知不覺變了,不論是油畫還是國畫,都對盧安有了高度認可。
範增範老讚同三人的觀點:“確實同黃賓虹的風格有相似之處,僅此一幅畫,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前有吳老的“了不起!”
後有黃老的了不得!甚至有“至品”讚譽!
再有範增的“天下之大,皆可去得”的品評!
一時間室內落針可聞,鴉雀無聲!!!
之前那些對盧安還有酸意的幾個年輕麵孔,此時看向盧安的眼神變了,徹底變了。
都道百聞不如一見!
大家都是專業人士,都是吃這口飯的,一副畫的好與壞一眼就能分辯出。
盧安的油畫他們沒見到暫且不談,但國畫造詣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水平,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已經能與屋內幾位大拿平起平坐。
好吧,盧安要是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大呼過癮的同時肯定暗道僥幸。
因為他對家鄉山水有很深的印象和理解,有很深的情感,所以才能畫得傳神,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超水平發揮吧!
但不管怎麽樣,這畫是他畫的,這畫已經作出來了,大家也看到了,才不管他有沒有超水平發揮嗬,他媽的隻覺牛逼!隻覺好!
關依欣賞完畫作後對盧安笑說:“師弟,等有空了,我得去你們家鄉看看,太美了!”
太美了!一語雙關。
既誇讚盧安畫得漂亮,給他們長了臉麵。也的確向往丹青筆墨中的農家美景。
盧安答應地很是痛快:“好啊,到時候我親自炒幾個小菜,帶你們遊山玩水一番。”
不知道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整個下午,套間來了一波又一波人,都是來觀摩盧安新作《家鄉印象》的。
有些性格孤僻高傲的人,看完畫後情不自禁對盧安點了點頭,以示認可和尊重。
而那些熱情的業內人士,不但發名片,還拉著他照相合影。
摸著口袋裏的幾十張各色名片,揉了揉因為長時間拍照保持笑容而僵硬的嘴角,盧安有些唏噓,前生他是多麽向往這種鎂光燈啊!
多想一夜成名啊!
可窮奇一生都沒辦到,再即將成功之際卻重生了!
而今生,堪堪20歲就達到了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讓他有些恍惚。
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
他明悟,老師之所以要拉著自己來參加偉人誕辰一百周年百名書畫展,其目的就在此吧:把他最得意的弟子推出去!讓大家見識一下超強天賦所帶來的風采!
晚飯是在酒店宴會大廳吃的。
幾位頂級大咖拉著盧安坐一桌的場景引發了很多人的關注,一時間許多人都在交頭接耳,都在打聽那個年輕人是誰?
當得知那是關老弟子後,大家哦一聲。
當得知那年輕人叫盧安後,大家麵麵相覷,沒人再說什麽。
當得知盧安的新畫、以及幾位大佬對盧安的高度評價後,眾人差點失聲,再次看向盧安時,好似看到了一輪紅日升空!
感受到大廳裏的異樣,旁邊的關老輕輕拍了拍盧安肩膀,示意他不要拘束。
拘束?
在盧安這種老油子身上是不存在的。
如今他平靜內斂的外表下盡是熱血狂奔、激動,好想高歌一曲,好想把前世今生的酸甜苦辣唱出來。
晚飯過後,盧安陪著幾位大佬喝茶聊天,一直到晚上10點過才散。
回到房間內,今天當了一天無名小子的徐·金毛獅王立馬迫不及待問他:“盧安,成名了是什麽感覺?”
盧安轉一圈,嘚瑟道:“我還在地球上,還沒飄起來!”
一邊的關依聽得笑出了聲。
不過她並不覺得這話狂妄,而是理所當然。
徐·金毛獅王歎口氣說:“我也好想有這麽一天,好想嚐嚐萬眾矚目的滋味。”
盧安和關依對視一眼,用調侃式送上祝福:“加油!”
坐著聊了會,徐·金毛獅王提議:“現在還早,我去下麵弄些酒菜上來,咱三喝一杯?”
盧安還沒來得及表態,關依就阻止了:“今天不成,明天要參加書畫展,改天吧,等書畫展結束後,我們再好好喝一頓。”
聽聞,一向比較尊重師姐的徐·金毛獅王隻能作罷。
一個小時後,關依和徐走了。
關依走之前囑咐他:“你早點休息,明早我來喊你一起吃早餐。”
“好,謝謝師姐。”
把兩人送到門口,盧安先是回座位上靜坐一會。
等到興奮的情緒徹底穩定後才從行李箱找出換洗衣服,進了淋浴間。
淩晨時分,奔波了一天的盧安準時躺到了**,可睡意全無,壓根睡不著,本想給清池姐打個電話嘮叨嘮叨,分享一下喜悅,但考慮到這個點她應該睡了,隻得放棄。
臨了,他從行李箱翻出一本隨身攜帶的書,把枕頭當靠墊放到後背,慢慢翻看了起來。
“ting……ting……”
正當他入神之際,床頭的BB機響了。
盧安有些迷,都這個點了,誰還在call自己啊?
“ting……ting……”
當BB機響起第二聲時,盧安放下書本,拿起一瞧。
竟然是個陌生號碼?
而且看這個數字,應該不是國內的吧?
想到此,他頓時樂了,不是國內的,他想回撥也撥不了啊,床頭這座機電話根本沒開通國際業務。
可能是心有靈犀,對方似乎開竅了,也想到了這個關鍵點。
爾後BB機呼叫了一次後就不再有動靜,反而座機開始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要是同一個人,那神通就有點大了。
帶著這種心思,盧安快速拿起了聽筒,因為他腦子裏突兀地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喂,你好,哪位?”
“盧安,是我。”
那邊傳來俞莞之的聲音。
接著她問:“這麽晚了打你電話,沒打擾你吧?”
盧安回頭整理一下枕頭,舒心靠上去:“沒呢,我還沒睡。
再說了,以咱們的交情,還談什麽打擾不打擾的,我24小時為你服務。”
俞莞之溫溫笑:“聽說你畫了一副新畫?”
盧安驚訝:“白天才發生的事,你就知道了?”
“當然,要不然我怎麽知道你房間電話號碼的?”
俞莞之解釋一番,隨後難得高興地說:“你現在名氣很大,恭喜你!”
“謝謝!”盧安誠摯地表示感謝。
俞莞之問,“在那邊感覺如何?”
盧安實誠回答:“感覺很棒,快飄起來了!估計今晚睡不著。”
俞莞之聽得會心一笑,糯糯地說:“可惜我不在京城,無緣見識到你的風采,不然今晚帶你去遛街。”
盧安自吹自擂:“沒關係嘛,我們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看我光芒萬丈。”
都老熟人了,他誇起自己來那是一個狠阿!
他自己都怕!
沒想到俞莞之隻簡簡單單地道了一個字:“好!”
接下來兩人聊了一些瑣事,中間盧安問她:“你什麽時候回國?”
她回答道:“看情況,要是快的話後天就可以。”
盧安也不知道後天自己還在不在京城?但想來應該還在。
說實話,好不容易來次首都,他甚至都有去北大找劉薈吃個飯的衝動。
就是不曉得那腹黑姑娘待不待見自己?
隨後他又忽地想到了魏方圓、孫麗娜、男少卿和李柔,貌似這幾人都在這座城市啊。
聊著聊著,俞莞之說起了股票的事,說電腦股形勢一片大好,她準備長期持有。
盧安讚同這個決策,隻要在97年之前脫手就成,保準到時候賺得盆滿缽滿。
半個小時後,兩人把話題跳到了音樂上,她說:“你的三首歌明天正式發布,你可以注意收聽。”
盧安問:“效率這麽高?”
俞莞之半真半假開玩笑說:“小弟弟,這還高嗎?”
盧安反應過來:“也是,你可是俞莞之欸。”
然後他不滿地抱怨:“別小弟弟小弟弟的,太難聽了,換個稱呼。”
俞莞之笑說:“可你確實小。”
盧安本能地反問:“我的小嗎?”
說完,他就後悔了,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算了!
他娘的這是被後世的互聯網帶偏了啊,別人一說小,就會下意識這麽反駁。
驟然聽到這話,俞莞之愣住了,隨即麵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暈紅。
那次在車內擁吻,兩人因為擁抱的時間太長、前後吻了三次、且後麵吻得比較激烈,其實彼此身體都有一些本能反應了的。
隻是盧安也好,她也罷,礙於某些原因,都沒捅破,或者說假裝不知情。
現在某人一說“小”,她腦海中就不自禁浮現出了一幅畫麵:他半坐在自己腿上同自己纏綿的場景,以及一些磕磕碰碰。
大半夜的突然提到敏感話題,剛才還熱鬧無比的電話線瞬間沉靜。
沉默許久後,恢複神情的俞莞之率先打破僵局:“盧安,國內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盧安說好,遂掛斷了電話。
把聽筒放回去,他拍了自己額頭一下,看來今天自己是一朝得勢,真的有些飄了!
有了剛才這通電話,盧安一下子變得心靜如水,連原本想要半夜同清池姐分享的衝動都沒有了。
又自我反省一會,把書放到床頭櫃上,摁熄燈,躺了下去。
這一夜,拋掉喜怒哀樂的他倒是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7點過。
師姐敲門喊他吃早餐,見麵就問:“昨晚睡得怎麽樣?”
盧安笑著回答:“你看我都沒黑眼圈,睡得挺香。”
師姐誇讚:“不錯,不為名利所動。要是我擱你這好事,得興奮一晚上。”
盧安汗顏,問:“老師和師兄他們呢?起來了沒?”
師姐說:“他們去餐廳了,走,我們去同他們匯合。”
“嗯。”
早餐過後,一行人去了書畫名家筆會現場。
紀念偉人誕辰一百周年的書畫名家筆會是由中國書畫藝術產業聯盟、中國名家書畫研究院和相關機構共同舉辦的。
與會名家們現場揮毫潑墨,寫下偉人詩詞和畫下偉人走過的名勝古跡。
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同緬懷偉人的豐功偉績、回憶偉人光輝燦爛的一生,以及學習革命先烈的偉大精神等等。
原本這是關老、吳老和黃老這種大咖的主場,盧安等一眾小輩隻是個跟班,來見見世麵,結交一些人脈。
可結果就是:舉辦方不知道咋回事?不知道是不是心血**?竟然隆重邀請盧安上去和大咖們一起揮灑丹青筆墨。
麵對這突如其來地邀約,盧安有些犯難了。
他隻是南大的一名大二學生啊!按計劃,說好的大三才開始嶄露頭角、辦畫展的呢?
這要是接受了,身份不得立馬被曝光?
但他明白,現在他壓根就沒法拒絕。
這是什麽場合?
這是偉人誕辰一百年的紀念活動!
這種盛大場麵,人家把你當主角邀請,那是一種莫大榮譽,可以讓你更加揚名,可以讓你身價倍增!
你也不想想,能上場的都是一些什麽神仙級別的人物?
沒看到周邊這些人看自己的眼光是各種羨慕嫉妒恨嗎?
要是拒絕了,不是把三個主辦方都得罪了?那自己以後還要不要在國內混了?
說不得還會被一些有心人按個“叛逆”和“恃才傲物”的大帽子。
心思急轉,盧安權衡一番後,果斷接受了邀請。
至於會不會曝光啥的,現在考慮那些沒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