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啊?稀得你!我為什麽要想你?鬼才想你。”
葉潤片了片薄薄的嘴唇,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慣著他。尤其在這種場合,被炸毛了的她更加慪火。
盧安死皮賴臉說:“我不是誰,我隻是你男人。”
葉潤氣壞了,見前頭的吳英和陸青已經開始往奧迪車方向行走後,她膽子直接膨脹了一圈,頓時一腳下去,把某人腳背踩了個結結實實:“男人?你是狗的男人,惹你的那些女人去,別來煩我。”
這妮子用力不輕,巨大的疼痛感瞬間從腳底板痛到腦莫心,盧安滋滋地冒幾口冷氣,特別鬱悶:“你今兒是吃錯藥了吧你,好一陣子沒聯係了,才見麵就這樣對我?”
“哼哼,你活該!”葉潤傲嬌地哼哼了兩聲,然後加快大長腿,追上了前麵的兩女。
盧安停在原地看著小老婆的背影,總是感覺哪裏不對勁兒,但歪頭想了好久好久,也沒想出個門堂,最後隻得作罷。
回到車上,盧安問吳英,“老同學,你們哪天開學?”
吳英回答:“後天。”
不等他回話,接著她問:“對了,盧安,你前段時間是不是遭遇了泥石流?被活埋了?”
聽到這話,葉潤一改剛才的狀態,十分關心地看向他。
副駕駛的盧安轉過頭,先是瞄眼背後的葉潤,然後同吳英對視,“你是哪裏聽說的?”
吳英迫不及待問:“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盧安點了點頭,“確實有這事,不過我福大命大,最後從地底脫困了。”
“啊?傳聞是真的啊!”
吳英驚愕一聲,呆呆地望著他,過後解釋,“關於你被泥石流活埋的事情,現在邵市有好幾個版本的小道消息在流傳。
有的說你身家千萬,有的說你一個大學生吃軟飯被女老板包了,有的說你跟一個情人一起埋的,有的說你那、那個了,還有的說你成了植物人,反正各種各樣的消息都在傳,要不是我從潤潤嘴裏得知你沒事,我真要替你擔心死了呢。”
盧安笑了笑:“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在意那些幹什麽,謝謝你的關心。”
吳英右手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歎口氣說:“還好你沒事,不然那些在乎你的人肯定要徹夜徹夜的失眠了。”
她這話說得很隱晦,很含糊,但盧安卻聽明白了。估計是劉薈向她求證過這些消息的真偽。
或者說,出於某些原因,劉薈不好主動聯係盧安,於是第一時間央求吳英這個閨蜜動用人脈問問盧安到底有沒有事?
除此之外,吳英之所以要當麵問盧安,本意旨在告訴他:劉薈是刀子嘴豆腐心,說是說要跟你斷絕關係,其實還是關注你著的。
當然了,聰明人不止盧安一個,在這年頭能考上南大的葉潤智商不低,顯而易見地也領悟到了這層隱藏意思,甚至猜到了劉薈本人身上。
想到劉薈,葉潤暗戳戳地撇撇嘴,某個花心蘿卜還真是受歡迎,一中的鳥不落竟然還惦記著他。
女人都是愛八卦的,看到盧安相安無事後,吳英就泥石流事件問了很多。
見葉潤也一臉渴望知道的表情,盧安清楚自己就算現在不告訴她,回到畫室這姑娘也會拐彎抹角提及的,所以本著一事不勞二口的想法,他很是痛快地都說了,撿能說的都說了。
聽完故事的另一主角是俞莞之,吳英倒是沒多想,隻是在那一時感慨連連。
而葉潤就不一樣了,她眉毛皺了皺,眼睛瞟眼盧安,瞟眼盧安,又瞟眼盧安,此時的目光由之前的擔憂、忐忑變成了懷疑和不信任。
小老婆的眼神變化,盧安自是看在眼中,不過這些事她不問,他也不會蠢到主動去說。
車子駛到南大校門口時,盧安抬起右手瞧了瞧,開口道:“快到飯點了,你們應該已經很餓了吧,下車,我請兩位女同誌吃大餐。”
沒想到吳英拒絕了,她搖搖手笑著說:“你和潤潤吃,我晚飯和別人約好了。”
盧安順口問,“已經約好了?男生?女生?”
吳英落落大方說:“一個學長。”
見盧安八卦之心大起,吳英解釋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位學長曾幫過我不少忙,我不好拒絕。”
“哦,這樣啊。”
盧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識趣地沒再深問,而是對開車的陸青說:“陸姐,你靠邊停一下,我和葉潤就到這下,麻煩你幫我送送吳英。”
陸青點點頭,依言行事。
等到奧迪車離開後,盧安問葉潤:“吳英戀愛了?”
葉潤果然知道的比他多,“一直有個男生在追她。”
盧安問:“到什麽程度了?”
葉潤琢磨小會,爾後回答:“我不知道,不過應該還沒到一起。”
盧安又問:“那男生長什麽樣?你們見過沒?”
葉潤白他眼,“你個大男人怎麽這麽雞婆?就允許你談戀愛,不允許別個談啊?”
盧安無語,跟上去說:“什麽跟什麽啊?我隻是提醒你,長相不如你的吳英都快戀愛了,你是不是也考慮跟我轟轟烈烈談一場?”
葉潤氣得頓腳,原地轉身刻薄他,“跟你轟轟烈烈談一場?怎麽個轟轟烈烈法?我是拿菜刀剁了孟氏姐妹?還是剁了黃婷?或者活刮了劉薈和俞莞之?”
盧安頭皮發麻,震驚地一時說不出話。
見狀,葉潤身子略微前傾,陰惻惻地說:“要不連把蘇覓和李夢蘇的皮一塊剝了?”
盧安脊背生涼,腦莫心開始冒汗,“不是,才幾天功夫不見,你今天怎麽火氣這麽大?”
聞言,葉潤沉默沒做聲,隻是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翻他,過了好會才輕輕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的,甚至還夾雜有怨念,但盧安幾乎秒懂,她指的是泥石流事件,也因為這事在暗暗生氣,“我不是沒事了麽?本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親愛的小老婆為我焦慮。”
葉潤橫了他一眼,直起身子往前走,隻是走著走著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身體沒事吧?檢查了沒?”
“嗯,沒事,去湘雅醫院做了係統檢查。”就知道葉潤同誌是個口是心非的主,盧安笑嗬嗬回答。
穿過馬路,他問:“你想去哪家飯店吃。”
葉潤沒回答要去哪家飯店吃,而是徑直往左邊走,進了旁邊的菜市場。
看她一路挑挑揀揀買菜,盧安心疼道:“坐了這麽久的火車,你還有精力做飯?”
前頭的葉潤依舊沒吭聲,拎著一串袋子,又跑去買了一隻鴨和一些蔥薑蒜、辣椒等配料。
兩人就這樣,一個走前麵,一個屁股後麵跟著,出了菜市場,進了南大,回了畫室。
路上,盧安一直在嘮嗑,試圖讓這個姑娘開口說話,可效果他娘的不太好,小老婆似乎修煉了閉口禪一樣,直接把他當空氣,快把他鬱悶死了。
掏鑰匙,開門,推門,葉潤動作麻利地走進了畫室。
隻是才過了門檻,兩隻腳才站穩,之前極力偽裝的葉潤還是破防了,氣急敗壞地問:“你是豬嗎?啊?來了這麽久不打掃衛生?灰都手掌厚了,你怎麽活下來的?”
怕她跑路,盧安進來把門反鎖,然後用身子堵住門,悠悠地回複:“我一個大男人打掃什麽衛生,我不是有你麽?你可是我小老婆。”
葉潤非常不待見這個“小老婆”稱謂,種種負麵情緒累積下來,第一次爆起了粗口:“小你個頭,不如說是你媽,這些破事……”
四目相對,不等她把火發完,盧安不帶猶豫的,張口就來,“媽!”
這聲猝不及防地“媽”一下子把葉潤給整懵逼了,徹底整不會了,徹底淩亂了,她嘴巴張了張,張了張,欲言又止,最後深吸幾口氣,把菜放地上,強忍著某種情緒開始彎腰換鞋,開始找出拖把抹布搞大掃除。
盧安靠著門框,眼神一直落在那瘦削的身影上,隨著她忙碌而晃**。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撿起地上的幾袋子菜,放廚房後,也挽起袖子加入到了打掃衛生的行列中。
一開始葉潤對他的行為視而不見,但很快她就又忍不了了,指著一屋角落說:“你是近視嗎,這麽多蜘蛛網你不弄幹淨?”
盧安振振有詞地狡辯道,“我已經弄了兩遍了,不好搞。”
葉潤嘴巴都氣歪了,“我就是看你弄兩遍都沒弄幹淨才說的。”
“別用這種態度對你男人,男人粗心點不很正常?”盧安這樣嘮叨著,又對屋角落清理了一遍。
葉潤在一邊冷眼旁觀,可看到一半,她就看不下去了,伸手拽開他,非常無力地指指沙發說:“盧大爺,我算是發現了,您這手高貴,幹不來這種粗活,還是哪涼快去哪呆著吧啊。”
見她語氣前所未有地放緩了,盧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沒事,手確實是高貴了些,但有總比沒好,兩個人快一點。”
葉潤偏頭,柳眉倒豎,“你沒事我快有事了,別逼我這暴脾氣發作打爆你的狗頭!”
盧安嘴角抽抽,剛還以為這姑娘對自己態度好起來了咧,原來他媽的是錯覺。
常言道:物極必反。
總覺著小老婆今天有些不對勁的盧安沒有選擇硬剛,而是在她的逼視下,做出了退讓,進了廚房。
你打掃你的衛生,我做我的飯菜,眼不見為淨,這下子總可以了吧?盧安心裏如此腹誹一句,然後哼著小調,沒事人樣的摘起了青菜。
半個小時後,外邊安靜了,葉潤把幾個垃圾袋紮好丟掉後,頓了頓,來了廚房。
此時盧安已經做好了三個菜,正打算炒最後一個菜,幹鍋鴨。
見灶台上混滿了積水和零散菜葉,髒兮兮的,葉潤走過來奚落道,“都可以養魚了,但凡你手上功夫有嘴上的一半厲害,也不會弄成這樣,你真是我盧大爺,閃開吧,我來。”
盧安瞄眼灶台,兀自反駁:“我這不是菜還沒炒完麽,等會炒完了一起收拾。”
“切!”
葉潤連翻兩記白眼,“說的比唱得好聽,我是第一次認識你嗎?哪次不是我收拾的廚房?”
被帶著氣的姑娘擠開了,差點摔倒的盧安也不甚在意,就那樣在旁邊站著看她炒菜。
葉潤同誌不愧是葉潤同誌,天生就有做飯的天賦,行雲流水的廚藝簡直就是藝術,盧安觀摩了會,臨了問:“坐這麽久的火車,你不累麽?”
“沒有某人在旁邊礙眼,還好。”葉潤頭也不回,無視他。
盧安蹙眉,“你這是嫌我煩?”
葉潤片了片嘴,“你哪天不煩?”
盯著她的側臉瞅了會,盧安冷不丁刺激她說:“你要是真嫌我煩,那我就走了。”
“走!不走你是狗!”這話聲音不大,但有一種說不出的倔強,說罷,葉潤忽然把手裏的菜鏟往鍋裏一丟,菜也不炒了,就如同一根木雕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這是真生氣了嗬,經過剛才的思考,盧安差不多摸到了小老婆今天為什麽脾氣那麽大了,估計還是和泥石流事件有關。
發生了那麽大的事,自己沒第一時間告訴她,讓她覺得像個外人,她心裏說不定有一種莫名的不舒服。
當然了,這不是最主要的。
最關鍵的是,連吳英都曉得了,關於這件事邵市城裏流傳著許多不同版本的小道消息,家住貴妃巷的胡月不可能沒聽說。
而胡月一旦聽說了,會產生怎麽樣的聯想?那還真不好講。
事實上他猜對了。
這回胡月不僅聽聞了盧安遭災的消息,更是從學校同事的口中得知一個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一女同事在辦公室說: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過傳聞哦,據說啊,這個盧安身家千萬,是個大畫家,還是孟家的女婿。
正在辦公室批改學生作業的胡月手一抖,差點把筆掉到了地上,緩口氣後不動聲色地問:“孟家女婿?哪個孟家?”
這時年長的教研主任搭話進來:“還能有哪個孟家?就是你們貴妃巷出去的那個孟家,聽說這盧安和孟家小女兒是一對。”
圍繞盧安的話題,辦公室八卦了整整一上午,但胡月聽到這兒就陷入了恍惚中,後麵同事們說了什麽,她壓根沒聽進去。
孟家是誰?孟家有幾口人?孟家小女兒叫什麽?曾和李夢算是談得來的鄰居的胡月,自然相當清楚。
她怎麽也沒想到,盧安在同自己女兒不清不楚的同時,竟然早就和孟家有了這種關係。
至於這消息是真是假?
作為邵市的土著,如果有心求證的話,很快就能調查清楚事情真相,花了一下午時間,課也沒上的胡月基本知曉了來龍去脈。
她發現,盧家和孟家的關係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厚,難怪前些年孟家大女兒會那麽照顧小盧,原來根源在這。
接著胡月心血**在想:盧安和潤寶的關係到底到哪個程度了?
如果說盧安和自己女兒沒一點關係,她是打死也不信的,不然過年前自己生病了,盧安會親自開車去益陽探望自己?還買了一大堆禮品。
思緒到這,胡月好比開竅了一般,頓時明白女兒過去曾說過的一句話是什麽意思了:媽你就知道撮合我和他,要是哪天我真跟了盧安,你可別後悔。
自己過去問女兒喜不喜歡盧安?對盧安有沒有意思?女兒從不正麵回答,問多了反而丟給自己這樣一句話,合著潤寶這是同自己打預防針呢!
由此延伸:女兒和小盧的關係,怕是比自己推測的還要深。
胡月晃了晃腦袋,頓時後悔死了。
要是知道是這種情況,自己就算再中意盧安,也不能把女兒往火坑裏推啊,帶著這種急切的心情,胡月一口氣小跑回了家。
原本胡月是想當麵問問女兒的,問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一進門看到女兒在那炒菜的身影,她又愣住了,那些臨到嘴邊的話硬是被生生地吞了回去。
這一刻,她腦海中不由浮現出許多畫麵,丈夫落氣死亡時的畫麵,這些年母女倆相依為命的畫麵,吃不好穿不好的畫麵,還有潤寶從小喜歡縮在自己懷裏聽故事的畫麵。
女兒出生在這個家,就沒享過幾年福,大多數是跟著自己受苦受難,胡月突然有些不落忍,要是潤寶真的喜歡上了小盧,難道自己就這樣一棍子打下去嗎?
誰沒有青春過?懵懂中誰能分辨出是對是錯?就算女兒在明知道盧安和孟家小女兒的關係後還喜歡盧安,作為過來人的胡月也能理解幾分。
不過老話說得好,理解歸理解,但屁股決定腦袋,不同身份有不同立場。
身為母親,胡月也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女兒飛蛾赴火,思來想去後,於是在吃晚飯時突地問女兒:
“對了,潤寶,媽媽今天聽說了一件事,說是盧安和孟家小女兒在處對象,你和小盧平時走得近,有沒有聽說過?”
聽到這話,葉潤立時有些慌亂,本就敏感的她哪裏還不明白媽媽是什麽心思?
這頓飯,葉潤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吃完的,全程都在走神。
察覺到女兒的異樣,胡月心裏有了數,暗歎口氣後,倒也沒再逼迫女兒,也沒再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按胡月的算盤:女兒從小就是個懂事的,今天給她提個醒,她想來是清楚了個中厲害,後麵該怎麽處理同小盧的關係,潤寶應該知道怎麽做才對?
既然猜到了事情原委,盧安不可能再跟小老婆鬥嘴了,隻見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兩步,從後麵一把抱住她說:
“葉潤同誌,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