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小妹結束電話後,盧安有些唏噓,這老舅消失了那麽多年,如今總算是露頭了啊。
就是不知道這個時機成熟了要拖到什麽時候?
還有一點,他確信這舅舅同夢姨應該是保持有一定程度聯係的,隻是程度有多深,就隻有當事人知曉了。
他突然八卦地想,孟叔知道這事嗎?
隻是一提到夢姨,盧安心情就十分鬱悶,不會真像小妹說的,突然來南大搞襲擊吧?
老實講,就算是重生了,再世為人了,他對這嶽母娘的脾氣也是沒法做到百分百摸透,要說內心一點都不擔憂,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自己提前得到了訊息,心裏有了準備,到時候不至於被夢姨弄得手忙腳亂。
開動腦子胡思亂想了一氣,盧安最後又忍不住給清池姐去了電話。
這時孟清池剛洗完澡出來,一邊幹毛巾擦拭頭發,一邊摁了外音鍵:
“小安嗎?”
“清池姐,是我,終於打通你電話了。”
一上來,盧安就小小抱怨了一句。
聽聞,孟清池莞爾一笑,解釋說:“今天比較忙,才回家不久,剛剛還想著等會再打你畫室電話,沒想到你就打過來了。”
麵對這亦母亦妻的清池姐,盧安心頭總是有一種別樣的情緒,忍不住撒歡道:
“我這不是想你了麽,有些迫不及待了嘛。”
孟清池柔和地笑了笑,靜靜地沒接腔,過了好會才問:“小安,你是不是有事找姐?”
盧安道:“白天本來沒事的,現在有個情況想要跟你說說。”
“嗯。”孟清池嗯一聲。
盧安說:“之前小妹打電話告訴我,夢姨可能會來南大……”
他把小妹的話原封不動講述了一遍,臨了問:“這事你有耳聞沒,夢姨會不會真過來?”
孟清池沉默了。
她老早就對今天的事情做過推演,但沒想到親媽不按套路出牌,會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跟爸爸攤牌,這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也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頭發擦拭著擦拭著,她感覺自己雙手忽然沒了力氣,最後停了手頭的動作,沉思老半天說:“明天我回家一趟,你等我消息。”
“好。”
盧安應聲好,隨即無比忐忑地問:“清池姐,你不會跟夢姨……”
他話說一半就說不下去了,但相信對方聽懂了。
孟清池又沉寂了半晌,接著問了一個勁爆的問題,“小安,畢業後你有什麽打算,你和清水……?”
盧安明白她在說什麽,直接打斷她的話,一臉認真地說:
“清池姐,我更想娶你!”
簡短的八個字,卻那麽鏗鏘有力,一下子就把孟清池整沒聲了。
當然,他這麽說,除了訴說自己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外,也是在間接向清池姐表達一個態度:不管自己在外邊有沒有紅顏知己,自己隻想娶她。
他為什麽要這個時候這麽表態?
他是傻嗎?
顯然不是,他隱隱有種直覺,清池姐對自己和俞莞之的事情肯定早就有所察覺了,但她一直沒點破。
畢竟葉潤、陳麥和薑晚都明確問過自己和俞莞之的關係,黃婷更是因為這事不開心了好幾天,清池姐怎麽可能一點懷疑都沒有?
他相信清水應該也是如此,隻是俞莞之事關重大,對自己太過重要,才沒敢冒然提及。
而現在夢姨又要突襲南大?搞不好也是聽聞了什麽小道消息,對自己不太放心。
由此推及,自己在南大是不是不安分?
所以,他這個表態算是給清池姐吃一個定心丸,讓她麵對孟叔和夢姨的質疑時,掌握一個分寸和底線。
對於小安的心意,孟清池其實早就領悟了,不過這樣公開說出來還是第一次,一時間陷入了恍惚當中。
呆愣了許久,孟清池把幹發毛巾放沙發上,穩了穩情緒說:“你好好學習,專心事業,這邊的事交給姐。”
說著,怕他衝動,她頓了頓,又繼續開口:“我們的事,等你畢業了再談。”
盧安焦慮問,“那你和夢姨……?”
孟清池恬靜地說:“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
盧安蹙眉道:“我怕夢姨刁難你,要不我明天飛回來吧,跟你一起麵對。”
孟清池輕輕歎了口氣,不容置疑地拒絕了。
稍後她語重心長說:“小安,姐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希望你也遵守。”
聽到這話,他沒再軸。
因為他清楚地很,清池姐心裏還是沒過清水那關,隻要有這個心裏障礙在,說再多都沒用,說再多都是徒勞。
“成吧,我等你的消息,不管好的壞的你都要告訴我。”盧安妥協了。
或者說,他妥協是因為不願意太過忤逆清池姐。
“好,姐明天晚點聯係你。”
由於心事重重,兩人的談興沒以前濃,接下來隻聊不到15分鍾就結束了通話。
把白色聽筒放回原位,盧安斜靠在沙發上發了好久好久的呆,在這期間,他翻來覆去考慮了很多。
可事後再捋一遍,卻好似什麽也沒考慮到。
他明晰,自己這是心亂了誒。
有那麽一瞬間,他特別想call清水,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就是想。
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
現在已然是十點過,清水出校門給自己回電話不安全。
又在沙發上坐了幾分鍾,盧安突地彈了起來,勁直衝樓道口,蹭蹭蹭地下到了一樓。
見陸青望過來,他說了一句:“陸姐,我出去一趟。”
陸青沒坑聲兒,默默跟隨。
出了院門,盧安來到了胖姐飯店,可是溜一圈也沒發現葉潤幾人。
“老板,葉潤走了嗎?”把二樓包間找一遍,沒找到人的盧安如是問駝背老板。
葉潤經常跟著他出沒,駝背老板有印象,告訴他:“你來晚了一步,她們四個女生剛走不久。”
盧安聽了點點頭,離開了飯店。其實他過來並不是要吃夜宵,純粹是想看看葉潤而已。
可能是他多愁善感,可能是他壓力太大導致心裏沒底,今晚俞莞之要過來了,有沒有懷孕會立即見分曉,再加上夢姨這一出,他忽地有些患得患失,特別害怕錯付了前生的三個女人。
他最愛清池姐不假,但並不代表他對清水和小老婆沒愛,相反,在乎的很。
可麵對俞家,麵對俞莞之,他好像沒太多選擇,自己始終是弱勢的一方。
如果沒懷孕還好,要是真懷孕了……
盧安仰頭望了好會天空,心頭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不散。
“盧先生,下雨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陸青突然開口提醒他。
“額,下雨好,下雨好。”回過神的盧安低聲嘮叨兩句,接著快馬加鞭地回了兩層獨棟小樓。
一進院子,他就扯著嘶啞的嗓子問了句:“陸姐,今天農曆是哪天?”
陸青回答:“正月二十五。”
“哦,好。”
盧安應允一聲,上了二樓,繼續看起了電視。
外麵下大雨了,他沒有給俞莞之打電話,沒有詢問她到哪兒了?
這很反常,仿佛在逃避某件事一般。
但隻有盧安自己清楚,他現在隻是想安靜一會。
這個點的電視不好看,沒什麽正片,換個台是新聞,換個台是新聞,把他鬱悶壞了。
沒得法,他最後跑去了地下室,一個人縮到影院廳,看起了電影。
見他眉毛緊鎖,中間陸青有跟過來,但在門口停留幾分鍾後,又悄悄走了。
淩晨時分,冷清了許久的院門口再次迎來了熱鬧,一輛嶄新的虎頭奔在刺眼的強光中,緩緩駛了進來。
聽到動靜,陸青第一時間跑了出去,等到車子停穩,熟練地拉開了後坐車門。
車門打開的刹那,俞莞之溫潤地問:“他不在這?”
“在。”陸青回答。
俞莞之抬頭望向二樓窗戶,燈是熄的,“睡了麽?”
陸青回話:“盧先生在地下室看電影。”
聽到這話,俞莞之收回視線,顯得有些訝異:“他一個人?”
陸青說是。
俞莞之問:“待多久了?”
陸青會發:“已經是第二部電影了。”
俞莞之聽完沒做聲,在位置上上靜坐了小會,隨後問:“他心情不好?”
陸青欲言又止,但還是熬不過俞小姐的目光,“應該不太好。”
俞莞之思索片刻,再次問:“緣由是什麽?或者他見了哪些人?”
陸青回答:“葉潤來過,後來盧先生一直在打電話。”
俞莞之若有所思,稍後下車,邁著輕盈地步子進了大門。
她沒有像往常那樣上二樓,而是直直地往地下室奔去。
此刻盧安正在翻看唐伯虎點秋香,該片去年看過一次,這回再次看,他還是看得津津有味,暫時忘卻了煩惱。
來到影院廳,俞莞之先是在門口站了大約五分鍾,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聚在小男人後腦上。
興許是站累了,爾後她就近選了門口的座位,雙手交織在膝蓋上,陪著看起了電影。
前半段盧安沒感覺,後半段他下意識抬起左手腕瞅了眼。
這不瞅還好,一瞅他就犯起了嘀咕,已經淩晨一點多了,俞姐怎麽還沒到?
外麵下暴雨,不會遇事了吧?
這樣的不安情緒一起,他就沒心思再看電影,當即起身,準備回二樓打電話問問。
隻是才轉身、才站穩,盧安就看到了一個柔弱至極的絕美身影,正端坐在那兒,對他微笑。
隔空四目相對,盧安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了下來,心頭沒來由地有一種釋然感。
自己種了什麽樣的因,就會結什麽樣的果,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來了。”盧安率先打破僵局。
俞莞之輕微點下頭,臉上依舊布滿了笑意。
盧安呼口氣,走過去道:“你再不來,我就要報警了。”
俞莞之眼波流轉,糯糯地說“這樣麽?我還以為你不歡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