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一段,想起什麽的高瑤突兀問:“你是不是姓盧,全名叫盧安?”
盧安麵露詫異。
剛吃了癟的高瑤為自己扳回一城很是得意:“我雖然是第一次見你人,卻聽過你名字。
現在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哦,原來你就是那個負心漢盧安啊!”
負心漢?
不知所雲,盧安更迷惑了。
高瑤抬頭問:“對了,聽說你初一就和女生談戀愛了?”
聽到對方道破自己初中往事,盧安從記憶中摳啊摳,卻還是對眼前這女人沒太大印象。
高瑤惡意笑道:“你初戀孟清水今年下半年才讀高三,你們初一談過戀愛,你們應該年紀差不多吧,十七八的樣子?”
盧安有點反應過來了,看情況這妞跟孟家姐妹都很熟啊,於是打個機鋒道:“那並不是我。
但你要是堅持,也可以是我。”
高瑤眼睛閃爍不斷:“啊哈!我還以為你真的不同凡響,鬧了半天,也落了俗套,原來你在跟我吹牛。”
盧安說:“好吧,我俗,但是你別忘了,我們從今往後就是熟人。”
“這誰知道呢?”
這時一首曲子放完了,高瑤笑著鬆開了手、往旁邊角落快速走去,挨著坐下就對孟清池丟了一句:
“這就是你嘴裏常說的不善於交際的表弟?”
孟清池掃一眼正朝這邊走過來的盧安,若有所思:“他怎麽你了?”
見他來到了跟前,全程落了下風的高瑤沒好當麵說破,隻是道:“怎麽了?你自己以後慢慢體會咯。”
休息小會,音樂再次響起的時候,走過來一個白襯衫黑西褲、紮領帶的青年男人,半彎腰很禮貌地對孟清池說:
“清池,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孟清池輕輕搖頭:“我不會跳這首曲子。”
被拒絕了,青年男人臉色不變,換一桌、換個邀請目標進了舞池。
目光跟隨了會剛才這男同事,高瑤麵露感慨:“還是你好,想拒絕就拒絕,在場的人沒誰敢拿你怎麽樣。”
這話沒毛病。
孟清池父親是縣裏的二把手,媽媽是市人民醫院副院長,在寶慶城裏這一畝三分地,還真沒有不開眼的會招惹她。
目光在舞池裏晃**一圈,盧安順嘴問高瑤:“現場還有你不能拒絕的?”
高瑤下巴呶呶,一副你猜猜的樣子不作答,從桌上拿過一瓶汽水喝了起來。
喝著汽水,聊了會天,等到一曲完畢又一曲襲來時,孟清池起身說:“走,陪姐跳會。”
“哦,好!”盧安放下沒喝完的汽水,跟著進了舞池。
此時的舞曲是“藍色多瑙河”,兩人沉浸式地跳了一小會後,孟清池問:“你自己私下常練?”
麵對這姐兒,盧安收起了剛才和高瑤說話時的調皮勁兒,“上回你教過我後,我放鬆休息時練習了幾次。”
轉半圈,孟清池問:“怎麽樣,高瑤?”
盧安問:“問哪方麵?”
孟清池說:“性格。”
盧安回答:“還行,比較活潑。”
孟清池關心說:“剛才看你們有說有笑的樣子,姐放心不少,以後單位有類似活動我帶你過來。”
感受到對方的真心實意,本想拒絕的盧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臨了開口道:“好啊。”
兩人很早就相熟,互相半摟著也不覺得尷尬,反而隨著節拍跳地越來越有默契,情緒越來越高漲,興致越來越好。
感受到四周好多目光聚集在自己兩人身上,盧安說:“清池姐,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像個明星。”
孟清池莞爾:“你在學校不一直是個學習明星嗎?”
盧安說:“那不一樣,因為在你身邊,我才發光發熱。”
孟清池靜靜地注視著他眼睛,淡淡笑著沒回應。
中間,輕快跳著舞步的盧安晃動中不小心觸碰到了她前麵,他體察到了她身上超乎界限的那部分。
一瞬間,剛才還配合漸入佳境的兩人微微怔了怔,氣氛微妙的猶如狂暴天氣中意外靜止的湖水。
孟清池眼瞼下垂幾分,糾正道:“你剛才有一步節奏快了半拍。”
“嗯。”
盧安摟她腰側的手緊了緊,跟著她學。
帶他連著跳了三支舞,孟清池似乎有點累了,抬起右手腕瞧了瞧表,跟他說:“時間不太早了,我們走。”
盧安汗都跳出來了,巴不能得,跟著出了禮堂。
來到醫院門口,孟清池停下腳步問:“今天是中秋,是跟我回家一起吃飯,還是去你家?”
盧安本能地說:“回貴妃巷。”
聽到這回答,孟清池一點都不意外,笑問:“你還在懼怕清水?”
盧安說:“不是怕,隻是覺著叔叔阿姨對我太好,兩手空空不好意思去。”
這是他的大實話。
雖然如今是兩世為人,但他並不是特別想見孟叔。
因為每次見到對方,就會情不自禁回憶起自己的過世老父親。
對於在梁上套一根繩索就解決了他自己痛苦一生的老父親,盧安總是顯得意難平,總是有種糾結,總是心情複雜。
年少困苦時曾學著鄰裏在心中罵過他懦弱,怨他腿一蹬就撒手人寰不管一家老小死活。
可是大了經曆世事艱辛後,這種罵和怨逐漸沒了,偶爾還會同情老父親,懷才不遇嘛,它自古以來就害了不少書生。
孟清池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打趣似地勸慰道:“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何況你們曾是戀人,你作為男子漢,要主動去緩和這關係。”
盧安靜默,思緒不知不覺進入到了往事中。
孟清水是孟清池的妹妹,初一時曾和他在一個學校,兩人關係破裂源於初一第二學期時的司令台。
在80年代,早戀是一種禁忌,一個脫離了詩歌和流行歌曲不能單獨呼吸的詞,老師和家長避之如虎。
為此,學校三令五申不許在校談戀愛。
有一次,前腳校長還在學生大會上重申不許早戀,後腳就有人把孟清水偷偷給他寫情書的事給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