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叮鈴鈴!”

座機鈴聲充斥著畫室每個角落。

盧安一開始有些發怔,等到回過神時,他猛地衝刺過去,在電話將要掛斷前最後一秒拿起了聽筒。

“喂?是清池姐嗎?”

說出這話時的盧安心裏是忐忑的。

“小安,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顯得更緊張了,忍不住急急問:“清池姐,有結果了嗎?結果怎麽樣?”

一連兩問,把他的焦急心情暴露無遺,孟清池寵他,沒賣關子,拿著測試紙心情複雜地說:“結果在姐手上,姐有了。”

她之所以心情複雜,是沒想到真的一次性就懷上了小安的孩子。

要是對照“夢”的話,那就相當於已經應對了一半。

隻要後邊確認是懷的龍鳳胎,那夢就真的映照到了現實,驗證真的有宿命。

而一旦相信宿命,那她就要兌現對小安的承諾,在往後餘生中,承認葉潤和劉薈的存在。

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講意味著什麽?再清楚不過。

就算她再怎麽佛係,也是有些心塞的。

不過除了這個外,她心情複雜的緣由還是在擔心清水,要是清水得知自己懷孕了,會怎麽想?

會不會特別難過?

她身為姐姐,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沒了退路可言。

沒退路歸沒退路,但並不代表她不愛小妹,不代表她不關心小妹。

相反,她從小就寵溺清水,像寵溺小安一樣寵她。

當然了,事情都是兩麵的,有憂心,就有幸福。

經過數年的掙紮和心裏鬥爭,她最終說服了自己,接受了這份沉甸甸的感情,還毫無保留地把身心獻給了小安,自然是希望這份愛長長久久的。

自然是希望能得到回報的。

自然是想和小安幸福走下去的。

如今有了身孕就是最好的回報,是幸福穩定的基礎,就算才剛剛確認,可對於她來說已經夠了。

這肚中的孩子往後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一切。

所以,手握測試紙的孟清池,此時此刻對盧安的濃烈愛意達到了頂點,濃,要不是相隔千裏,她現在好想當麵跟盧安分享這份人生中最寶貴的喜悅!

孟清池高興,盧安卻更加更加高興!

聽到“有了”二字,盧安激動地差點跳了起來。

他怕自己聽錯,怕自己是幻覺一場,激動一陣後,顫抖著確認似地問:“真的嗎?清池姐真的懷孕了?”

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激烈心情,孟清池跟著無比開心地說:“嗯,懷了,姐懷了小安的寶寶。”

得到確認,盧安仰著頭,好想仰天大笑,好想高歌一曲,重生回來這麽久了,沒有哪一刻像這般輕鬆自在過。

就在他想著要肆無忌憚地喧囂飽滿的情緒時,眼角餘光瞄到了站立身側的小老婆,他頓時心頭一震,狠狠地強迫自己收斂了大半得意表情。

側頭同葉潤相視幾秒,盧安繼續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清池姐,大概什麽時候能給肚子裏的寶寶做檢查?”

孟清池知道他心情急迫?

也明白他為什麽急迫?

無非就是龍鳳胎?

無非就是怕俞家強迫他。

無非就是那些紅顏知己。

不過最主要的,她相信小安是想要證明“宿命”的存在。那樣的話,她也好,俞莞之也好,都找到了心靈的慰藉之處。

而心有了寄托,那就等於有了台階下,不再刁難盧安的台階。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超出了控製,孟清池、俞莞之和盧安都需要用一種內心的力量去說服自己,去說服彼此。

要不然一旦完全失控,三人都沒法圓滿。

孟清池不圓滿,是因為孟家鬥不過俞家。

況且俞莞之還懷孕了,這事既定事實,她沒法更改。

俞莞之不圓滿,是因為孟清池有特別的感情加持,就算她再怎麽優秀,自身條件再怎麽好,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在小男人的心裏地位她始終是不如孟清池的。

感情不圓滿。

盧安不圓滿,是事實不能兩全,清池姐和俞姐都是孩兒他娘,要他做選擇的話,還真沒法狠心拋下一個去選擇另一個。

當然,他最怕的還是俞姐會和清池姐爭鬥,會強勢清理自己身邊的女人。

如此種種,說一千道一萬,三人都需要“宿命”這種精神寄托來撫慰自己。

所以,要是沒有龍鳳胎,就沒有所謂的夢,那宿命論就不成立,沒法說服自個的三人麵對的是一種殘酷現實。

孟清池說:“以現有的西醫技術,給寶寶做檢查還早,還得等一段時間,不過姐可以去找找老中醫,厲害的老中醫能夠把出喜脈。”

盧安迫切問:“才半個多月,真能?”

孟清池恬靜說:“能。”

盧安追問,“能分出男女嗎?能知道是不是龍鳳胎嗎?”

孟清池解釋:“應該能。姐聽你夢姨講過,在中醫學裏,男孩女孩的脈相是不一樣的,男娃是陽脈,女娃是陰脈,號左手可以感知是不是男孩?同理,通過號脈右手能判斷肚子裏是不是女孩?”

盧安前世身體一直比較健康,尤其對付女人方麵更是天賦異稟,不需要藥物加持就能把三女伺候地舒舒服服、心滿意足,而且家裏三個老婆兩個是西醫,平時小病小災的也是以西醫解決為主,很少去接觸中醫。

他是真沒想到中醫還能這般神奇?

盧安問:“那清池姐你有相熟的厲害中醫不?”

孟清池沉吟一會說:“姐這邊沒有,老師是西醫領域的名老專家,跟著接觸的醫學大拿也大多是西醫。不過你夢姨人脈廣,她認識一個,是部隊裏的國寶級名醫。”

盧安從不質疑夢姨的能力,一個女性後麵能當上市人民醫院的院長,能沒有幾把刷子麽?

他問:“你跟夢姨說了沒?”

孟清池下意識看眼二樓樓道口,“還麽有,你夢姨買菜去了,還沒回來。”

盧安懵逼,“夢姨來長市了?什麽時候來的?是不是掐著點來的?”

孟清池好笑說:“前晚來的,還真是掐著點。”

盧安開口道:“清池姐,這事我們瞞不了她老人家,還是如實相告吧。”

孟清池笑問:“你是不是想讓盡快我去找中醫?”事呢就是這麽個事,但他不好直接承認,“我聽你的,這麽多年都熬過來了,這幾個月我等得起。”

孟清池聽出來了他的言不由衷,安靜說:“等你夢姨回來我就告訴她,要是快的話,明天可能就有結果,要是中醫沒空的話,得往後拖。”

“好,我等你好消息。”

盧安口頭上說等,其實人都快飄起來了,要不是葉潤在旁邊,他現在就恨不得趕去機場,飛去長市。

那邊有自己最愛的清池姐,還有寶寶啊,誒,真是人生圓滿了。

兩人聊了會,當聽到樓道口傳來動靜時,孟清池對他說:“小安,你夢姨回來了,姐先掛了,回頭再聯係你。”

“嗯。”盧安知曉她要和夢姨說什麽,很是配合地掛斷電話。

把聽筒放回去,盧安轉過身子時,才發現身側的小老婆不見了。

他心裏嚇一跳,速度望向門口方向,還好,鞋子還在,沒走。

沒走,那要麽躲在臥室,要麽在廚房。

盧安先去的臥室,沒人,再去廚房,小老婆此時正蹲在地上剝蒜瓣,其臉上無喜無悲,一時看不出喜怒哀樂。

不過兩人前世相處了一輩子,今生也相識了五年有多,他哪能不了解葉潤同誌的心境呢?

她鬆口氣也許是有的,但更多的絕對是難過。

試想一下,自己喜歡的人跟別人有了孩子,誰能高興地起來?沒當成崩潰就已經算心理素質強大了。

其實葉潤心裏素質原本沒那麽強大的,要知道當初得知俞莞之懷孕後,她可是整整一個月沒理盧安啊。

在這個月期間,她好幾次忽然悲從中來,莫名地哭了,偷偷哭了。

也正是因為經曆了俞莞之懷孕這一鐵定事實的洗禮和捶打,葉潤現在心裏抗壓能力強大了很多,就算剛才聽到孟清池懷孕了,看到盧安那喜不自禁的模樣,她也忍住了,沒當場失態。

不過,不失態不代表不難過。

此時,她整個人木木的,好像思想被抽空了,靈魂出竅了,眼裏的世界全是灰敗之色,怏怏地提不起任何一絲力氣。

細細觀察一陣小老婆,盧安在門口定了定神,隨後深吸口氣,走過去從後麵攬著她。

事到如今,他什麽花言巧語的話也沒說,因為無論說什麽甜言蜜語都是沒用的,他身子緊緊地著她的身子,腦袋擱在她肩頭,臉挨著臉。

就這樣子,兩人除了能感知彼此的溫度和呼吸外,長時間沒說話,好像如同木雕一般。

葉潤罕見地沒掙紮,雙手機械地剝了一個蒜瓣又一個蒜瓣,沒有感情色彩地重複著相同動作。

直到她剝完第13顆完整的蒜瓣時,盧安暗歎口氣,才出聲打攪:“小老婆,別剝了,再剝一年都吃不完了。”

“誰是你小老婆,滾!”沒有來由的,葉潤突然爆發了。

盧安沒當回事,繼續抱著她,趕忙改口:“行行行,我錯了,老婆大人你熄熄火,別把身體氣壞了。”

聽到這話,葉潤手頭的蒜瓣無力地掉到了地上,她呆滯分把鍾後,身子忽地軟了,倒在了他懷裏。

緊接著,她眼裏全是淚,無聲無息中流得整個麵龐都是。

這一刻,她徹底破防了,也徹底氣泄了,彷佛人生一片荒蕪,不知所措。

盧安心疼壞了,把她轉過來,雙手用力一勾,橫抱在了懷裏。

四目相視良久,他低頭吻了過去,問她眼角,問她臉蛋,問她脖子,直到天黑了,直到把所有的淚痕吻幹才罷休。

最後他額頭抵著她額頭,歉意說:“對不起。”

葉潤沒理他,腦袋稍稍動了動,隨後深埋在他脖頸中,這舉動像極了一隻受傷的羊羔找母親舔舐傷口的畫麵。

盧安先是一動不動橫抱了會,後麵蹲著腳麻了、差點摔倒,爾後才站起身,抱著她來到了沙發上。

如此靜悄悄地,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當聽到盧安肚子裏傳來一陣陣咕嚕咕嚕的饑餓聲時,她才慢慢地壓抑住悲慟,在他脖子裏問:“我以後怎麽辦?”

盧安沒說怎麽辦,而是把左手托起她的腦袋,用真心說:“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葉潤撅著嘴巴看著他眼睛,十分難受,特別委屈。

盧安湊頭親吻她嘴角一下,保證道:“以後我去哪都帶著你,保證不讓你落單。”

葉潤好似聽到了這話,也好似沒聽進去,又過了會,她才掙紮著起身,悶悶地說:“我餓了,快點給我做飯。”

盧安瞄眼牆上的掛鍾,他娘的,不瞄還好,一瞄竟然10點過了。

時間咋過得這般快咧,轉眼就是5個小時!

難怪葉堅強都挺不住了,真是餓壞了吧啊。

接下來半小時,兩人一直在忙著做飯。

葉潤說是說要他做飯給自己吃,可一進到廚房,她就把這話忘到了腦後,習慣性地當起了主勺。

見狀,盧安屁顛屁顛地打下手,她要什麽遞什麽,有時候閑下來時,還從後麵輕輕抱住她,偶爾親她側臉蛋一口,興起還會把嘴巴湊到她脖子裏耕耘一番。

今天的葉潤可能是受傷了的緣故,也有可能是把他的話記在了心頭,對他特別寬容,對於他的親昵行為幾乎是視而不見,由著他抱、由著他吻、甚至由著他的大手箍緊自己胸口,都沒什麽反抗。

隻是最後,當他貪婪地拱自己鎖骨嚴重影響到了做菜時,才狠狠跺了他腳尖一下。

“嘶哎喲!老婆你屬狗的嗎,這樣對你男人,疼死我了。”盧安條件反射似地退後兩步,然後彎腰去掉脫鞋,發現3跟腳趾都紅了。

葉潤心虛地偷瞥了三根腳趾一眼,見三根腳趾還在動來動去後,又把眼角餘光收了回去,像個沒事人樣的繼續炒菜做菜。

真心餓麻了,就著三菜一湯,中飯沒吃的盧安一口氣幹了兩碗半飯,臨了對她說:“今晚別回宿舍了,到這陪我吧,我的畫還沒畫完。”

葉潤下意識瞅眼畫架上的油畫,又瞟眼牆壁上的掛鍾。

還差2分鍾11點。

考慮許久,她講條件,“你睡沙發。”

“嗯。”盧安點頭。

她接著講,“把主臥備用鑰匙交給我。”

“啊?”盧安抬起頭。

見他一臉不情願,葉潤撇撇嘴,“那就算了,沒時間了,我現在就回宿舍,你自己洗碗。”

盧安看了看幾個油膩膩的碗筷,頓時投降,“備用鑰匙在書房第二個抽屜,你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