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陽很黯淡,透過玻璃斜照在李書婷身上,沒有一絲暖意,反而更冷了。
死死地望著手中的信,她內心一片淒涼。整個人茫然不知所措。
她又不傻,平日裏見麵都不打招呼的兩個人,卻忽然有了聯係,而且看樣子還非同尋常。
怎麽不讓人多想呢?
她推斷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以前盧安和清水是真的不認識,是突然之間有了聯係?
第二種就是兩人很早就相識了,隻是過去一直在隱瞞一些事情?
但如今連照片都互通有無了,李書婷更傾向於後者。
那就是清水和盧安在隱瞞一些秘密。
在這種青草拔節、正當少年的年歲裏,一男一女,兩個一中風雲人物能有什麽秘密啊?
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
戀愛……
這兩個字猛然跳進了李書婷腦海裏,她的人生第一次嚐到了什麽是“苦澀”。
她好想把這封信拆開看看,驗證一番自己的所思所想,可又不敢。
不敢亂碰閨蜜的東西。
更不敢麵對裏麵的照片。
她寧願自欺欺人,也不敢直視血淋淋的殘酷現實。
該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李書婷在心裏焦急地問詢自己,手指甲都快把信封摳破了,但最後她還是怯懦了,還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起身,把信封放清水課桌內。
踟躕一陣後,她忍著身體的不適,快速離開了教室。
清水和吳語很快就回來了吧?
她不想讓清水把自己和信產生任何聯想,她要永遠假裝這封信不存在。
這樣做一是為了不破壞自己和清水的友情。
二是為自己還能繼續喜歡盧安提供生存的土壤。
她迷迷糊糊明白,從識破這封信開始,今生自己和盧安大概率是沒有可能了,但她一時忘不掉他啊,也舍不得忘掉。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在乎過一個人。
這般思著想著,李書婷忽地停在了原地,此刻她心頭間猛然又冒出一種可怕的想法。
這封信會不會是清水故意讓自己看到的?
故意讓盧安寄過來的?
這麽做的緣由,是不是想要悄悄勸退自己?
在不傷害姐妹感情的前提下,清水讓自己知難而退嗎?
畢竟自己暗戀盧安的事情,清水這兩年可都看在眼裏啊,她為難,所以采用了這種方式嗎?
目的就是保住兩人的情誼,保住自己的顏麵?
思緒到這,李書婷整個人在顫栗,渾身像打擺子一樣冰涼,軟在過道上緩了好口氣後,她加快速度逃離了教學樓。
幾分鍾後,孟清水和吳語帶著三個飯盒回到了323班。
“咦?書婷怎麽不在教室?不是說身體不舒服麽?”
一進教室,吳語對著空空如也的座位這樣發問。
孟清水說:“可能是去了廁所。”
吳語想想也對。
女人嘛,生理期第一天血塊比較多,容易弄髒褲子,確實跑廁所勤快些。
孟清水坐回自己位置,吳語挨著她坐下。兩人一邊聊天,一邊打開飯盒吃了起來。
吃了幾口,吳語抱怨道:“學校的菜總是千篇一律,沒什麽花樣,難吃死了唉,清水,把黴豆腐拿出來吧。”
孟清水勸慰:“你都口腔潰瘍了,還敢吃?”
吳語用筷子戳戳碗底,一副自暴自棄地樣子道:“吃,為什麽不吃?不吃飽飯,還怎麽產生抗體對付病毒嘛?吃,快拿出來。”
孟清水無奈,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
隨即她把飯盒放旁邊桌子上,右手掀開桌蓋。
隻是下一秒,她眼睛一凝,直直地盯著信封,盯者信封上的字,盯著那幾個快要摳破信封的指甲印。
這、這是盧姓寄來的信件?
有人看過?
誰?是書婷嗎?
幾乎瞬間,她就猜到了書婷為什麽不在教室了。
“你怎麽了?黴豆腐不見了嗎?”見她遲遲沒動靜,吳語催問。
“沒,在呢。”
說著,孟清水右手迅速把信封往課桌最裏麵扔,然後順手拿出了一罐家裏帶過來的黴豆腐。
吳語迫不及待打開瓶蓋,夾一塊出來放口裏,陶醉地說:
“哎喲,就是這個味哎,和學校的菜比,這簡直是天下最珍哪。”
孟清水也伸筷子夾一塊出來放碗裏,接著打開李書婷的飯盒,挑一塊最大的放裏麵。
吳語吃味:“啊呀,你偏心,給書婷夾塊這麽大的。”
聽到這話,孟清水心頭一愣,順勢把書婷飯盒裏的黴豆腐夾給吳語,又挑了一塊中規中矩的放書婷飯盒裏。
嘴裏還不忘說:“可以了吧?”
“嗯,咱清水對我最好了。”吳語很是滿意。
孟清水把蓋子擰上去,放回課桌內。
她現在雖然還不敢百分百確定書婷是為了這封信而離開了教室。
但沒有任何異常才最契合書婷此時的心境。
所以她把那塊最大的黴豆腐換給了吳語,為的就是不刺激神經敏銳的書婷。
10來分鍾後,李書婷掐著時間回來了,她眼睛紅紅的,麵上鋪滿了水珠子,顯然洗過臉。
吳語停下筷子,關心問:“書婷,你這是怎麽了?眼睛怎麽紅了?”
李書婷撒謊說:“不曉得怎麽回事,眼睛有點癢有點幹,就去廁所洗了洗。”
孟清水把飯盒遞給她,“可能是用眼過渡,書婷你本來就有近視,要多注意休息。”
麵對孟清水,李書婷有些底氣不足,接過飯盒就打開吃了起來,吃的同時還不忘同吳語時不時搭一句。
暗暗觀察了會,一分鍾後,孟清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書婷見過信了,指甲是她留下的。
……
323班發生的事情,盧安不知道,他正在為期末考試做準備。
當著葉潤的麵,海口已經誇出去了,那就得說到做到,下學期回歸第一考室。
“盧安,電話。”
晚三上到一半,周靜妮在教室門口喊他。
盧安走出來問:“周老師,誰打來的?”
周靜妮說:“對方自稱你大姐。”
聞言,盧安小跑過去,拿起電話問候:“大姐?”
“小安,你最近身體怎麽樣?頭還痛不痛?”盧燕問。
盧安說:“挺好的,姐你別擔心,前段時間清池姐帶我去醫院檢查了,已經好了。”
盧燕高興問:“真的?”
盧安笑著說:“當然是真的啊,我怎麽可能騙你呢,不行你可以打電話問清池姐。”
就著這個話題聊了一會,盧燕問起了最關心的問題:“妹妹說你每個月給她寄20塊錢,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盧安嗯了一聲。
盧燕問:“你上次才給我300多,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自己畫畫掙錢的事情,他本來想寒假回去再說的,沒想到大姐現在就察覺到了異常。
當即說:“大姐,我掙大錢了。”
聽到這沒頭沒腦的話,盧燕沒反應過來,“你在說什麽胡話?”
“真沒有說胡話。大姐,你聽好啊,我真掙大錢了。”
盧安知道大姐是急性子,淘氣一下,就把畫畫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
幾分鍾後,盧燕聽完了,也聽懂了,但更糊塗了。
她好想問問:小安,你怎麽突然會油畫了?媽以前教的也是中國畫啊?
但她沒問出口,怕小安身邊有人,隻是在懵逼中加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
盧安瞄一眼辦公桌對麵假模假樣看書、實則豎起耳朵偷聽的周扒皮,直接把這皮球提給了孟清池:
“大姐,我還能騙你不成?這事清池姐在場,她親眼目睹了一切,你不信可以問她。”
聽到這麽說,盧燕頓時信了幾分,她可以不信這個年紀的弟弟,但很是信任孟清池,沉默一會後就說:
“我等會就給孟清池打電話核實,那你掙了多少錢?”
盧安說:“6萬?”
盧燕聽傻了,倒吸一口涼氣:加快語速問:“多少?你掙了多少?”
“6萬。”盧安再說一遍。
“不是6000,真是6萬?”
“如假包換,真是6萬。”
盧燕不說話了,已經不會說話了,整個人都是癱的,要不是靠牆坐著,早就倒地上去了。
過了好久,過了好久,她眼珠子動了動,感覺身體恢複一點力氣後,就捂著話筒小聲問:
“小安,這事還有誰知道?”
盧安怕她擔心,“大姐你放心吧,你老弟聰明著呢,這事除了清池姐和我,這世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周靜妮忍不住抬頭瞥他一眼,很想一書本打過去,合著老師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