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保成疑惑

“哪個殺千刀的啊,要是公主有個什麽三長兩短,讓奴婢可如何是好?”

天瑞一進門就聽到於嬤嬤站在一邊嗚嗚著念叨了,雖然於嬤嬤這會兒有些不成體統,說的話也不是很中聽,可是,天瑞心裏暖暖的,有人關心掛念的感覺真的很好。

“嬤嬤……”天瑞一把抱住於嬤嬤,把頭靠在她肩膀上,一副小女兒樣:“我沒事,嬤嬤放心吧。”

看到天瑞,於嬤嬤擦了一把淚水,很是放下心來,卻也手忙腳亂的推開天瑞,嘴裏直道:“公主,這不合規矩,您這可是折煞奴婢了。”

規矩,又是規矩,天瑞心下黯然,這該死的規矩把她束縛在皇宮裏邊,完全沒有一絲的自由,整天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真真的折磨死人了。

要知道天瑞在現代的時候也是開朗樂觀的女孩子,她堅強又開心還充滿希望的活著,卻哪知道一朝來到大清朝,雖然成了最尊貴的公主,可卻過的並不快樂,宮裏規矩多如牛毛,一點不小心可能就遭人詬病。

現代人去適應古代的皇宮生活有多艱難天瑞是曉得的,她有時候也在想,這十幾年過去,她怕是已經變成了真正的古人吧。

看著於嬤嬤紅紅的眼睛,還有紮煞的手,天瑞這次把所有的規矩禮儀全拋到腦後,緊抱住於嬤嬤,撒嬌道:“我不管,我就要抱抱嬤嬤……”

就這一次吧,心裏歎息了一聲,天瑞告訴自己,放肆這一次,過去之後,她就還是那個尊貴華麗的固倫公主,康熙皇帝最寵愛的女兒。

“公主……”於嬤嬤歎了口氣,真心的疼愛懷裏這個女孩,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她削瘦的肩膀:“沒事就好啊。”

天瑞沒有損傷,景仁宮裏的奴才們也都是很歡喜的,好容易找到一個好主子,誰願意主子出事,他們再被分到別的宮殿,過那朝打暮罵的日子啊。

天瑞寬慰了於嬤嬤一通,就借口累了把屋裏的奴才都趕了出去,她自己斜躺在軟榻上,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心道佟貴妃這次徹底完了,她可要好好的看看佟貴妃要受怎樣的折磨。

她這裏正在想著,就聽到春雨在外邊高聲道:“公主,太子爺來了……”

“請吧”天瑞慢慢說了一聲,從榻上起身,穿好鞋子又理了理頭發,這才走到外間來。

“姐姐”保成看她過來,趕緊站了起來,臉上有些不自然,天瑞瞧了,心裏一沉,思量著保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

保成四處看看,對春雨幾個一揮手:“你們出去吧”

景仁宮四處窗戶沒關,奴才們站在外麵,就這麽敞亮著,天瑞笑笑,心道保成還是有些心計的,如此一來,便是說什麽悄悄話也不會擔心有人說他們在密謀什麽不是。

“姐……”保成一把抓住天瑞的手:“你……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保成刻意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有些責問,可要是外人看來,這兩個人卻是一副姐弟情深的樣子。

天瑞點頭,小聲道:“是”

“你……”保成有些氣憤:“為什麽不和孤講一聲,姐姐不信任孤嗎?”

“不是”天瑞搖頭:“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因為事關重大,我是絕計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的,這件事情既然你已經知曉了,便從此爛在肚子裏,對誰都不要提,說夢話都要閉緊口風。”

保成也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很是認真的看了天瑞一眼:“孤曉得,可是姐姐如此實在令孤擔心,皇阿瑪不是傻子,若是以後查到些什麽……”

保成話還沒說完,就被天瑞瞪了一眼:“你傻了麽,皇阿瑪怎麽還會再查,事情已經鬧成這樣,再查下去越發的不可收拾起來,今兒既然已經認定了是佟貴妃,那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是她了,她是再翻不得身的。”

如此,保成才算放下心來。

保成是如何猜到這件事情的,其實天瑞心裏也有數,她也知道保成是必然會猜到是她做的,卻沒想到保成會猜的這麽快而已。

保成回了毓慶宮之後就感覺很奇怪,按理說他被人用巫術陷害了一次,身體應該會差上很多才是,一時半會是恢複不過來的,可是,從他走出慈寧宮之後,身體卻迅速恢複過來,並且,體力還有精神比以前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若說以前體力是一杯水的話,現在卻變成了一桶水,這讓保成驚心不已。

他就在暗暗猜測起來,怕這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怕佟貴妃也是被人給陷害了的,慢慢的,保成就想到了天瑞,佟貴妃想害陳倫炯,這對天瑞來說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天瑞絕對不會隻跑過去大鬧一場就算了的,必有更厲害的等著佟貴妃呢。

還有,若不是天瑞,怎麽他會不知不覺中招,一定是天瑞給他吃了什麽東西才會這樣的。

如此一來,保成隻休息了片刻,就匆匆跑到景仁宮向天瑞求證。

天瑞坐在一邊,直視保成的眼睛,知道保成是在驚奇她用的藥物,就笑了起來:“其實也沒什麽,我們倆吃的是一種丹藥,對身體很好的,不過藥性太過霸道,吃下去之後會在一段時間內神魂不清,昏迷不醒,狀似失了魂。”

竟是如此,保成心下明白,點頭道:“孤明白了,姐姐如此一石三鳥之計,當真令人佩服。”

“哦?”天瑞輕笑出聲,側著頭一臉俏皮的看著保成:“你說說,哪三隻鳥?”

天瑞也是有心要試探保成的,保成是個聰明之極的孩子,可惜心思一直不會用在這些謀略上麵,天瑞有些可惜,這次難得保成在這上麵用心,她也想瞧瞧保成的心思如何。

保成抬頭,一雙黑寶石般的眼睛閃爍光芒,薄薄紅辱微翹,臉上帶著懾人的冷豔之極的光彩:“姐姐先去長春宮大鬧,一是想看看佟貴妃的料子到底用還是沒用,若是沒用,姐姐會想法子讓她用,若是用了,便更合心意,還有一點是降低佟貴妃的警惕心,再者也給下巫盅之事找個借口。”

天瑞一笑,點點頭,算是承認保成猜的都對了。

“鬧過之後,姐姐就抓緊了時機,趁著三格格進宮謝恩的當,和三格格挑起衝突,讓三格格氣憤不已,而你卻一直退讓,之後又因為三格格的無禮而昏倒,讓皇阿瑪和皇太太對三格格更加厭惡,在她臨走之前再陰她一下。”保成淡淡笑著,說著這些話,卻仿佛講故事一樣,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天瑞伸出白細修長的手指敲敲桌子:“說下去。”

“姐姐把巫盅娃娃放到鍾粹宮,是見這段時間慧妃又有些不老實,想要挑頭了,所以要借這件事情警告她一番,之後再由布料上推出佟貴妃來,更加顯出佟貴妃心思的歹毒,把她徹底打落塵埃,又由此事和大哥更親密,再獲得慧妃的感激之情,真真的好謀劃好算計啊。”保成雙手抱拳拱了拱,表示他自己都很佩服天瑞。

撲哧一聲,天瑞忍不住笑出聲來:“也難為你想得到呢”

保成哈哈一笑:“可惜姐姐是個女兒身,若是男兒身,必能取孤而代之……”

“你……”天瑞鳳眼圓瞪,朝著保成啐道:“你這叫什麽話,我若是男兒身,你哪裏還能活得下來?”

保成心裏一驚,低頭默默不語。

天瑞騰的站了起來:“我知道你不滿我這麽做,你和大哥關係好,不願意害他,可我就願意了麽,我聽到皇阿瑪訓斥大哥,不也趕緊醒來替慧妃辯駁嗎?敢情在你心裏,我就是那陰狠毒辣的小人,你就是正人君子,如此,我這景仁宮小,容不下太子爺這尊大佛……”

“姐姐”聽天瑞發脾氣,保成唇角還是含著幾分笑意:“姐姐如此,孤也就放心了,孤知道姐姐這段時間心裏不痛快,如此,對孤發泄出來……”

天瑞一驚,看了保成一眼,發現這孩子滿臉溫暖笑意,褪去冷硬,竟分外的暖人心肺。

她緩緩坐了下來,剛才一通責罵,心裏倒還真舒服了許多呢,伸手一握保成的手:“其實,我也不願意這麽做的,可我已經成了習慣,做什麽事情都要利益最大化,不管是做好事,還是做壞事,總想著做到最好,把方方麵麵都照顧到,得到最大的好處。”

保成靜靜聽著天瑞說心裏話,一直保持淡笑,心裏卻像有一根針在紮著一樣,他也明白,天瑞說的習慣是多年養成的,好像從很小的時候起天瑞就在強迫她自己這麽做了,無它,因為他們沒有額娘,皇阿瑪又日理萬機,哪裏會那麽細心的照顧保護他們,所以,天瑞隻好挑起那個擔子,努力的保護他們不受傷害。

天瑞歎了口氣:“你的心思還是沒有沉下來啊,你說的都對,可獨獨忘了一點。”

保成側耳傾聽,天瑞繼續道:“後宮向來和前朝聯係緊密,你也知道佟家正慢慢向納蘭氏釋放善意,想要聯手對付赫舍裏氏,索相雖然一直退讓,可退讓總是有盡頭的,赫舍裏家總要留下一點生存餘地的吧。”

保成這次徹底明白了,天瑞心思深到了怎樣一個程度,這巫盅事件不但害了三格格、害了佟貴妃、拉攏了慧妃一係,並且,挑撥了佟氏和納蘭氏的關係。

慧妃和保清經此一事,必會深深恨上佟貴妃,就連小佟妃都會厭惡上,納蘭明珠對保清就像索額圖對保成和天瑞一樣,那是很嗬護溺愛的,對慧妃也是兄妹情深。

自己妹妹被佟家人陷害,納蘭明珠就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怎麽還會和佟氏和睦得起來?

如此,朝堂之上納蘭一係、佟氏一係再加上赫舍裏一係,必是三足鼎立,這樣為赫舍裏家族慢慢退出朝堂,隱身幕後創造了機會,現在富察一族羽翼還未豐滿,自米思翰死後還沒有真正的挑梁人,不過馬齊、馬武兄弟正在不斷成長,過不了幾年,富察一氏上位,赫舍裏家族才真正的隱退下來,再不用擔心會遭康熙忌諱了。

天瑞這樣,才是真正的保存了赫舍裏氏的血脈,並且,朝堂一直三足而立,處於絕對穩定的局麵,康熙也不會為朝廷不穩而擔憂,更有人可用,這般深謀遠慮是保成萬萬比不得的,怕也隻有康熙能和天瑞較量一番了。

保成真的很不明白,明明他和天瑞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親姐弟,也是康熙一手教導出來的,怎麽天瑞就會比他強上這麽多?

要是保成的心思讓天瑞知道,怕她也隻是歎息一聲,環境造人啊,她這都是被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