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肖倩父親(上)

H市市郊二十公裏處,位於城市的北邊,有一間大型的看守所,幾乎整個Z省的政治犯都押解在這裏,所以這裏也是整個省最大的監獄,喬石監獄。

華夏國的看守所與監獄連成一體,對於重要的看押犯人一般都會提前押進看守所進行看管,在法院定罪後,就會直接被扔進監獄,性質其實也沒有多大區別。當然,一般的犯人想要這樣的待遇都沒有,這看守所裏的,可都是政治罪犯,也就是說,一定要是當官的,才能住的進來。

而肖誌深同誌是在一星期前進的這看守所,此時的他正躺在**,望著那灰暗暗的天花板在發著呆。他整整想了一個星期,終於從茫然與恍惚中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要坐牢了。

從他的嘴角,漸漸咧開一絲笑容,隻是這笑聲就算是他自己聽來都是如此之苦。從一個堂堂的局長變成如今的階下囚,劇烈的反差讓他的心中隱隱在作痛。

"怎麽?又在想外麵的事了?"他身旁躺著的另一位囚犯望見他嘴角洋溢的苦笑,不由歎息道,"兄弟,想開些,像我們這些人,估計這輩子,就要老死在這裏麵了。還有什麽不能釋懷的呢。要後悔,就後悔當初不應該做官啊……"

聽見身旁囚伴的安慰之聲,肖誌深朝他望了眼,眼神有些黯淡。這個與他同住一個囚室的家夥叫做許東陽,一個Z省小縣的縣長,為了救自己的侄子一時昏頭濫用職權,被人告進了監獄。"老許,哎,我並不是傷心這輩子出不去,我實在是擔心我那女兒……哎,現在估計她一定已經不做老師了。我,我真覺得對不起她。"

"嗨,人這一輩子啊,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了,你女兒相信也一定會體諒你的,兄弟,不要胡思亂想了。現在多想也沒用。"許東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歎氣道,"還是我好,老婆沒生育能力,沒兒沒女,進了也不擔心。"

"老許,你說,為什麽做好人就會沒好報呢?你為了你侄子,我為了我那幹兒子,哎,我們都是苦命人呐。我一手被那混帳東西給送來了這裏,可憐我養育了他二十幾年,就是這樣來回報我的。"肖誌深有些氣苦道,"我那女兒,還不知道要被他如何威脅。那家夥,從小就喜歡我那女兒,我怕就怕,她會一時糊塗,為了我而答應了那混蛋,嗨!"

"放心吧,老天爺不會如此沒眼的,人間正道是滄桑,我就不信老天爺要這麽懲罰你這個好人。"許東陽望了肖誌深一眼,露出一排早已經被香煙熏黃的牙齒笑道,"你比我可冤枉多了,至少我那還是自願的,可你卻是個被騙的。嗬嗬,都說吉人自有天相,放心吧,啊。"

"但願吧……"肖誌深苦笑著搖頭歎息道,"這還有幾天就要判刑了,真不想在見到我那女兒,見了,也隻是徒增傷感而已,不如不見,不如不見呐……"

"見,當然見啊,老兄弟。你可要知道,這進了監獄,還能有幾次與兒女見麵的機會?你女兒在外麵苦,她想見你以後都不見得容易了,你此時若不見,隻怕都沒幾次相見的機會了……嗬,總不能淪落成我這樣,侄子不鳥我了,老婆跟別人跑了,連個想見的人都沒。"許東陽說到這裏,老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惆悵,"趁著能見的時候,就多見見吧……"

"哎……"肖誌深歎息的點了點頭,似乎認同了許東陽的意見。他將雙手枕到腦後,繼續望著那灰色的天花板喃喃道,"造化弄人,我肖誌深教了一輩子的大道理,書本上的知識,當個教育局長本是教育他人,可誰知道,到頭來,我到成為了別人的反麵教材,可笑,真他媽的可笑!"

"哈哈,老肖,這可是我和你住一起,聽到你說的第一句髒話啊,哈哈哈……"許東陽大笑著,但是無論怎麽聽,他的笑聲中,都充滿著無奈與悲傷,同時,肖誌深也苦笑了起來,兩個同樣的苦命人,在這間狹窄的看守房中放聲大笑,仿佛在嘲笑這個世界的不公,在痛恨這個世界的黑暗……

"哢嚓!"就在兩人的痛笑停止之時,看守房外的大鐵門突然傳來一陣響聲,兩人同時立刻從**站起身來。他們都知道,這鐵門響了,那就意味著有看守員要來了。

果然,在兩人這間看守房的門外,突然露出了一個穿著警裝的男獄警,他眼神冰冷的朝裏麵一掃,便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那一大串鑰匙,在終於似乎找到一把後塞進了門鎖內打開了這房間的鐵門,一聲不冷不熱的聲音從他口中響起,"5697,出來吧。"

"到。"肖誌深很響亮的回了獄警一聲,然後與那許東陽互相望了眼,兩人都很奇怪,今天是什麽日子,竟然要他出這房間?肖誌深忍不住問道,"報告,怎麽是今天出庭?不是過幾天嗎?"

"叫你出來你就出來,廢什麽話?"獄警白了肖誌深一眼,有些不耐煩道,"出庭?出什麽庭?5697,你命好,不用出庭了,你的事法院已經撤消所有指控,你現在自由了。你的女兒,正在外麵等你,還不快點!"

"啊?"肖誌深嘴巴幾乎張成了O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餉後,他使勁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在確實感覺到疼痛後,立刻高興的大叫一聲!許東陽望著自己的同伴,也開心的抱住了他,"兄弟,恭喜啊,恭喜啊……你生了個好女兒呦。"

"謝謝謝謝,老許,我會來看你的。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能幫就幫!"肖誌深激動萬分,確實,一個本認為自己下半生都要在監獄度過的犯人,怎麽可能會料到僅僅在幾分鍾的時間,這個世界就好像突然轉了半圈一樣,那麽的神奇,那麽的不可思議!這種感覺,隻有絕望過後獲得新生的人才會明白,這是對自由的一種渴望所轉變而成的驚喜,一種從地獄瞬間到達天堂的興奮。

"快點吧,磨什麽磨?還想不想出去了?"獄警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兩人激動的摸樣,皺眉道,"肖局長,你可是傍了個好女婿,真不明白,有個這麽有勢力的女婿,你怎麽還能進這種地方。真是……"

"女婿?什麽?"肖誌深有些茫然的望著眼前的獄警,可是他卻沒有在說話,隻是開著鐵門先走了出去。肖誌深見獄警沒有說話,便朝著許東陽再次告別之後,也走出了這間住了一個星期的看守房,來到了走廊外。獄警見他出來後,手機站$)便將鐵門重新關了起來,帶著肖誌深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而這個方向,則是肖誌深進來時的方向。進來的時候,他的心情是一片死灰,可是現在,他的內心除了激動與興奮,已然沒有其他。

"獄警同誌,請問你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肖誌深掃了眼身旁板著臉的獄警,回想起剛才他說的那些話,還是有些不明白。

那獄警斜眼盯了他一陣,笑道,"肖局長,知道喬石監獄這個名字是怎麽的來的嗎?那是因為,喬石喬石,就等於是敲石,這個監獄,比石頭幾乎還要堅硬,沒有極其厲害的工具,是敲不動監獄,也不用想從這裏離開的。我在這裏當了整整十年的獄警,一個要被判刑的政治犯被帶走釋放並不希奇,可是希奇的是,你知道不知道,肖局長,能進這裏之後,還能恢複官職的,也就你肖誌深一個人。你的那位女婿,可是確實不簡單啊……"

"什麽?你說什麽?我,我恢複官職了??"肖誌深滿臉茫然的望著眼前的獄警,似乎聽到了他這輩子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般,驚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