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懦夫的勇氣

老黑拿出一張舊報紙,我使用同樣的辦法用報紙裹著蠟燭,在報紙的周身塗滿蠟油,這種裹起來的蠟燭,雖然燃燒的很快,但是很不容易熄滅,報紙的作用就相當於蠟燭的燭芯,不斷燃燒著的其實是報紙。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橋身不斷的消失,造成了橋身不斷地左右搖晃,我和老黑就像喝多了一樣,有點兒站不住腳,好幾次都要從橋麵上掉下去。

我隻能弓著身子向前挪動,老黑更坦率,直接趴在橋上向前麵爬著走,蠟燭在我的手裏呼呼作響,橋下的河水翻著滾滾黑浪,風聲就像鬼哭一般,讓我頭皮發麻。

老黑在前麵嚷嚷著:“明明是個洞窟,哪裏來的大風,簡直要把我刮起來了!”

此時此刻我不得不相信這裏真的有可能通往地獄,內心已經平息的那份渴望突然又湧了出來,對岸的迷霧就像一雙嬰兒的手,不斷騷弄著我的心。

我低聲說:“這裏是地獄,奈何橋。”

老黑在前麵,就像個大驢子撅著屁股:“屁的地獄,本大王手中這把打神鞭,上打閻王老祖,下打遊魂野鬼,就算真到了閻王殿……”

“閉嘴,別說話!”我突然低聲嗬斥他。

他停了下來,回過頭看我。

我指了指橋下,那水麵上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擠著想衝上橋上來,蠟燭雖然比剛才的那根要更亮,但橋身離水麵還有七八米,看不太清楚,不過那不斷湧動的東西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而且那東西似乎會說話,沉沉低語。

老黑接走蠟燭,趴到橋板上,伸著頭往河水裏看,我怕他不小心掉下去,在後麵扯著他的腿,他半個身子都伸出了橋麵,更是舉著蠟燭往下看,我隻能死死攀住橋板拉住他,看不到下麵的情況。

老黑看了一陣,我發現他在發抖,身子軟塌塌的伏在橋麵上,並且不斷呃呃呃的發出怪聲,我慌忙拽著他的腿把他拉了上來。

“怎麽回事?”我急切的問。

老黑的嘴唇發紫,臉色蠟黃,顯然是驚嚇過度,張了張嘴,但牙齒不住打顫,隻發出呃呃呃的聲音。

我從他手上拿過蠟燭,他的手指僵硬的快要把蠟燭握斷了,我用力的拔了出來,想要再去拿他手中的打神鞭,卻死活也拽不動,他的指骨哢哢作響。

我一邊幫他順著背,一邊問:“別著急,看到什麽了?”

老黑坐在木橋上,渾身發抖,好大一會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長出了幾口氣,瞪著眼睛:“人……是人!全是人!”

我心口一窒,脖子都硬了:“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全是人。”

老黑連忙爬起來,但是由於雙腿發軟,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快走,快走,他們在往上爬!”

我一驚,說:“沒事,這麽高的距離,他們上不來。”

老黑再次爬了起來,勉強支住自己的身子:“疊羅漢了!密密麻麻全是人,下麵不是河!”

“我擦!走,馬上走!”我扶著老黑,連拖帶拽的生怕走慢一點,被下麵爬上來的怪東西抓到。

那肯定不是人,是什麽隻能任我自己不斷憑空想象。

但是浮橋不斷的搖晃,我們兩個剛站起來,馬上就摔倒在地上,我幾乎是跪著把趴在地上篩糠的老黑扶起來,拉著他往前走。

老黑兩腿發顫竟然一步也走不了,他一米八五的大個子,虎背熊腰,我根本就拉不動他,我罵道:“懦夫,不是說死都不怕?慫貨!”

老黑也不反駁,但很用力的用雙手撐著橋板跟著我往前爬,他的身體不住的發抖,到底是什麽樣的恐怖才能把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嚇成這樣。

其實我的心裏也很害怕,但是現在不能說出來更不能表現出來,我實在想不出下麵到底有什麽?

死人很可怕嗎?老黑法醫學院畢業,怎麽可能看到一些死人,就嚇成這個樣子,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但是看到他那個慫樣,我滿心都是怒氣。

現在慫成這樣,那不就是尋死嗎?口口聲聲說著要趕快走,但是以現在這個速度怎麽快的起來。

我在他的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你到底還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戰鬥了!如果你就這些膽量,趁早滾回家去。你現在軟成一灘爛泥了,我們還怎麽能夠走到那墓室的心髒,還怎麽能夠取出他們所有的寶藏。你給我打起精神,像個男人一樣。”

老黑怔住了,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我,瞳孔無限的放大,可見他到底是有多麽的恐懼:“你……你真的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麽嗎?下麵不是河,下麵全是人。”

“是人是鬼又能怎麽樣?”我揮了揮打神鞭,說:“他們怎麽爬上來老子讓他怎麽滾下去。”

老黑沒有說話,直愣愣的看著我一動也不動,我本來想要給他一巴掌,但是想來想去也不能那麽做。

人的勇氣是天生的,不是你三兩句的安慰,幾句好話就能讓一個懦夫瞬間變成勇士。一個人不管他有多麽勇敢,但是他的勇氣也始終是有底線的,就算征戰沙場、屠戮百萬的大將軍,也有他自己失去勇氣的那一刻。

勇敢者擁有他的勇氣,於是他便獲得了成功,而膽怯者沒有勇氣,隻能在離成功一步之遙的地方膽怯地徘徊,思考著濃霧中藏著的危險,即如同我們。我咬了咬牙,紮根發芽的恐懼,根本無法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更無法阻擋我心中那股彪悍血性的勇氣破土而出。

我把打神鞭塞到老黑手裏:“蠟燭能不能拿得住?”

老黑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就要看一看,到底他媽的下麵是什麽東西?把你嚇成了這個熊樣。”

我趴在橋身上,用力的伸出頭,去往下看。

這個時候已經指望不上老黑能拉著我的腿了,燭光一點一點的由橋身蔓延到河道裏,我緊緊的盯著那黑漆漆的河道,之前我所以為翻滾的河水流,根本就不是河水,而是黑漆漆的濃霧,一團一團的滾向遠方。

河道裏確實也有河水,但那河水就像一條小溪,蜿蜒的向下遊流去,發出嘩嘩的響聲。

下麵那黑霧中,密密麻麻的人就像螞蟻一樣抱成團不斷的向上攀爬,其實更像一群黑色的蛆蟲。

這些根本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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