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劉月,也許我心靈受到猛烈震撼,也就受到猛烈震撼罷了,我決不會至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滿腔怒火猛地站起身來,忍不住要對她們發作,尤其是對那個女福爾摩斯。

我竟然還聽到在她們的竊竊私語裏,隱隱約約有我的名字!

這分明就是在捕風捉影,胡編亂造我和劉月的謠言!

過不了幾個月,劉月就要做單身媽媽了,本來就已經夠苦,她們還要這樣背地裏中傷她。

而我,經曆了和葉秀的意外邂逅,心情更是糟糕透了。

我對她們吼道:“你們她媽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眼睛咄咄逼人的盯著她們,最後落在女福爾摩斯臉上。

畢竟剛才竊竊私語的是自己上司的緋聞,女福爾摩斯鄰桌的那個同事,有點做賊心虛,避開我的眼睛不敢看我。剛才還興致勃勃,此時卻紅著臉低眉看桌上的資料,一聲不吭。

然而女福爾摩斯到底是女福爾摩斯,她不但沒有像那個女同事一樣避開我的眼睛,甚至連臉都沒有紅一下,反是昂首挺胸,正義凜然的用同樣咄咄逼人的四眼回敬我,並且從鼻子裏很不屑的發出一聲冷“哼”,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無疑是說該感到心虛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的牙齒深深咬進嘴唇,我的拳頭在咕咕作響。這一刻我真她媽恨自己是個男人,好男不跟女鬥,我竟然除了對她橫眉怒對,讓滿腔無名業火焚燒自己,再沒別的辦法。

然而,辦公室幾乎所有人都在盯著我,都在輕笑或者議論,等著看我如何下台。

一雙溫柔手忽然撫上我的拳頭。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響起。

“改之,你跟我來。”

是湘菲,在我憤怒又難堪時,她給了我個雖然不甘卻能趁勢收場的借口。

我跟在她身後,走出辦公室。

在遠離辦公室的過道盡頭,望著落地玻璃外灰蒙蒙的雲層,她道:“改之,你就不要跟著瞎摻和了。她們雖然也提到了你的名字,但你根本就不是主角,她們談論的是劉經理跟董事長的事。”

我很詫異,疑惑的道:“劉經理跟董事長怎麽了?”

她若有所思的道:“具體怎麽回事我也不明白,隻是早上我來的時候就聽大家在議論了,好像是說有人昨天在沙坪公園看到劉經理和董事長了,他們似乎在談論什麽,整整一個下午,最後劉經理給了董事長一個響亮的耳光憤然離去。她們剛才提到你,隻不過是說劉經理那一巴掌可能會影響她在公司的仕途,以後就算不自身難保,也再不能像從前那麽照顧你罷了。”

她頓了頓,別有一番滋味的輕輕道:“你應該知道,大家都看得出劉經理一直對你很照顧的。”

我心裏複雜極了,我知道劉月為什麽給董事長一個響亮的耳光,她一定是為了我。也隻有為了我,她才會這樣攉出去。她一直把我當親弟弟,而董事長近段時間老是苛刻我。她肯定是找董事長理論,為什麽要把我安排到壁山去,讓我周末也得不到休息,而且還要在那邊受侮?

她是公司的高層管理,她應該對壁山那邊的業務負責人的脾氣略有所知。

她一定還提到過,這樣會傷害我和湘菲的感情,破壞我們的同事關係。去壁山之前我找她談過我內心的想法。

一定是董事長不以為然,或者變本加厲的態度激怒了劉月,讓她忍無可忍……

我什麽話也沒說,我轉過身走了。

湘菲也轉過身,看著我的背影,道:“改之,你去哪裏?”

我說:“找劉經理去。”

心裏很難受,聲音很輕。

她說:“我想你一定能把握分寸的,淩眉真的很愛你。”

她如從前一樣,也如別人一樣,對我和劉月有所誤會。

但她卻出奇的沒有阻止我。

我走出很遠後,聽到她在我身後,過道的盡頭,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