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海狼號出擊（2）
8月18日清晨，天色蒙蒙亮，日軍艦隊的上空響起低沉的引擎轟鳴聲。十二架東北空軍裝備的美製柯蒂斯F8C獵鷹式俯衝轟炸機從正北方向呼嘯而來，隨即穿雲破霧地直撲海麵上的日本軍艦。軍艦上的日本海軍官兵和皇道派官兵都吃了一驚，他們原以為中國軍隊即便反擊也會出動軍艦，沒想到卻出動了飛機。聲嘶力竭的呼叫聲和手忙腳亂的奔跑中，艦上水兵急忙奔向防空炮和高射機槍陣位。東北空軍的飛機群飛臨日軍艦隊上空後紛紛呈反拋物線地俯衝，隨即在尖銳的破空聲中齊齊投擲炸彈，這是中國飛機第一次對外國軍艦展開攻擊，但由於柯蒂斯F8C獵鷹式俯衝轟炸機是一種對陸地目標展開攻擊的飛機，再加上駕駛飛機的東北空軍飛行員們也基本沒有受過對海上目標進行攻擊的訓練，因此攻擊效果可以說是很糟糕，三十多顆炸彈都扔得“失之毫厘，差之千裏”，稀稀拉拉地落在了目標周圍的海麵上，除了炸起一道道巨大的水柱以及讓艦上的日軍嚇了一跳外，沒有什麽作用。
日艦的防空炮和高手機槍陸續開火，東北空軍出擊機群投擲完炸彈，為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在日軍艦隊周圍盤旋了幾圈後分批返航。
夕張號輕型巡洋艦甲板上，艦長大西新藏中佐鬆了一口氣。剛才看到那批飛機的時候，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本這兩天三夜來都沒睡而積蓄的睡意陡然間一掃而空。大西新藏中佐可不希望自己的軍艦成為日本海軍聯合艦隊在日俄戰爭後的第一艘被擊沉的軍艦。
“揚田君，你們現在該滿意了吧？我們可以回日本了嗎？繼續待下去，萬一支那的飛機真的往我們頭上扔一顆炸彈，那我們就都要死在這裏了！”大西新藏有些惱火地對身邊的控製夕張號的皇道派官兵帶頭的揚田虎己中佐道。
揚田虎己很滿意：“炮彈都打完了嗎？”
大西新藏怫然地道：“都打完了！就剩下魚雷了。要不，我們把魚雷也都射到支那的土地上？”他諷刺道。
“我們現在能回日本嗎？”
“燃料已經所剩無幾，出港的時候，燃料庫裏的燃料隻有滿額的三分之一。現在我們即便返航，也隻能走不足一百海裏。但好歹可以進入公海。”
“燃料運輸船還沒有來嗎？”
“神威號補給艦正在從吳港趕來，預計五個小時後抵達，我們還是到公海上去等待吧！”
“大隊長閣下！”一名負責控製艦上無線電台皇道派士兵急匆匆地奔來，“剛剛收到的東京電報！”
揚田虎己急忙接過來，剛剛一看，他就陷入了狂喜中，臉上的笑容猶如烈日下的向日葵般綻放得燦爛無比，他對緊張地等著他宣布消息的艦上皇道派官兵縱情喊道：“諸君！我們成功了！天皇陛下已經明白了我們的赤膽忠心，並且允許荒木將軍他們重組內閣和軍部了！皇道大統完成了！昭和維新就要開始了！”
“天皇萬歲！皇道萬歲！”艦上的皇道派士兵們歡聲雷動。而附近的野風號和天霧號驅逐艦上，收到同樣消息的皇道派官兵們也在縱情地瘋狂歡呼。
8月18日上午，在經過一整夜的無眠後，裕仁天皇迫於自己有可能會被已經站到皇道派那邊的雍仁親王給取代的危險，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日本會陷入內戰和日本軍隊會陷入內部殘殺，同意了皇道派的請求，宣布實現“皇道大統”，實施“昭和維新”。實際上，日本陸軍的很多高層也是站在皇道派這邊的，東京警備司令官香椎浩平中將、軍事調查部長山下奉文少將等高級將領都表示支持皇道派，而沒有表態的很多陸軍高層也都是持著默許態度。其實，這兩天三夜的時間是皇道派和日本皇族進行談判的過程，同時也是皇道派、日本皇族、日本陸軍、日本海軍等各方麵勢力平衡利益關係的過程。荒木貞夫和北一輝等皇道派首腦在獲得裕仁的接見後，反複向裕仁講述了“必須盡快開始戰爭，徹底鏟除張學良政權、徹底消滅掉滿洲軍”的各種理由和必要性，這些觀念也隱隱地得到了裕仁的讚同。裕仁知道張學良這個自己的異國同齡人，知道張學良已經控製中國北方的半壁江山，還在擴建海軍，雖然張學良隻是中國的第二號人物，但實權並不在自己之下。張學良的父親張作霖又是被關東軍炸死的，張學良自然會堅定地反日，張學良的中國北方越來越強大，對日本造成的威脅就越來越嚴重。就在這天早上，實施政變和殺人的皇道派的十三個中下級青年軍官：安騰輝三大尉、野中四郎大尉、香田清貞大尉、河野壽大尉、栗原安秀中尉、長阪井直中尉、高橋太郎少尉、安田優少尉、中橋基明中尉、今泉義道少尉、中島莞爾少尉等人，在荒木貞夫的暗示下，在皇宮門口集體剖腹自盡，聲稱此舉一來是因為天皇震怒他們殺了他的股肱大臣，雖然那些被殺的都是禍國殃民的奸佞國賊，但既然天皇震怒了，他們願意以死謝罪；二來他們是要剖開自己的胸膛，向天皇陛下證明他們的赤膽忠心。這十三名青年軍官後來被皇道派稱為“推動昭和維新的十三先驅烈士”。
裕仁同意實現“皇道大統”和實施“昭和維新”的消息傳來，日本各地的皇道派成員和激進勢力、極端組織無不歡聲雷動。這場由日本皇道派所發動的“八一五政變”最終以皇道派的勝利而告終，統製派徹底被驅逐出日本軍政界，日本內閣和日本軍隊徹底被崇尚軍國主義的皇道派所保持。
夕張號輕型巡洋艦上徹底被歡慶的氣氛給籠罩了，“天皇萬歲！”“皇道萬歲！”的歡呼聲響徹全艦。沉浸在狂喜中的艦上日軍沒有發現，就在軍艦八百多米外的滾滾波濤間，一架潛望鏡正悄無聲息地探出水麵，靜靜地注視著夕張號和旁邊的野風號、天霧號。
悄無聲息摸過來的，自然是東北海軍的海狼1號潛艇。
指揮塔內，李喜浩小心而仔細地觀察著視野中的那支日本艦隊，慢慢地下達著命令：“敵艦共三艘，方向77度，時速...0。奇怪，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隻有三艘？不是說五艘的嗎？還有，這三艘日本軍艦怎麽不動？”他一頭霧水、大惑不解。
李喜浩當然不知道，隨著皇道派政變成功，日本海軍也表示服從天皇和新政府，因此天龍號和龍田號離開夕張號三艦，返回了日本，至於夕張號三艦為什麽停在原地，原因也很簡單，沒燃料了。這三艦此時已經駛離威海衛海域，進入公海，眼下處於威海衛東南八十多海裏處，正等待著負責運輸神威號補給艦。按照航程和航速，神威號補給艦在半小時後就會趕來給夕張號三艦提供燃料。原本海狼1號抵達威海衛養魚池灣海域後，日軍艦隊已經離開，按照魏子浩的命令，海狼1號可以就回去了。但不死心就這樣無功而返的李喜浩在潛艇內進行舉手投票，所有潛艇兵都讚成追一追，碰碰運氣。因此海狼1號順著從威海衛到日本本土的航線進行追蹤，在四個多小時後發現了夕張號、野風號、天霧號。海狼1號從昨天晚上出發到現在，已經航行了十二個小時，隨艇醫生兼廚師在中途用一台小電爐給所有艇員做了烤麵包和熱牛奶作為夜宵。由於海狼1號太小，是正常潛艇八分之一的縮小版，艇員隻有八人，因此每個艇員都兼任多職，醫生兼任廚師和軍需官，機械師兼任維修師，艇長兼任潛艇控製室操控員，無線電通訊員兼任聲呐操控員，另外，海狼1號沒有防空機槍和自衛火炮，因此沒有機槍射手和炮手。
“弟兄們，幹不幹？”李喜浩的聲音在發抖，“一艘輕型巡洋艦、兩艘驅逐艦。”他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海狼1號一旦出擊，肯定不可能把三艘敵艦全部都送進海底，因此擊傷或擊沉一艘後，其餘兩艘肯定用深水炸彈把海狼1號炸沉。
潛艇兵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激動和絕然。
意見仍然是一邊倒，其餘七名潛艇兵都決定進攻。雖然此時進攻已經沒有必要，因為日艦已經駛入公海，並且潛艇基地也沒有命令他們追擊敵人，但成為中國海軍第一艘參加實戰並在實戰中擊沉敵艦的巨大榮譽和神色的使命感讓潛艇兵們已經忘記了自身的安危。
“好吧！那就幹吧！”李喜浩深深吸口氣，有條不紊地下達著命令，“目標，敵方輕型巡洋艦，距離527米，校準敵艦距離！校準敵艦深度！”他選擇輕型巡洋艦作為目標，意思也很清楚，海狼1號在發動攻擊後基本是凶多吉少，那肯定要在沉沒前做出最大貢獻，擊沉敵方一艘輕型巡洋艦的價值自然超過擊沉一艘驅逐艦。
潛艇兵們雙手發抖，心頭都沉浸在巨大的激動和心悸中：
“敵艦距離校準完畢！”
“敵艦深度校準完畢！”
李喜浩深深吸口氣：“魚雷速度調至35節，一號和二號魚雷發射管都打開，準備直線發射。”客觀上講，眼下的攻擊條件實在是太好了，日軍的那三艘軍艦停在海麵上一動不動，完全就是活靶子。
得到命令的魚雷操作手立刻嫻熟地撥動電鈕開關：“魚雷速度已校至35節！”
與此同時，海狼1號艇艏的兩扇魚雷發射口在輕微的機械旋轉聲中慢慢張開來。引導係統、推進器，機械點火裝置等被檢查了無數遍的兩枚銀光閃閃的德國T1G7a型魚雷被迅速填入發射管，“1號2號魚雷準備就緒！”操作手們沉聲報告。
“3號4號魚雷準備第二波發射。”李喜浩命令道。他心裏很清楚，一旦海狼1號發射了第一波的兩枚魚雷，基本上就暴露了。這種德國魚雷雖然性能優良，但最大的缺點就是在航行過程中會在海麵上留下一串很清晰的氣泡痕跡，再加上此時是白天，因此暴露自身位置後的海狼1號根本來不及下潛或逃跑，因此索性把艇上的六條魚雷都發射出去，即便被擊沉，也要在臨死前確定能一舉擊沉那艘輕型巡洋艦。
“準備...”李喜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艘排水量達三千多噸的輕型巡洋艦，嘴裏的“發射”二字已經竄到了舌頭尖。
“艇長！沈陽的電報！”無線電通訊員突然用急促的語氣低聲道。
“什麽？”李喜浩吃了一驚，不得不放開潛望鏡，接過來看。電報上道：
作戰任務取消，你們可以返航，如發現敵方軍艦，是否繼續攻擊由你們自己決定。
“什麽意思？”李喜浩大惑不解。
十分鍾前，在東北軍總司令部內的張學良再次陷入了憤怒中。他抖著手裏的一份來自南京的電報：“什麽意思？究竟什麽意思？什麽叫那幾艘軍艦因為並非日本政府和日本海軍派來的，所以我們不得進行攻擊？蔣介石究竟在想什麽！”
榮臻解釋道：“根據南京外交部和日本方麵的協商，現在可以確定，炮擊威海衛的那三艘日本軍艦是被政變部隊控製的，對我國大陸進行炮擊也是因為艦上日本海軍官兵被政變部隊所脅迫的結果，並非出自日本政府和日本海軍的本意。所以，日本政府和日本海軍不需要對此負責，我國也無法因此而譴責他們，這也不能算是日本對華開戰，日本政府和日本海軍已經在私下向南京道歉了，並請求我方不對那三艘軍艦進行攻擊。少帥，日本的政變已經塵埃落定了，日本新內閣馬上就會成立，那三艘被政變部隊控製的軍艦也已經離開威海衛海域，駛入公海。南京已經同意不對那三艘軍艦進行攻擊，雙方已經達成協議，日方會在事後給予我方賠償。況且，那三艘軍艦正在公海，我們如果繼續攻擊，既違背了南京的命令，也不符合國際公約。”
“國際公約？”張學良怒氣衝衝，“日本的軍艦開到中國海域內並對中國領土展開炮擊，這難道符合國際公約？我方在遭到攻擊後給予還擊，又哪裏不符合國際公約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情！敵人的軍艦開到我們的海域裏並把炮彈轟到我們頭上，我們卻不能還手？南京怎麽會同意這麽荒唐的協議？豈有此理！”
“可南京畢竟是我們的上級，我們抗命不遵，不妥吧？”榮臻遲疑道。
“抗命不遵？老子就抗命不遵，又怎麽了？”張學良怒不可遏，但他腦中又閃過一個念頭，“南京不知道我們有潛艇吧？”
沈鴻烈很有把握地道：“肯定不知道。我們和德國聯合研製潛艇的事情隻有我們部分高層知道，連海軍的中下層官兵都不知道，並且沒有對外泄露蛛絲馬跡，南京是肯定不知道的。”
“那就命令海狼1號，把一艘日本軍艦送進海底！”張學良咬牙道，“我要讓這幫驕橫狂妄的日本人知道，中國的海域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既然來了，就得留下買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