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節 土改的阻力（3）
火急火燎的張作相又親自趕到醫院，先命令第101師師長王以哲調一個精銳團進城保衛醫院和大帥府，然後下令調來最好的醫生和醫療設備以及藥物，強調不惜一切代價救活少帥。其實張作相擔憂有點過頭了，張學良也就中了一點皮肉槍傷而已，取出子彈消毒上藥包紮好也就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子彈上淬的毒影響大一些，部分滲透到了血液中，但由於張學良中毒後不到二十分鍾就被送到了醫院，所以也不是很嚴重，隻需要治療數日就可以痊愈了。至於張學良為什麽在醫院“昏迷”一夜一天多，大半倒是他終日忙碌難得好好休息，於是在病**睡得舒服了索性就不想起。
等到行刺事件已經過去了三十個小時，張學良才打著哈欠，舒舒服服地睜開眼睛。
一睜眼，便看到兩張淚眼婆娑的玉臉伏在床邊，文雅端莊的是大夫人於鳳至，清麗可人的是二夫人穀瑞玉，兩人得知張學良遇刺的噩耗後就差點當場昏過去，然後就迅速在譚海派的一個加強連兵力的保護下匆匆來到醫院（張學良遇刺已經是自己嚴重失職了，要是刺客再把目標投在少帥的家眷上，即使就行刺成功了大帥府上的一個丫鬟，那自己肯定也小命難保。對於這一點，剛剛挨了“東北攝政王”張作相雷霆大怒的譚海可謂明白的不得了）。穀瑞玉簡直是哭了一路，她可不願意剛剛才和張學良重修於好，兩人就陰陽相隔了（在天津戲劇看多了，所以想象力過於豐富），於鳳至也是擔心得心如刀絞。直到兩人在醫院特護病房看到睡得酣暢香甜的張學良，心中大石才一起放下。
除了兩位夫人，張家除了年邁的盧夫人和在家裏打點的壽夫人，張作霖幾位遺孀、張學良的幾位姨媽也全到醫院來探望張學良，張學良的幾個在沈陽附近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姐妹們也紛紛趕到醫院，張學良“虛弱”地對自己的弟弟姐妹們交代道：“我沒有事，大家別擔心，不要影響到你們工作和學習。”眾弟弟姐妹們看到張學良的“病容”，又聽他這番關切的話語，都心酸不已，久久不願離去。等眾人都陸續離開後，譚海一張苦瓜臉出現在了張學良的麵前。
“少帥您遇刺，是卑職的嚴重失職，請少帥責罰！”譚海負荊請罪道。
“好了，恩波，事情發生的時候，你一直奮不顧身地保護我，要不是你，我早就沒命了，何必還這麽自責呢？估計你也被老張頭罵得不輕了。”張學良安慰著他，又唏噓歎息道，“那麽多弟兄給我送了命，唉！記得好好撫恤犧牲的弟兄，每家發三倍的撫恤金，我傷好後要親自去探望他們的家人。”張學良確實很不忍心，他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別人為自己送命的事情，心裏很難過。其實在這之前，張學良有一個衛隊長叫薑化南，就是為了保護張學良而被奉係叛軍的狙擊手給打死的。（譚海字恩波）
“少帥仁慈！其實，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您也不需要太傷心。”
“對了，這次行刺事件的主謀查清了沒有？
“回少帥，卑職已經將調查結果和現場照片資料，還有審訊記錄都收集整理好了在這裏，少帥請過目。”譚海說著，連忙把這一天一夜間馬不停蹄的調查報告遞上前去。
當時崔成義帶著一個營趕到現場時，衛隊團已經控製了附近幾條街，張學良也已經送進了醫院。現場橫七豎八地躺了十一具屍體，還有四個受傷不輕但還能喘氣的。譚海、陳大章、崔成義注意到，刺客雖然使用的都是日式槍械和日本武士刀，但全部是東北百姓著裝。衛兵們把屍體內外搜查了十幾遍，甚至扒光了衣服，也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線索。一無所獲的譚海三人隻得把屍體和俘虜全帶了回去，崔成義和陳大章負責保護張學良和張府家眷，譚海去審訊活口。被張作相一頓訓斥臭罵後，譚海就把一肚子的火全發泄在了剩餘的那四個活口上了，先是一頓痛打伺候，沒想到那四個人的嘴巴還真硬，死活不吱聲。譚海一下子惱火了，土的洋的逼供刑法一起上，先是命令衛兵用槍托猛烈捶擊四人的心髒部位，再用麻紙蓋在他們臉上潑上水，等四人憋得快不行的時候再把濕紙撕下，透個氣後然後再重複，用手銬把他們銬在半空吊著。隻把四人折磨得死去活來、疲憊不堪時，譚海又讓人用大功率電燈照著他們眼睛，就是不讓他們睡覺。一夜一天下來，一個受傷稍重的直接折磨死了，旁邊的另一個終於熬不住招供了，但是一開口說全是日語。譚海立刻找了個會日語的翻譯，勉勉強強、斷斷續續總算明白了這夥刺客的來龍去脈。
“你確定是關東軍幕後主使的？”雖然結果也不出張學良的意料，但還是要確定一下的。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錯不了。根據抓獲的活**代，他們本是一夥浪人，被日本政府送到東北參加什麽‘開墾團’的，但前幾天被一個叫丸山吉的日本武士組織起來行刺你。那個丸山吉也在行刺人員之中，已經被擊斃。”譚海蹙眉道，“不過我很奇怪，既然是關東軍幕後指使的，為什麽提供給他們的武器數量那麽少？”
“這也不奇怪。那是因為關東軍高層沒有同意刺殺我，這事應該是關東軍內部一部分中下級軍官策劃的，就像上次刺殺我父親那樣。但他們不便直接出手，就重金收買了這夥浪人來對付我，關東軍武器彈藥都是有製度統一管理的，得不到上級的批準，能夠給他們用來刺殺的武器當然也少了。”張學良分析道。
“少帥，我們怎麽辦？日本人欺人太甚了！”譚海咬牙切齒。
“我們暫時也沒有辦法去跟關東軍要說法，他們早準備好了退路，那些打死的浪人身上沒有一件證明他們和關東軍有關聯的證據，而且鬧不好，你嚴刑逼供的事情傳出去，關東軍還會反咬你一口說你迫害日僑呢！現在我們也隻好忍氣吞聲了。至於你抓捕到的那幾個刺客，死的活的你給我處理得幹淨點。”
譚海默然無語，同意了張學良的看法，隨後執行了命令。那十幾具刺客的屍體和剩下的三個活口最後都被譚海挑了個月黑風高夜，統統在沈陽郊區埋掉了。
李渤海隨後來醫院麵見張學良，也是先為自己的工作失職負荊請罪，然後向張學良匯報，經過農統局的調查，證明這場刺殺是有內奸配合的。
“內奸？”張學良吃了一驚，“誰？”
李渤海道：“少帥，您想想，從北平回沈陽的車程和時間都是對外保密的，日本人是怎麽知道您什麽時候回來的？日本人又這麽知道您的車子會經過哪裏？原因很簡單，衛隊團第三營的營長吳泰勳就是內奸，是他把你的行程時間告訴給了日本人。事發當天和事發前幾天，吳泰勳都沒有恪守崗位。少帥您是知道的，農統局雖然是情報機構，但畢竟名義上是農業調查機構，所以還是要參加一些農業調查工作的。最近我們在查封吳家的田地，因此對吳家的人也進行了監視，意外地發現吳泰勳曾多次暗中和不明身份的人秘密來往。我們已經抓捕了和他接頭的那幾個人，經過審訊，確實是日本人。那幾個日本人也交代了，是吳泰勳通風報信給日本刺客的，他是衛隊團的營長，自然知道你的行程時間。他希望借日本人的手除掉你，避免吳家的田地被查封沒收。”
張學良先是感到震驚，隨後又默然無語。確實，自己強行沒收掉了吳家的幾百萬畝土地，吳泰勳和吳家的人自然對自己恨之入骨。
這次的刺殺事件確實如張學良和李渤海分析的那樣，關東軍高層並不知道。刺殺張學良的這件事就跟上次刺殺張作霖那樣，都是關東軍一些激進的中下層軍官擅自妄為的，衛隊團的第三營營長吳泰勳是內奸。關東軍高級參謀石原莞爾獲悉後譏諷道：“那些沒腦子的笨蛋，以為光靠武力和刺殺就能解決事情，真是一群蠢貨！”由於之前皇姑屯事件已經震驚了日本高層和裕仁天皇，使得日本高層對關東軍這種不聽命令、任意妄為的作風愈發不滿，因此關東軍高層在獲悉張學良遇刺後也不敢聲張，再加上張學良也沒有追究，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外界並不清楚。但這件事也給張學良敲響警鍾，他深感自己的情報力量還是十分不足。隨後，張學良命令從農統局調撥出一部分人手，成立“東北政務委員會工業調查統計局”，簡稱“工統局”或“工統”，李渤海繼續擔任農統局局長，劉忠幹改調工統局局長。農統局負責對外，工統局負責對內嚴厲打擊敵方在東北的間諜活動。為了進一步充實和加強東北情報機構的力量，張學良在隨後陸續招募來了中國此時三位最傑出的情報專家：楊宣誠、蔡文治、池步洲，同時投巨資用於農統局和工統局的建設，培育東北自己的特工和情報專家，從而能在各方麵的暗戰中與包括日本在內的任何敵對勢力相抗衡。
張學良遇刺倒也因禍得福，得到三個好事，一是他的正牌大老婆於鳳至看穀瑞玉獲悉張學良遇刺後淚如泉湧的悲傷樣子，從而改變了對穀瑞玉的看法，知道穀瑞玉也真心愛張學良，勉強同意穀瑞玉以後隔三差五可以回張府官邸，使得張學良的“後宮”安定了不少；二來則是蔣介石以及國民政府和各個地方實力派大佬們獲悉張學良遇刺後，都送來大批價值不菲的禮物或慰問金，讓張學良發了一筆橫財；第三則是吳泰勳勾結日本人刺殺張學良，給張學良徹底吞並吳家的家產提供了極好的理由。吳泰勳最後被撤職槍決，吳家絕大部分的財產都被沒收充公，不但田地沒了，連吳家旗下的店鋪、商號、工廠、企業、出租房屋、金銀積蓄和在銀行裏的存款也統統被張學良給沒收了，光是吳家的財產，張學良就得到了五六千萬大洋。號稱東北首富和東北第一大地主的吳家的全部資產都被張學良名正言順地充公並用於東北的建設和發展，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張學良的財政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