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節 中原戰火起（5）
中原大戰爆發後，原先從直魯聯軍裏投降中央軍的孫殿英部叛蔣並加入反蔣聯軍，與聯軍萬選才部聯合向蘇北重鎮徐州展開進攻。中央軍立刻在皖北蘇北一帶先發製人，搶先進攻，且有飛機助戰，來勢洶洶，立刻擊退了孫殿英部和萬選才部。孫部退守亳州，萬部退守歸德。蔣介石命令顧祝同部、陳誠部乘勝追擊，並親自到前線督戰，將亳州和歸德包圍。就在這時，歸德城內的聯軍劉茂恩部臨陣倒戈，誘捕了萬選才，歸德繼而被中央軍攻破。劉茂恩的反水給反蔣聯軍造成了很大的損失，使得聯軍在軍事部署上陷入混亂。魯西戰場上，聯軍石友三部被中央軍陳調元部給死死阻攔，無法前進。中央軍趁機高歌猛進，攻入了豫東的蘭考一帶，與晉綏軍主力展開拚殺。晉綏軍猝不及防，孫楚部、楊效歐部遭到重大打擊。中央軍的先發製人以及劉茂恩的反水，使得中央軍在一開始搶占了不少上風。
但很快，中央軍便攻勢受挫。晉綏軍不善於大兵團機動作戰，但擅長防禦，因此轉攻為守後立刻擋住了中央軍的勢頭。與此同時，西北軍悍將孫良誠、吉鴻昌同時率軍增援晉綏軍，擊退了中央軍陳誠部，並轉入局部反擊。西北軍攻勢淩厲，但善於防守的晉綏軍在乘勝追擊上頗為遲鈍，再加上晉綏軍和西北軍配合不好，因此沒有在有生力量上大規模地殲滅中央軍。雙方陷入拉鋸激戰，西北軍騎兵猛將鄭大章率數千騎兵一夜行軍八十多裏，突襲了已經落入中央軍手中的歸德，摧毀中央軍飛機十多架，險些活捉在歸德督戰的蔣介石本人。中央軍在隴海線戰場上開始略陷頹勢。
平漢線戰場上也是炮火連天，中央軍在這裏的部隊將領徐源泉、楊虎城等人都並非蔣介石嫡係，因此不怎麽賣力死戰。中央軍的精銳在豫東，而不在豫南，因此平漢線戰場上的中央軍也落入下風。本來西北軍將領建議突襲豫南，包圍和殲滅河南境內的中央軍，但馮玉祥過於剛愎自用，沒有采納這個正確的作戰方針，而是調動豫南部隊前往豫東和中央軍精銳展開決戰。使得中央軍在平漢線戰場上雖然落入下風，但沒有陷入很大的危機裏。
中央軍兩路戰場都受挫，蔣介石不得不邀請於右任等國民黨元老，向閻錫山、馮玉祥等人伸出橄欖枝，希望“和平解決爭端”，但正占上風的閻馮等人根本不理睬，鐵了心要徹底打垮蔣介石。汪精衛此時看蔣介石在軍事上陷入了危境，愈發決心加入反蔣聯軍，和蔣介石徹底斷絕關係，並打算另立政府和蔣介石的南京政府分庭抗禮。使得蔣介石的處境日益艱難。與此同時，連戰連捷、士氣大振的西北軍在隴海線的高賢集、龍曲集一帶對豫東中央軍展開大規模的包圍殲滅戰，但由於蔣介石洞悉了西北軍的意圖，急從豫南平漢線一帶調動上官雲相部增援豫東隴海線，再加上馮玉祥獨斷獨行地更改了西北軍將領們的計劃，使得西北軍這場原本可以重創中央軍主力的包圍殲滅戰的戰果大打折扣，隻擊潰了奉命殿後的中央軍張治中部，中央軍各部紛紛潰退，但沒有被消滅，不過這場戰役對中央軍的士氣造成了很大打擊。
南方戰場上，桂軍也奮勇進攻，攻入湖南並攻占長沙，威脅華中重鎮武漢，使得中央軍的不利處境雪上加霜。
士氣高昂的西北軍和晉綏軍繼續高歌猛進，對潰退的中央軍窮追猛打，試圖把戰線恢複到戰前的亳州、歸德一帶。但一直被圍困在亳州的孫殿英部已經彈盡糧絕，實在撐不下去了，馮玉祥一時間對孫殿英鞭長莫及，隻得命令孫殿英突圍。孫殿英棄守亳州後，使得中央軍迅速占領了該地。這也是中原大戰前期內馮玉祥犯下的又一個重大錯誤，這讓西北軍乘勝追擊並攻入蔣介石核心地盤江蘇的可能性隨著亳州的棄守而化為泡影。
5月23日，反蔣聯軍第八方麵軍司令樊鍾秀在許昌前線被中央軍飛機炸死，使得反蔣聯軍再次遭到重大損失。
雖然中央軍暫時處處受挫，隻在全麵潰敗中撿了一個亳州，但戰事打了兩個多月，西北軍後勁不足的弱點也開始暴露出來。西北軍崛起於較為貧瘠的西北，因此後勤補給十分薄弱。西北軍反攻到皖北一帶後，後方運輸線越拉越長，使得西北軍各部的彈藥物資都得不到充足保障，不得不依賴晉綏軍。晉綏軍一開始對西北軍還算慷慨大方，但慢慢的，變得消極起來。晉綏軍裝備堪稱優良，但西北軍鄭大章的騎兵部隊活動在中央軍後方，非常需要電台，晉綏軍卻沒有滿足其要求。西北軍本來就缺糧少藥，惡戰兩個多月，士兵們開始連飽飯都吃不上，閻錫山對自家的晉綏軍大手大腳、補給充足，按月發放軍餉，對西北軍則變得吝嗇摳門起來。啃著鹹菜的西北軍官兵在看到晉綏軍吃完後扔掉了空罐頭時，無不氣炸了肺，紛紛破口大罵閻錫山和晉綏軍不講義氣。
盡管晉綏軍和西北軍之間慢慢產生了齟齬矛盾，但聯軍還是取得了不少戰果。六月下旬，晉綏軍傅作義部攻占了山東省會濟南，把中央軍韓複榘部全部驅趕到了黃河以南。蔣介石急忙動用鐵路和軍艦增派後備重兵，前往津浦線與晉綏軍展開決戰，晉綏軍隨之遭到重大損失。閻錫山不得不給西北軍送去巨款、彈藥、糧食，請求西北軍協助。馮玉祥雖然不滿閻錫山在戰事開始後的種種破壞聯盟的做法，但還是以大局為重，幫晉綏軍在津浦線一帶反擊中央軍，扭轉了晉綏軍的不利局勢。但西北軍追擊中央軍時，晉綏軍惡癖複發，丟下西北軍，退回了黃河北岸。此時正好天降大雨，西北軍官兵們在大雨滂沱、遍地澤國的艱難境地裏孤軍奮戰，最終被反擊的中央軍給擊退。由於晉綏軍不配合並拋棄盟友獨自逃跑，不但使得聯軍攻占徐州的戰略計劃徹底泡了湯，還使得中央軍能夠從山東境內抽調部隊增援原本已經岌岌可危的豫東戰場。中央軍慢慢喘過氣後，在河南境內發動全麵反攻。而在南方戰場，廣東粵軍被蔣介石收買，進攻廣西，直搗桂係的老巢，兩湖戰場上的桂軍不得不放棄進攻，回援廣西後方。種種跡象都顯示，中央軍開始扭轉了不利局勢，反蔣聯軍的處境則漸漸不利。馮玉祥認為北方戰場都是因為晉綏軍的自私自利而導致功敗垂成的，因此怒罵：“閻錫山真不是個好東西。”
總體而言，反蔣聯軍戰鬥力都不錯，西北軍善於苦戰和追擊戰，晉綏軍裝備精良、輜重充足，桂軍戰鬥力也很強勁。但桂軍根基薄弱、實力較小，因此在南方戰場無法對中央軍造成重大的打擊；西北軍糧食彈藥都很缺乏，因此在獲勝的情況下難以再接再厲；晉綏軍善於打防禦戰，不擅長大兵團作戰和長途追擊戰。再加上馮玉祥的剛愎自用，閻錫山暗中又有“消極避戰、保存實力”的思想，既想讓西北軍給晉綏軍做擋箭牌，又舍不得用自己的輜重物資去支援西北軍，使得聯軍在戰略上屢犯錯誤，互相的配合和信任感也越來越差，從而喪失了戰爭一開始的優勢。
盡管中央軍逐漸重獲主動權，但反蔣聯軍實力尚在，因此戰局仍是難分難解、不相上下。而另一方麵，由於反蔣聯軍難以取勝，而中央軍又無法擊潰反蔣聯軍，因此張學良的身價也越來越高了，打到八月份時，他和他的東北軍已經被雙方給視為“決定勝敗”的最重要關鍵。道理是現成的：中央軍和反蔣聯軍都已經拚得筋疲力盡、兩敗俱傷，戰局完全陷入僵持膠著；在這樣的情況下，東北軍入關參戰，如果加入反蔣聯軍，聯軍立刻就會實力大增、士氣大振，從而會扭轉戰局，反敗為勝也是很有可能；而東北軍如果加入中央軍，那麽就能在晉綏軍和西北軍的後背上狠狠地捅一刀，配合中央軍南北夾擊，徹底摧毀掉西北軍和晉綏軍這兩大地方割據實力派。
五月份，中央軍先下手為強，聯軍出師不利，陷入了混亂。張學良置身事外，袖手旁觀。
六月份，聯軍展開了全麵反擊，中央軍處處喪師失地。張學良氣定神閑，繼續袖手旁觀。
七月份，聯軍的攻勢漸漸減弱，中央軍則穩住了陣腳。張學良安之若素，仍舊袖手旁觀。
八月份，中央軍逐步扭轉敗局，開始慢慢占上風，聯軍奮力抵抗，戰事僵持。張學良還是無動於衷地隔岸觀火。任憑中央軍和反蔣聯軍打得如何屍積如山、血流成河，任憑蔣介石、閻錫山、馮玉祥、李宗仁如何忙得焦頭爛額、急得五內俱焚，張學良則若無其事，淡定得很，外界都猜不透他的真實態度。當然了，張學良也不是真的什麽都沒幹。中央軍和反蔣聯軍打得如火如荼，張學良則仗著手裏有亞洲最大的兵工廠，幹起了軍火販子的勾當，向交戰雙方都大肆倒賣軍火，並且還賣得價格不菲。蔣介石和閻錫山等人雖然對張學良趁機發戰爭財的做法頗有微詞，但一方麵他們確實需要軍火，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得到張學良的好感，因此都不得不花錢購買張學良的高價軍火。中原大戰打了四五個月，張學良光是賣軍火就發了橫財，從蔣介石、閻錫山等人那裏足足賺了七八千萬白花花的大洋，這也算是張學良為了建設東北而不擇手段的一種撈錢方式，畢竟東北現在大發展大建設，各種項目花錢如流水，張學良對發財的機會肯定要牢牢把握。因此蔣介石和閻錫山等人打得頭破血流時，張學良則忙著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