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1節 死灰的複燃(8)
在接下來的近半個月裏,鳩彥叔父和恒德、宣仁經常聚在一起商討並籌備各方麵的行動,我還看到一些渾身散發著彪悍氣息的當地人過來跟他們進入會議廳。這些活動基本上沒有叫上我,一來我畢竟年紀太輕,沒有什麽見識主意,二來是我那天質疑鳩彥叔父的做法讓他很不高興,所以他也懶得找我商量,防止再聽到我又說什麽掃興的話。
就在鳩彥叔父他們磨刀霍霍時候,一個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從東京傳來:滿洲軍即將對澳洲大陸展開進攻。澳洲大陸是張學良許諾在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後分給日本的領土,眼下滿洲軍既然動真格進攻澳洲,那麽,我們不由得產生了一絲幻想:難道張學良當初的許諾是真的?
“不要相信張學良!”鳩彥叔父的態度堅定不移,“我們不能把日本的命運都寄托在張學良守不守信用上!命運應該由自己做主!我們繼續幹我們的!”
八月十五日這天傍晚,宣仁過來找我,我驚訝地看見他穿著軍服,腰間甚至還挎著一支美國造M1湯普森衝鋒槍。他神色亢奮,二話不說把我拉上一輛汽車,急匆匆駛向基爾郊區。我知道他們可能要動手了,因為氣氛很不對勁。十幾分鍾後,宣仁把我帶進一片香蕉種植園,這也是鳩彥叔父他們的產業,我看到種植園裏有很多的武裝分子,約有近百人,他們都裝備精良,並且都是黃皮膚黑眼睛,是南美的日本僑民。看到我和宣仁進來,他們都向我們行禮。宣仁輕車熟路地帶我進入種植園深處,來到一個地下室門口。“裏麵有電燈、煤油燈、圖書、衣服和足夠的食物,你在這裏躲躲。外麵那些人會全力保護你的。我可不希望你出什麽差池,否則我怎麽向兄長交代。”他笑著對我說。
“三兄,你們要多多小心啊!”我忍不住地說道。
“放心吧!”他迫不及待地重新跑到車上,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我躲在這個地下室裏焦躁不安地等待著,入夜後一開始的幾個小時裏,外界並沒有什麽動靜,我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後半夜時我被一陣遠處的槍聲給驚醒了。槍聲起初非常密集,繼而斷斷續續,天亮時慢慢停止,這些槍聲是來自幾公裏外的基爾城。叔父他們正式動手了。
緊張和擔憂中,我在第二天下午等到了宣仁,他看上去筋疲力盡,身上甚至還有幾處暗紅色的血漬,但他精神抖擻,眼睛猶如發高燒病人般閃著熱烈的光芒:“崇仁!我們成功了!”
“真的嗎?”我感到像做夢。
“真的!從現在開始,這片土地屬於我們日本了!”他顯得意氣風發,又意猶未盡,“這種國小民寡的蕞爾小邦,控製起來其實是非常簡單的,拿下首都就可以了,畢竟其他地區都是人煙稀少的蠻荒。哦,我已經把這個喜訊匯報給兄長了,他也非常高興。你出來吧!不需要再躲在這裏了。如果不是為了蒙騙外界,我們日本人現在基爾大街上橫著走路都沒問題!”
兩天後,在我們的支持下用武裝政變手段奪取國家統治權的那個科雷亞將軍和他的黨羽們煞有其事地舉辦了新總統就職典禮,一個新政權粉墨登場。典禮現場沒有一個黃種人麵孔,但這個政府和這個國家都是屬於我們日本人的。
我不得不承認,鳩彥叔父分析得是很正確的。做一個國家的主人遠遠超過在當地做客人,厄瓜多爾在表麵上還是當地人統治的國家,但我們才是這裏真正的主人,我們在此反客為主,以前很多不好辦的事情從此非常好辦了,甚至可以說,在這片土地上,我們現在做什麽事情都是毫無顧忌的,除了要掩蓋我們是日本人的身份外。望著這個熱帶小國的天空,我仍然覺得這一切如夢如幻,我難以相信,時至今日已經落魄如斯的日本居然還能在萬裏之外的太平洋彼岸獲得一塊海外殖民地。我想起一個很恰當的比喻,美國、英國、德國、滿洲,這幾大列強像野獸撕咬、瓜分著世界,而我們恰恰在地板上撿到了一塊從它們牙縫裏掉下來的肉屑。
但我潛意識中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嚐到甜頭的鳩彥叔父他們似乎胃口越來越大。十月底,宣仁再次來找我,告訴我一個讓我深感震驚的消息。
“叔父和我們準備如法炮製,對厄瓜多爾鄰國秘魯也下手!”宣仁對我說。
“什麽?”我大吃一驚,“這麽快?太冒險了!叔父他們也太急躁太貪心了吧?”
宣仁笑了笑:“你放心,叔父他們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了。其實,我們這麽做也是非常有必要的。首先,我們在厄瓜多爾已經徹底立穩腳跟了,厄瓜多爾政府和軍隊的高層都被菊機關牢牢地監視著、控製著;其次,厄瓜多爾畢竟麵積不大、人口稀少,自然資源不算豐富,隻能作為我們的立足地,而不能作為我們長期經營發展的根據地;至於秘魯,這也是個政局極其動**的國家,秘魯在十年前跟鄰國哥倫比亞發生過戰爭,並且遭到失敗,他們的政府因此而喪盡威望人心,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是我們乘機下手的大好機會。秘魯這個國家的人口也不是很多,隻有700多萬,麵積不小,足足將近130萬平方公裏,並且資源極其豐富,秘魯的銀、銅、鋅、錫、金、釩、石油等資源的儲量或產量在世界上都是名列前茅的,水力和漁業資源也極其豐富。如此一塊寶地,並且就在我們嘴邊,我們不吞下去,實在太可惜了!”
“可是...”我深深感到不安。
“好啦!”宣仁很樂觀地打斷了我的辯解,“這事對日本是百利無一害的,並且對日本的未來是非常重要的,鳩彥叔父他們又有了經驗,肯定會馬到成功的!你就在這裏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他興衝衝地離開。
我雖然深感不安,但卻無法阻止鳩彥叔父他們。可是,僅僅半個月後,鳩彥叔父他們就傳來了好消息:他們成功了!
這個好消息讓我如夢如幻:秘魯也被日本控製了?過程怎麽這麽輕鬆呢?雖然這肯定是好事,但我卻感覺很不真實。告訴我好消息的宣仁笑著說:“崇仁,你不了解南美洲的情況。南美洲麵積很大,人口也不少,但人口分布非常不平衡,因為南美洲一半麵積都是原始森林,整體開發程度是很低的,遼闊的亞馬遜平原的人口密度還不如澳大利亞,南美人口一大特點就是人口高度集中在少數大城市裏。秘魯主要就五個較大的城市,全國80%以上的人口都集中在這五個城市,隻要出其不意地攻占並控製這五個城市,基本就等於控製整個國家了。”
我雖然很喜悅,畢竟日本又增加了一大塊麵積遼闊、資源豐富的海外領地,但是,我察覺到鳩彥叔父他們都隱隱地有些走得太偏、太遠了,他們當初對中國懷著的領土野心似乎在遙遠的南美大陸上被重新點燃了,這早晚會樂極生悲的。
年底時,我離開了這兩片已經在暗中屬於日本的海外領地,回到本州島。
昭和十八年(1943年)是瘋狂的一年,由美英組成的同盟國陣營與由德遼組成的聯盟國陣營在足足覆蓋大半個地球的遼闊戰場上瘋狂廝殺,大西洋、北非、英吉利海峽、東南亞、太平洋...到處都是兩大陣營的百萬大軍、艦隊、機群、炮群、坦克群進行著血火較量。日本在這場世界大戰裏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也幸好張學良、希特勒、丘吉爾、羅斯福都非常忙,他們忙著指揮這場人類曆史上前所未有的大戰,所以都沒有注意到我們在暗地裏搞的各種“小動作”。滿洲軍在太平洋上與美軍打得各有勝負,五月份的珊瑚海大戰讓滿洲海軍一下子損失了六艘主力航母,而幾次夏威夷戰役和北太平洋戰役又讓美軍吃了大虧,戰爭前景因此而撲朔迷離,我們不清楚究竟誰能獲勝。
時間進入昭和十九年(1944年),世界大戰愈發激烈血腥,我們也有條不紊且緊鑼密鼓地忙碌著積聚實力。在最初的一兩個月裏,菊機關給我們再次帶來了幾個好消息,韓國的金日成、緬甸的昂山、越南的黎筍等人都表示或暗示跟我們合作,聯合反抗滿洲對他們的“殖民統治”。此時張學良的領地已經急劇膨脹到了一個超越蒙古帝國的極其巨大遼闊的地步了,但是,正因為滿洲集團擴張得實在太快太急,所以內部已經產生了很多反叛勢力,而忙於跟美國交戰的張學良一時半會也顧不上遏製甚至是察覺到這些勢力的存在,而這些反遼勢力恰恰可以被我們所用,在這其中,還有兩個有趣的勢力,一個是蒙古人,一個是滿清複辟勢力。也許溥儀不指望他能再成為中國的主人,但他還是非常渴望能把張學良這個鵲巢鳩占的家夥從原屬於滿清的滿洲地盤裏給驅逐出去的。
風聲已經越來越緊了,為了抓緊最後的時間來積蓄我們的實力,我們開始冒險展開一些以前不敢用的方式來獲得我們急需的東西,實際上,此時的條件也比以前好多了,菊機關已經成功地發展出了好幾張針對滿洲的情報網。在年初的這幾個月內,我們通過三場“大手筆”而獲得了巨量的物資,主要是我們最為急缺的武器彈藥。二月底時,我乘船去了一趟奧尻島,那是位於北海道島西南海域內的一個島嶼,麵積約140平方公裏,居民人口為零。奧尻島本來就人口稀少,滿洲軍占領了九州島、四國島、北海道島以及包括本州島附屬島嶼在內的日本所有小島後,為了方便人口管理,把所有附屬島嶼上的人口都集中到了三島,隻有滿洲軍在某個小島上展開軍事工程時,才會臨時從三島調去勞力。我去奧尻島是因為其中的一場“大手筆”需要我親自去解決。
比起我在奧尻島的收獲,在去的過程中倒發生了一件讓我更感興趣的事情。
我乘坐的船還是從金澤港口出發的,進入外海後順理成章地照例被滿洲海軍駐日艦隊的巡邏艇給檢查。一艘武裝巡邏艇擋住我們的去路,然後放下一艘汽艇,載著二十多名滿洲海軍陸戰隊員登上了我們的船。
我在這些滿洲軍人裏居然看到一個“熟人”,是他們的帶隊軍官。我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他就是當初宣仁帶我第一次離開本州島時率隊登船檢查的那個滿洲海軍少尉,我對他印象非常深刻,因為他當時鐵麵無私,連一根香煙的小小“賄賂”都沒有接受,現在他已經是上尉。
經過這幾年的學習,我已經粗通漢語了,所以我明明白白地聽得懂這個滿洲軍上尉跟船長的對話。
“去哪裏?船上是什麽?”滿洲軍上尉問道,他的語氣已經完全沒有以前那麽凶惡了。
“長官,我們去北海道,負責給北海道運送糧食,這是我們的手續。”
兩人簡短的對話間,我看到船長點頭哈腰地手續文件遞了過去,那份文件看上去很奇怪,明明隻有幾頁紙,裏麵卻鼓囊囊的。
滿洲軍上尉接過手續翻了翻。我看到裏麵原來夾著一遝現金。
一絲心領神會的笑意在滿洲軍上尉的嘴角邊稍現即逝,他先是一本正經地看了看這份確實是如假包換的文件,同時不動聲色地把夾在裏麵的鈔票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接著把文件遞給船長並對他身後的士兵們揮了揮手,最後下船回到了他們的汽艇上,根本就沒有搜查船艙。
我清楚地記得這個滿洲海軍的基層軍官,在昭和十三年(1938年)底,他率隊檢查我們的時候簡直是凜然正氣、疾惡如仇,表情眼神和行為舉止裏都充滿了對我們的厭惡和敵視,檢查船艙時巨細無遺、公事公辦,並且當時的他連一根香煙都拒絕接收,而現在,時隔五年,他已經如此心安理得且輕車熟路地收受著我們的賄賂。我看到他剛才上船後的表情很是曖昧古怪,五年前見到我們時,他像看到一群賊,五年後見到我們時,他的目光則像看到了肥羊,因為碰到日本船對於他來說就是可以撈一把的機會。
感慨萬千間,我想起宣仁當初說的,“滿洲剛剛征服我們,現在對我們還充滿高度警惕,所以這些部隊的上下軍紀都很森嚴。但是...隨著時間的推遲,他們會改變這一點的。弓弦若是長時間繃得很緊,就會在無形中慢慢廢掉的”,是啊,時間真的改變很多人了,這個滿洲軍上尉隻是一個縮影罷了。張學良派來監視、防備我們的人都已經一批一批地腐化墮落掉了。說到底,本州島雖然在實質上是不受滿洲控製的,但本州島的天空和海洋都在滿洲軍的嚴密管製和監控中,因此本州島是個不折不扣的孤島。島上7200萬日本人的生活雖然還能維持,畢竟張學良允許出售糧食和輕工業原料給本州島,但我們肯定不甘心在這個囚籠裏坐以待斃的。日本想要複興,本州島必須要同外界獲得聯係,滿洲軍駐日派遣軍和駐日艦隊自然是我們下最大力氣進行滲透的對象。
三月份的時候,一個巨大的壞消息以及一個同樣令人不安的消息一起傳來。
“張學良果然言而無信!”來找我的宣仁幾乎是咬牙切齒,“他騙了我們!”
“怎麽了?”我愕然問道。
“滿洲和我們的聯合軍隊已經在澳洲大陸上占領了大片地區,所以兄長派重光葵和藤山愛一郎去試探張學良的態度,讓他批準我們開始向澳洲進行移民和開發活動,但代表他跟我們談判的顧維鈞卻百般刁難,提出各種匪夷所思得讓我們完全不能接受的條件!重光葵剛剛灰頭土臉地回來了。”宣仁臉色鐵青地說道,“根據重光葵的說法,張學良居然要我們先交出本州島,然後再讓我們移民澳洲!簡直豈有此理!本州島是我們最後的棲息地了!交出後,我們就徹底無家可歸!到時候,張學良肯定翻臉不認賬,而我們就死無葬身之地!卑鄙小人!可恥至極!”他罵聲不絕。
巨大的失望和難以置信的懵然讓我一時間頭暈目眩:“張學良真的騙了我們?”
“當然!再相信他的彌天大謊就是徹底的自欺欺人!”宣仁恨恨地道,“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誠意!他根本就沒有打算兌現他的諾言!他一直在玩弄我們!所謂的澳洲大陸隻是他給我們畫餅充饑的一個幻影而已!這個奸詐的惡徒!簡直是我們日本人三千年來最不能寬恕的罪寇魁首!我真恨不得活生生地撕碎他!”
“兄長和幾位叔伯知道嗎?”我六神無主。
“當然知道!”
“他們是什麽態度?”
“態度?”宣仁惡狠狠地咬牙道,“我們跟張學良徹底攤牌的時候已經來了!”
“就要開始了嗎?”我聲音顫抖。雖然這一天早晚到來,但我還是感到毫無心理準備。
“嗯!”宣仁堅定地點頭,然後想起了什麽,低聲對我說,“鳩彥叔父他們在南美洲也有重大的行動了!”
“又是什麽行動?”我心亂如麻,“他們該不會是...”
“這次的目標是巴西!”宣仁沉聲道。
“巴西?”我險些跳了起來,忍不住失言道,“鳩彥叔父他們瘋了嗎?巴西可不是小國家啊!它是南美第一大國!擁有八百五十萬平方公裏的領土和四千多萬人口!他們簡直是異想天開!簡直是貪心不足!得到厄瓜多爾和秘魯還不夠嗎?這太瘋狂了!鳩彥叔父他們難道失去理智了嗎?怎麽能幹這麽瘋狂的事!這樣我們會引火燒身的!甚至,我們所有行動都會因此而暴露的!這是自取滅亡啊!”
也許我的這番話實在太難聽了,因此宣仁也忍不住皺起眉頭,用責怪的眼神看著我:“崇仁,你怎麽能這麽說鳩彥叔父他們呢?你的擔憂是有道理的,但也不重要了。首先,巴西就跟張學良崛起前的支那一樣,隻是一個泥足巨人,巴西的經濟支柱是咖啡,這個國家生產了全世界四分之三的咖啡,但在十幾年前的全球經濟大蕭條中,巴西的‘咖啡經濟’遭到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全國經濟一片衰敗,社會秩序一片混亂,政變頻繁,全國上下現在動**不堪,我們既然能控製同樣情況的厄瓜多爾和秘魯,控製更大一點的巴西也是十拿九穩的!還有啊,鳩彥叔父他們現在的實力也是很強大的,他們已經利用南美境內的日裔僑民組建了十個旅團的部隊,武器裝備也很精良,再加上厄瓜多爾和秘魯作為後方基地,即便強攻巴西也是沒有什麽問題的!崇仁,你要明白,巴西很大,控製起來確實有難度,但是,我們成功之後的收獲也是非常巨大的!巴西的自然資源極度豐富,遠超過秘魯,巴西的鐵礦是位列世界第一的!”
“你們這是利令智昏!”我不客氣地說道。上次鳩彥叔父他們對秘魯下手,我就覺得非常冒險,這一次則簡直是一把豪賭,我雖然人微言輕,但也不得不說這些聽起來難聽的話了。
“崇仁!你太短視了!”宣仁不高興地說道,“我們這也是為了日本的未來!你也知道,張學良欺騙了我們,美國人隻把我們當成工具和棋子,我們必須要自立!要自強!八百五十萬平方公裏的巴西再加上秘魯和厄瓜多爾,那我們日本就擁有了總麵積達到一千萬平方公裏的海外殖民地...不!是一千萬平方公裏的日本新領土!到時候,即便本州島完了,大日本帝國也會在萬裏之外起死回生!甚至是東山再起!我們跟張學良攤牌的時候就要到了!本州島能不能抗得住滿洲軍的進攻?你心裏有底嗎?其實我們都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必須要做好失去本州島的準備!我們要給日本留有後手!至於你說的暴露問題,如今也不重要了!我們都要跟張學良徹底攤牌了,暴露不暴露還有區別嗎?”
“這...”麵對宣仁的口若懸河,我再次感到無言以對。
“其實鳩彥叔父他們一開始也很猶豫的,但是,巴西剛剛爆發了一場政變,全國混亂程度變本加厲,機會失不再來啊!並且,張學良就要徹底跟我們撕破臉了!所以鳩彥叔父他們這才痛下決心的!”宣仁喘口氣,又安慰我,“你也不需要太擔心,其實我們控製巴西也是有著很大的優勢的。我們在南美洲的僑民共有一百三十多萬,其中的將近一百萬人都在巴西,他們就是我們在當地的可靠力量。”(注:曆史上日軍橫掃遠東地區時一直沒有吞並彈丸之地的澳門,便是跟這一點有關。二戰時期巴西境內的日本人、日籍僑民、日裔居民是很多的,澳門當時屬於葡萄牙,而巴西曾是葡萄牙的殖民地,葡萄牙政府在巴西還存在著一定影響力,所以葡萄牙政府以巴西境內的日本人來警告日本政府,這是日軍沒有攻占澳門的一個原因。)
我已經無話可說,但我的心裏湧起了深深的不詳感覺。
果然,後來便從南美洲傳來了壞消息。而在這一年的七月七日,我們也正式加入同盟國,全麵地反叛了張學良。美軍太平洋艦隊隨後抵達本州島,給我們帶來了巨量的軍械彈藥物資,他們裝在運輸艦船裏的飛機就有2000多架,而之前的一年半裏,美軍已經通過化整為零和潛艇運輸的方式給我們送來了1000多架飛機,使得原本讓滿洲空軍如入無人之境的本州島頃刻間擁有了三千多架飛機的嚴密保護,並且這還不包括美軍航母艦隊的艦載機。飛機是美軍艦隊帶來的巨量物資裏占最大比例的東西,也是最重要的東西,因為保衛本州島最需要的就是飛機,負責駕駛這些飛機的都是美軍飛行員,也是隨艦隊一起來的。這三千多架飛機裏,一半是戰鬥機,剩下一半裏則有三分之二都是攻擊軍艦的魚雷攻擊機和俯衝轟炸機,以對付進攻本州島的滿洲海軍艦隊,剩下少部分是B-17和B-24重型轟炸機,而我們之前已經在本州島的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修建了數十個大型機場和地下機庫,那些虛席以待的空巢就等著這些美國飛機的到來了。
當這場“日本複興之戰”在昭和十九年(1944年)七月七日爆發時,我們究竟有多大的實力呢?根據我的了解,大致上如下:
軍隊方麵,戰前我們在滿洲的扶植下把陸軍擴建為1個近衛師團和100個旅團,正規軍兵力約105萬人,基本沒有輔助部隊,因為我們軍隊的重武器、後勤運輸補等事務都由滿洲軍提供,另外還在四島上被滿洲建立了超過一百五十萬人的預備役部隊;戰事爆發時,這些部隊去向分別是:
本州島上原本有1個師團(近衛師團)和6個旅團(第1至第6旅團),總兵力9萬人;戰事爆發後迅速建立了第101至第200旅團共100個正規旅團,加上其他附屬部隊,本州島的正規軍總兵力已經達到130萬;近衛師團和第1至第6旅團是全副美式裝備,火力很強大,是精銳部隊;剩下的100個旅團裏,其中約一半旅團達到了半全副武裝,裝備型號比較雜亂,日式的、美式的、遼式的都有,這些武器裝備有的是從滿洲韓國中國南方等地走私倒買來的,有的是美軍偷運給我們的,其餘的一半旅團則裝備簡陋,士兵們甚至都達不到一個人一支槍。在整體上,我們軍隊的武器基本是步槍機槍迫擊炮等步兵武器,坦克重炮非常少,百餘輛門,這是因為一來走私偷運不方便,二來需求量也不是很高,本州島多山地森林河流,打陸地防禦戰更依靠步兵武器;航空兵力量倒是非常強大,陸基飛機就達到3000多架,但這些飛機持久作戰的能力是很弱的,因為沒有強大的後勤基地,隻能靠美軍斷斷續續地運輸後勤物資;
澳洲戰場上有44個旅團(第7至第50旅團),在戰事發生後都投順了盟軍,他們會得到全套而充足的美式裝備,但兵員數量得不到補充,這跟本州島部隊的情況正好是反了過來;
新西蘭戰場上有10個旅團(第51至第60旅團),戰事發生後被滿洲軍消滅了;
印尼群島有25個旅團(第61至第85旅團),戰事發生後被滿洲軍消滅了;
所羅門群島有10個旅團(第86至第95旅團),戰事發生後被滿洲軍打散了;
俾斯麥群島有5個旅團(第96至第100旅團),戰事發生後被滿洲軍打散了;
九州島、四國島、北海道島等其他日本領土境內的日軍預備部隊都被關進了戰俘營;
美國阿拉斯加地區有10個旅團(第201至第210旅團),全套美式裝備,精銳部隊;
南美洲境內有10個旅團(第211至第220旅團),半美式裝備;
金三角、金新月、銀三角、黑三角這四個地方各有一支特殊部隊,總人數約2萬;
日本海軍隻剩下了幾艘驅逐艦和十來艘輕型輕型艇船,規模非常小,在澳洲戰場上已經撤至美軍掌控海域內,接受美軍太平洋艦隊的指揮,另外在本州島還殘留十來艘艇船,戰事發生後要麽被滿洲軍擊沉要麽被美軍征用,算是徹底消失了。
本州島有7200多萬人,這是一個巨大的人力資源,並且六年下來,糧食已經不是問題,我們也有了比較充足的糧食儲備;全島隻有農漁業,輕工業很少,重工業也非常少,但軍工業則有一定的規模了,靠著從滿洲走私倒買和美軍潛艇偷運等手段,我們在島上已經秘密建立了幾個地下兵工廠,可以生產子彈手榴彈等輕型軍火彈藥,產量不高但也不低。石油鋼鐵等工業原料也儲備了不少,同樣是走私倒買或潛艇運輸得到的。除此之外,我們在島上還建有細菌武器基地,並且已經研製生產出了上萬件細菌武器,這是我們握在手裏的“王牌部隊”。至於海外勢力,也是頗為可觀的。我們不但控製著四個龐大的毒品產地,還控製了南美洲的大片土地和資源,在美國境內以及整個美洲境內苦心經營起來的商業集團和工業體係也都有了很高的規模。正因如此,兄長他們才恢複了與張學良再度展開戰鬥的信心。
我很清楚,兄長他們其實並不是主動或蓄意要反抗的,他們一直對那片遙遠的澳洲大陸存在著很深的幻想,即便明知是自欺欺人,他們也願意自我欺騙,用那一絲希望來自我麻醉,來逃避冷酷的現實。如果他們有別的選擇,他們絕不敢這麽做,這是一場用日本的命運甚至是日本民族的生死來作為賭注的豪賭,我們根本輸不起。但我們別無選擇,因為我們不反抗就隻剩下死路一條。張學良對日本就跟對蘇聯是一樣的,他壓根就不想征服日本,他隻想滅亡日本、消滅和族,他連一個哪怕是在**苟且偷生的機會都沒有給我們。我們還能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