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節 揮師向關內（2）
9月1日中午，遼熱兩省邊境風起雲湧、飛沙走石，集合完畢且兵強馬壯的東北入關大軍雄赳赳氣昂昂地開出故鄉，第四次跨出山海關，揮師中原、爭霸關內。出征場麵氣勢恢宏，軍隊陣容雄壯威武。天空中，一波波東北空軍的飛機橫穿雲端、掠空而過，轟鳴聲響徹碧霄；地麵上，車輪滾滾、馬達轟鳴，鏗鏘整齊的腳步聲震顫地麵，整裝出動的東北軍匯聚成條條蜿蜒的長龍，風雷滾動、氣貫長虹。一列列軍用火車也**，滿載著一門門油光可鑒的大炮、一輛輛威風凜凜的戰車、堆積如山的輜重物資。經過張學良近兩年的苦心經營，東北軍此時軍裝整齊，軍容煥然一新，服飾的正規化程度以及精神麵貌都位居全國各方軍隊之冠，裝備也極其精良。衛兵和精銳部隊不用步槍，清一色手提式機關槍，普通士兵身穿灰色軍服，同時一律佩戴仿德式M-17型鋼盔，使用遼十三年式步槍或德國新式的79式步槍，迫擊炮、步兵炮、輕重機槍等步兵重武器的普及率也遠超過全國其他部隊，每個師每個團都有專門的警衛營、炮兵營、工兵營、輜重營、偵察營、野戰醫院、通訊連、軍械庫，現代化程度很高。
其實對於東北的老百姓來說，那道山海關也是他們和關內地區的心理隔閡，使得東北的老百姓雖然也認同自己是中國人，但始終對關內地區有生疏感，把關內百姓稱之為“南蠻子”。東北的老百姓對黑吉遼熱的省份區分沒有什麽認同感，但把地域區分看得很重，東北人在外麵都很少說自己是某省人，都說自己是“東北人”。在東北人的心裏，黑吉遼熱省是一體的。東北的特殊地理位置、與眾不同的曆史淵源，以及中國此時地方割據的現狀，都讓東北人在心理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獨立感”。東北的老百姓對遠在天邊的南京政府的認同感並不大，對張作霖和張學良則很有認同感，都認為張學良是東北的真正領導者，張學良的東北軍也被東北百姓認為是自己的子弟兵部隊。自然而然，此時看到自家的東北軍進軍外省、挺向關內，東北的百姓們自然是歡欣鼓舞、揚眉吐氣。第一軍和第二軍官兵陸續穿過遼陽、鞍山、盤錦、錦州時，沿途十數萬乃至數十萬民眾聞風而至，各城鎮人山人海、萬人空巷，道路兩邊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百姓們焚香燃燭、殺牲獻祭，為自家的東北軍壯行送別。各火車站的附近，列車一停，早已等待著的百姓們立刻蜂擁而上，敲鑼打鼓、端茶敬酒。嘹亮的軍樂震天轟鳴，官兵們雄糾糾氣昂昂地前進，道路兩邊則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沿途的父老鄉親們夾道歡送。
“必勝！必勝！必勝！”
士氣高昂得已經沸騰的東北軍官兵們放聲大喊，而將領們也無不躊躇滿誌、意氣風發，渴望在東北軍第四次入關參戰的過程中建功立業、彪炳史冊。軍人嘛，自然都有些期待戰爭。當然了，東北軍的部分將領們也頗有微詞，都認為不應該去幫閻錫山、馮玉祥這兩個死對頭：
“真不知道少帥怎麽想的，居然去幫閻老西那個牆頭草和馮玉祥那個偽君子。老帥在的時候，這兩個混蛋跟我們打得你死我活，還坑了我們好多次，簡直是我們東北軍的死對頭。現在他們跟中央軍打得不可開交，我們應該和中央軍聯手打他們才對嘛！”
“是啊，少帥居然幫那兩個混蛋，弟兄們心裏都有些不痛快。我也覺得這場仗沒什麽勁頭。要是少帥下令打那兩個混蛋，別說弟兄們會爭先恐後了，我們也肯定都是求之不得呀！”
“都別廢話了！少帥想得肯定比我們周全，大夥按少帥命令行事就行了。等上了戰場，我們大不了對晉綏軍和西北軍來個見死不救，狠狠地坑他們幾把。”
“說得對！就這麽辦！到時候先坑他們幾把再說！不然以前的那口惡氣實在咽不下去！”
下午四點，先行一步的第二軍抵達熱河省朝陽縣，駐紮此地的是湯玉麟部第117步兵師。第二軍軍長王樹常派人給該師師長董福亭少將送去張學良的委任狀，委任董福亭為東北軍入關部隊第三軍副軍長，同時送去一百輛軍車的糧食彈藥，以及五十萬大洋的軍費。黃昏時分，王樹常邀請董福亭以及該師副師長湯玉福上校來第二軍軍部參加軍事會議。董福亭和湯玉福在接到委任狀以及糧食彈藥軍費後，對此毫不懷疑，帶著一個連的衛兵便來到朝陽縣郊區的第二軍軍部裏。結果剛進來，事先埋伏好的第二軍第105師師長高維嶽便率領一個營的部隊把董福亭、湯玉福一行給包圍起來了，幾百個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了董福亭、湯玉福等人。
董福亭等人大驚失色：“王軍座！這究竟是什麽回事？”
王樹常冷冷看著他：“董師座，你說說看，第117師是少帥的部隊，還是湯玉麟的部隊？”
董福亭冷汗涔涔：“當然…當然是少帥的部隊。”
王樹常冷哼一聲：“那為什麽你們這兩年來卻對湯玉麟惟命是從？豈有此理！”
董福亭噤若寒蟬，他已經意識到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了，唯唯諾諾地道：“湯長官畢竟是熱河省的保安司令，我身為屬下，自然要聽他的了。”
王樹常再次冷哼一聲：“廢話少說！我現在就跟你把話說清楚，湯玉麟對少帥陽奉陰違，少帥準備徹底除掉他。你是打算站在少帥這邊，還是跟著湯玉麟玉石俱焚？”
董福亭急忙道：“王軍座，我在熱河省那是身不由己，但我的心裏一直都是忠於少帥的。”
王樹常點點頭：“那就好。現在，我的部隊要開進朝陽縣城，你馬上命令你的部隊都解除武裝吧！你放心，少帥對你這樣迫不得已的人，是既往不咎的，你仍然會做你的這個師長。”
董福亭連連道：“是！是！我一定配合。”
旁邊的湯玉福已經徹底呆若木雞了。他是湯玉麟的同胞弟弟，湯玉麟在獨攬熱河省軍政大權後，為了鞏固對軍隊的控製，便把自己的同胞兄弟湯玉書、湯玉銘、湯玉山、湯玉福、湯玉鉻都安排到軍隊裏麵擔任副師長或正副旅長之類的職務，從而把熱河省駐軍變成他私人的湯家軍。湯玉福也多次隱隱覺得危險，曾勸湯玉麟稍微收斂點，湯玉麟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個小六子算個屁！他老子張大帥都要對我禮讓三分，他敢動我？笑話！”東北易幟近兩年來，張學良確實也沒敢動湯玉麟，這使得湯玉麟等人愈發肆無忌憚。但現在，湯玉福算是知道了，張學良要徹底和湯玉麟攤牌了。在被士兵拖下去時，湯玉福喃喃道：“完了！二哥這次完了！”
王樹常控製了董福亭後，立刻命令全軍開向朝陽縣城並做好戰鬥準備。城內第117師官兵根本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情，再加上師長和副師長都不在，使得全師上萬官兵頓時群龍無首。第二軍部隊抵達城下後，董福亭舉起喇叭大喊：“弟兄們！都不得輕舉妄動！誰也不許開槍！”第117師的官兵們聽了師長的命令後，更是惶然不知所措。第二軍第105師和第106師輕而易舉地便開入了城內，幾乎不費一槍一彈就解除了湯玉麟第117師的武裝。該師內的少數湯玉麟的死忠份子此時猛然醒悟，試圖策動部隊反叛抵抗。但第117師絕大部分的官兵都不願意參與，畢竟第117師也屬於東北軍，和國內其他派係的軍隊能打得起來，但和自家同派係的軍隊就很難打起來了。這區區數百名的死忠份子迅速被鎮壓，被俘者一律以“叛軍”的名義集體槍決，從而震懾其餘不穩定分子。第117師的四個團長和二十多名營長紛紛繳械投降。經過王樹常的初步統計，這個第117師居然擁有兩萬多官兵，嚴重超出了一個師的額定人數。
在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第117師後，王樹常解除了該師全部官兵的武裝，原本送來麻痹董福亭等人的彈藥、糧食、軍費也統統收了回去。王樹常命令留下一個團看押該師，同時在董福亭等棄暗投明軍官的幫助下編遣整編第117師，屬於湯玉麟嫡係或曾違反軍紀、犯下罪行過錯的官兵都關押起來等待審查，保留精壯青年士卒和富有經驗的老兵，其餘那些濫竽充數擴充起來或強征來的新兵一律遣散，重新把第117師恢複到1.3萬兵力的標準人員名額，另外再安插上百名張學良嫡係的副團級、營級、連級軍官補充到該師內，讓該師重新成為張學良的東北軍部隊。
處理了這件事後，王樹常統領全軍，風馳電掣、星夜兼程地直撲熱河省的省會、湯玉麟的老巢承德。半夜兩點多，第二軍開至平泉縣，隨後包圍了駐守該地的湯部第118師並發出通牒，勒令他們立刻繳械歸順。第118師師長張從雲少將是湯玉麟的鐵杆心腹，副師長湯玉鉻上校也是湯玉麟的同胞兄弟，兩人拒絕投降。王樹常不慌不忙，命令部隊在各個陣地上豎起高音喇叭，對第118師的官兵進行喊話：“一一八師的弟兄們！我們都是東北軍！我們都是張少帥的部隊！湯玉麟在熱河省胡作非為、殘害百姓，早已是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張少帥準備徹底消滅湯玉麟！一一八師的弟兄們，請你們馬上棄暗投明，不要給湯玉麟陪葬！我們都是東北軍，東北軍不打東北軍！我們也不想跟你們手足相殘，但你們若是還執迷不悟，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張從雲和湯玉鉻為虎作倀，打死他們就可以戴罪立功，賞大洋三千！”
第118師的陣地上，張從雲和湯玉鉻氣急敗壞地喊道：“弟兄們！不要聽他們的！湯司令對我們恩重如山，現在就是我們報答湯司令的時候！弟兄們！湯司令的援軍馬上就要來了！”
第二軍的炮兵陣地上，配屬給第二軍的第4、第5、第6炮兵團逐一準備就緒，二百多門榴彈炮齊齊昂起頭顱，炮兵們將沉重的炮彈塞入炮膛並瞄準校隊。軍屬炮兵部隊總指揮吳克仁少將眼看時間已到，猛地一劈手臂：“放！”隨著他的命令，第二軍的炮群齊齊怒綻烈焰，炸雷般的炮擊聲中，所有炮口齊齊噴出耀眼的白光，半個平泉縣上空刹那間閃耀得亮如白晝，第一波的炮彈迅雷閃電般劃破夜空，旋即在半空中齊齊破開二百多道錯落有致的橘黃色彈痕尾跡，最後在攝人心魄的尖嘯聲中落向第118師的兵營和陣地。刹那間地動山搖、電閃雷鳴，二百多團火球在第118師的兵營內和陣地上拔地而起，滾雷般的爆炸聲中慘叫連連，颶風般的衝擊波四處橫掃，大片的叛軍在猝不及防中被炸得血肉橫飛、身首異處，有的叛軍被炮彈當場擊中，瞬間粉身碎骨、屍骨無存；有的叛軍被炮彈的衝擊氣浪掀飛上天，然後四分五裂地掉下來；有的叛軍被震**波震碎了內髒，七竅流血倒地。緊隨著，第二波的二百多發炮彈再次在淩厲的破空呼嘯聲中從天而落，再度綻放起遍地沸騰的火球；第三波的炮彈緊隨而至。整個平泉縣都在驚天動地的炮擊聲和爆炸聲中顫抖搖晃。這也是東北軍在東北易幟後第一次在實戰中正式開火，但卻是為了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