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一臉無奈的秦曉沫對視無言，過了幾分鍾病房的門被輕輕打開，蘇雪菲低著頭緩步走了進來，背著手將門關上，卻不抬頭與我對視。
“菲菲……”秦曉沫走過去牽住蘇女神的手走到我床前，“你不要給自己什麽壓力。”
“楊塵……怎麽會這樣……”
我看著蘇女神的眼淚就這麽低落在潔白的床單上，她哽咽的聲音讓我感到一絲難過，我想抬手去幫她擦幹眼淚，可顫抖地我的手卻抬不起那樣的高度。
其實不用蘇雪菲去問，我也知道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時我偶爾有一些印象就是我掉進池塘的時候是四周是沒有人在的，就算其他人第一時間發現了落水的我再伸手援助，時間也肯定會被耽擱。也就是說，我語言功能的喪失其實不是真的嗓子除了問題，而是大腦缺氧時間長，造成了語言係統的損傷。
“哇！”蘇雪菲突然趴在我身上抱著我大哭起來，雖然我和秦曉沫都一直在說這件事跟她沒有關係，可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聽不進去。有的時候我也覺得蘇雪菲大多數時間雖然乖巧，可性子裏卻有著一種驚人的毅力，認定了什麽就很難去改變。
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我的身體也恢複了一些力氣，勉強能坐起身子靠在床頭，看著蘇雪菲有些迷蒙的眼睛，伸手輕輕撫慰著她的臉頰。隨後我在手機上打字：“如今的我已經再無法配得上你，所以，放棄我吧，回到你的城市，繼續你原本的生活。”
蘇雪菲接過手機看著屏幕，用力搖頭，然後起身對秦曉沫說：“小沫，你先回去吧，我想單獨陪陪楊塵。”
秦曉沫有些糾結地看了我一眼，隨後對蘇雪菲點點頭，我卻伸手招來秦曉沫，用手機打了幾行字給她看，她隨即點點頭，穿好外套離開。
“楊塵，餓了嗎？”蘇雪菲坐在我身邊，聲音很小地問。
我努力搖了下頭，蘇雪菲似乎看出我身體的不適，幫我蓋了蓋被子，溫柔道：“我出去打個電話，等我一下。”
一個人躺在病**，我至今都無法理解當時的我究竟是怎麽了？我的內心會如此的脆弱嗎，竟是到了一種入魔般的狀態……是被身上的壓力壓的太久了嗎？我找不到答案，更不知道以後的路要怎麽走，我是不是就要這樣一輩子都無法開口說話了，是不是以後就要變成一個聾啞人了……
如果這樣那麽我的人生就真的完了，家裏還有等著我回去的父母，等著我工作的親人，可我就這麽殘疾了，對不起老人這麽多年養育我的恩情……
想到這裏我覺得鼻子一酸，眼淚不受控製的留下來，我不怕受傷也不怕死，可我卻怕背負著這麽多希望變成的失望的活著。
“怎麽了……”蘇雪菲不知道什麽時候輕輕推開門，正看到我的樣子，小跑過來問我。
“沒關係的，不要怕，一會兒我去聯係醫院，咱們轉院去京，那邊我找了專門針對腦組織輕微損傷的醫生，一定會沒事的！”蘇雪菲說完卻捂住嘴，有些害怕地看著我，似乎不小心說出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我抬手抹了抹眼角，搖搖頭。
拿起手機，我打字：“菲菲，我不想再繼續躺下去了，我想出去走走。”
蘇女神望著我打在手機上的願望沉默不語，我看到了她眼中的猶豫，歎了口氣我努力側過身子想要下床。
“嗯，我去辦出院手續。”蘇雪菲似乎看出了我的決心，點點頭扶我起身穿衣服。
在蘇女神的攙扶下，我走出醫院大門，望著冷清的街道，漆黑的天空，我的心中也是一陣悲涼，我的生活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竟然變成了這副摸樣，完全在往我最不期望的方向在發展，我才剛剛有了夢想，想要把冷飲店做好做大，轉眼卻失去了與人對話的能力。
穿著棉服，我的行動卻是如此笨拙，路燈下走路的影子歪歪扭扭，就像是一名醉酒者，也像是一個對生活失去了希望的人。
“楊塵，明天跟我去京吧。”蘇雪菲扶著我，小步踩著地上鬆軟的白雪，無比認真地眼神看向我。
我停下腳步，抬頭望著朦朧暗黃色的月亮以及在它的映射下越發明亮的潔白飛絮，笑了笑搖頭。
“為什麽你要這麽固執！”蘇雪菲摟緊我的身子，低著頭陷入沉默。
我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她疑惑中略帶驚喜地望向我，我張口憑借著記憶變換口型卻沒能說出一句話。看著我的口型，蘇雪菲卻突然笑了，點點頭：“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蘇雪菲是否真的明白了我的意思，也許懂，也許沒懂，可這在此時卻顯得不很重要了。
“楊塵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跟在你身邊不願意離開嗎？”蘇雪菲攙著我，緩步邊走邊問。
我搖頭。
“因為我喜歡你呀，笨。”蘇雪菲說完咯咯笑了起來，靜默地街道上響起她清脆的笑聲，我愣愣地望著她，我似乎還從來沒有見過蘇女神如此開心地笑過。
雖然如此我還是比較無語她的回答，這算什麽呢，又不是腦筋急轉彎。
“其實……從高中那時候起，我就喜歡你了，隻是你不知道罷了。”蘇雪菲笑了笑繼續說，“那時候的我其實很自卑也完全不會與別人交往，你是第一個如此主動追求我的人，更重要的是，你帶給了我太多的溫暖。”
整個高中我基本上把所有能利用的時間都用來追蘇雪菲了，所有的錢也花的幹幹淨淨，那時候的我雖然玩世不恭，平時也是一副小混混模樣，可打心裏我其實很向往一段由我自己努力得來，並且相互擁有純淨感情的愛情的。
“楊塵，我膽子小，在你麵前從來不敢說什麽表達內心想法的話，可是那份情感我卻一直記在心裏，一直到畢業我才敢主動尋找你的身影，想要……想要試著去追尋。”蘇雪菲說話的時候還微微有些臉紅，不過此時的我隻是一個當事人和聽眾而已，她的膽子也似乎慢慢大了起來。
“剛來伊春那會兒，其實正是我鼓足勇氣的時候，走進你的冷飲店，坐在你麵前，對你說些似乎是玩笑的話……可是你知道嗎，當看到你眼睛裏的那種陌生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難過，我也在想是不是我的出現是多餘的，而且……太丟人啦！”
我微微點頭，當時我卻是根本沒認出來眼前的大美女竟然是我高中的蘇女神，我甚至都沒往那個方向去想，也就導致自己的眼神出賣了自己。
“後來跟你走在緣起路上，我再次給自己下定決心，不能後退，不然我就失去喜歡的人了不是嗎？”蘇雪菲摟著我的手緊了緊，“再後來呀，去了你家，遇到了叔叔阿姨，讓我很高興的是他們都很喜歡我，你知道嗎，那幾天每天晚上我基本都失眠，不是因為不適應新環境，而是心裏麵很高興。”
聽著蘇女神仿佛自言自語的話，我笑著點頭，那幾天我也折騰的挺慘，沒怎麽休息，不過我也沒想過看似簡單的生活蘇女神的內心竟是如此糾結複雜。
“這種快樂一直持續到咱們再回到伊春，雖然你沒讓我去醫院探望你的前女友，不過我能理解，因為從你打電話的語氣和看信息的眼神中我就能感覺到，你對她那種強烈的愛，這讓我有些難過，我沒事地時候就在想啊，你什麽時候能這樣愛我呢？”
“如果可以，我真想不再做那個膽小的自己，努力表達自己的感情，把一切遺憾留給昨天。”蘇雪菲似乎又想到了之前的事，聲音有些哽咽，“可是對不起，楊塵，如果那天我不那樣去傷害你，你也不會……”
我拿出手機，停下腳步打字，隨後咧嘴笑著舉起給她看：“你一直都很優秀，從以前到現在。乖，笑一個。”
蘇雪菲看著信息又看了看我，終於破涕為笑一把抱住我：“楊塵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
反手抱住蘇雪菲窈窕纖細地身子，飄落地飛雪落在她此時有些淩亂的長發上，而此時我的內心是如此的溫暖。
“給我一次機會吧，好嗎？”
我顫抖著緊緊抱著她，卻無法開口說些什麽，隻能沉默。
“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好嗎？”
我腦海中閃過洛晴的樣子，可那身影竟是漸漸暗淡，我也不停地在問自己究竟還在等待著什麽？或許她已經早就放下了吧，開始自己新的生活，而我還在幹什麽？洛晴已經走了，我傷害了她，而現在我還要再去傷害別人嗎？
我輕輕推開蘇雪菲拿起手機，剛要打字卻被蘇雪菲握住手阻止：“就一次機會……好嗎？”
我愣愣地看著她的舉動，輕輕推開蘇雪菲的手，猶豫了很久才打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