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麽的,就順口說了一句:“阿姨,為什麽陽光裏會飄浮著那麽多的灰塵?”
女人這才放下手裏的紙,扭頭溫和地看著我:“孩子,那不是灰塵。”
“不是?那是什麽?”我頭一次聽到有人說那些浮在光線下的東西不是灰塵,不由很是好奇。
“隻要你細細觀察就會知道,灰塵是不可能連繼一直飄浮在同一個地方好幾個小時不落的,他們是微,是時光。”
“什麽?”
“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明白。”女人笑笑。
而就在那時候,樓下傳來莫非大叫我名字的聲音,我便跑到窗子口去應他,等跟莫非說好話回頭,那個女人不見了,我的那張畫依然放在桌子上。
但畫紙的上麵卻多了幾個清晰的,黑色的指頭印,像被一隻燃燒著的手捏過一樣。
當時我嚇懵了,琢磨著剛才那女人是不是陰靈,長久以來阿婆一再囑咐我不許跟陰靈講話,所以我擔心阿婆發現,就急忙把那張紙撕毀扔進了馬桶裏衝走了。
如今事隔九年,我依然能想起那個女人臉上的平和笑意,我依然不明白她究竟是什麽,但她的樣子,卻像一道美麗的風景在我記憶裏深深烙下一印。
想到這裏,不由得伸手在那縷陽光裏晃動著自己的手掌,看到細細密密數不清的塵埃在指縫間流動,那個女人說,他們不是灰塵,是微,是時光。
時光……這些灰塵怎麽可能是時光,時光是看不見的,就像風一樣。
那麽微又是什麽?
就在這時候,一陣呢喃般的歌聲響了起來,打斷我的思緒。
下床拉開房門,詫異的看著隔壁不遠處303室敞開著的房門,不可思議,楊太太又出現了,她哼著的歌聲像是一道時近時遠的古老曲調,那麽曲轉輪回。
讓寂靜的小旅館裏更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嘭’正在我詫異的時候,突然間從303室裏滾出個圓乎乎的東西來,像是個皮球,一下子撞到了房間對麵的牆上,貫性之下打著回旋
,咕嚕嚕地向我滾了過來。
正好我所站的位置就是門口,擋住了背後的光線,以至走道上的暗光所以一時沒有看清楚那是什麽東西,隻到他驀地停在我麵前,抑著那張蒼白的臉,膳動著烏黑的嘴唇開始朝著我唱歌。
我嘴裏才迸發出歇斯底裏裏的尖叫,那竟然是楊太太的頭顱……
“啊!”扭頭就往屋裏跑,可笑的是雖然和狐狸冷戰,可到了這種時候,他留下的玉奤仍然是我唯一可以抓的救命稻草。
咕嚕嚕……咕嚕嚕……
楊太太的頭顱跟在身後滾出一串可怕的敲擊木地板聲音,她嘴裏的歌聲陰森森地無孔不入,我伸到枕頭下的手顫抖不已,玉奤不見了,我摸不到。
就在這時候一隻有力的手不知從哪裏伸出來一下子緊緊握住我的手腕:“可兒。”
我慌張而錯亂的扭頭,看到狐狸狹長的藍眼睛裏有一抹冷光掠過:“狐狸。”
“你怎麽了?”他反而問我。
“她……。”我顫抖著伸出另一隻手去指著門口,呆住,那裏什麽都沒有,沒有楊太太的歌聲,也沒有楊太太的頭顱,可剛才分明她一直在身後追著我。
我不知道說什麽,語結,及度驚恐之後的心悸,這究竟是怎麽了?
最後隻能喘著粗氣甩開狐狸的手,他一本正經看著我的樣子讓我像是要喘不過氣來:“你不相信我?”
狐狸依然就那樣看著我,什麽也沒說。
“行了,你出去吧,我沒事。”我失望的轉過身子,淚水在眼眶裏隻打轉,不信任,將我們隔絕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李老師來了。”
丟下這麽一句,狐狸自先轉身出去了。
他的聲音不再是那種嘻皮笑臉的感覺,我心裏很難受,或者是我的固執打破了他樂觀的天性,可我就是不想這麽輕易原諒他。
我要讓他懂得,他那種無風無雨漫不經心走掉的態度,真的讓我很生氣。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轉身下樓。
走到一樓
就看到櫃台前不遠處那一灘黑漬,如果是平時的狐狸,他看不得地板有一點髒,今天我不小心打摔了他帶回來的那瓶土特產,他似乎比我還生氣,隻是大概掃了一下玻璃渣子,連地板也沒有擦一下。
李精精正用一用怪異的姿勢伸著脖子,眯起眼睛用力大口的吸氣,像是空氣裏有什麽東西在吸引著他似的。
“李老師……。”
“咦,對了對了,就是這裏。”李精精沒有答應我,而是驀地扭頭,順著氣息聞到了那塊黑漬麵前,很驚喜的樣子,兩眼發亮地看著地板上那灘痕跡:“就是這裏了。”
“是,那是燕山的土特產,早知道你喜歡就給你留著。”我一肚子火。
“什麽土特產,這可是好東西。”李精精一臉神秘的樣子:“比黃金還貴。”
“什麽?”
“這是蝙蝠屎,白蝙蝠屎,價比黃金,是很難才能得到的東西。”
“蝙蝠,有白的嗎?”
我懵了!
“有啊,老祖宗留下來的傳說,居說連鶴頂紅這樣的劇毒也能治。”
“所以,連蛇毒也能治?”
“蛇毒算什麽,和鶴頂紅比起來,那都是小事兒,聽說這個白蝙蝠的屎很難采集,它們的居住地都是在萬丈懸崖上,你說說,那得什麽樣的人才能得到這麽寶貴的東西呀?”
“可是李老師,你怎麽確定這是白蝙蝠的屎呢?”
“你忘了,如果我不做大學教師,那我必定是世界級頂級的科學家,任何一科都能勝任,所以你說,我有什麽理由不知道這些知識呢?”
眼前像換燈片似的閃過一副副畫麵,在蛇垢出現的時候,我順手在抽屜裏摸到的玉奤,狐狸回來時,那髒兮兮的白T恤,那罐蝙蝠屎摔碎時他眼裏的錯愕。
好吧,也許他是一隻妖精,他不懂得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感情,可以在我身上有狗血的時候為了保護自己的白T恤不被弄髒而避開我,也可以我在受傷中毒的時候,無風無雨地打瞌睡,並且漫不經心就丟下我去了遠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