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鮫人與海怪
李慶早就料到，在這個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海戰的打法，肯定跟地球的風帆戰艦時代大不相同，絕不會是普通的艦炮對射，必然有法術對轟，高手對決。
說不定會打出一些比地球20世紀初，鐵甲艦時代的海戰，更為激烈火爆的場麵。
但當戰鬥真正打響後，他才明白，自己的猜測還是稍嫌保守了一些。
……
進入作戰區域後，帝國艦隊以旗艦升龍號為先導艦，七艘戰艦排成首尾相連的戰列線，向著天照國分遣艦隊破浪疾行。
天照國八艘戰艦，亦以旗艦“海城號”為先導，排成單列直線，氣勢洶洶地迎麵而來。
李慶身披天青色全身甲，左手持一麵黝黑塔盾，右手提一柄八棱大錘，站在升龍號前甲板左舷邊上，擋在倪園園、斯嘉麗身前，凝目直視斜前方的天照國旗艦，默默計算著兩支艦隊接觸的時間。
還有兩分鍾。
兩分鍾後，兩支排成標準戰列線的艦隊，就會呈兩條平行線，在各自艦炮的射程內，互相交錯而過。
按照地球上風帆時代的海戰方式，兩支艦隊在平行交錯那的一瞬間，便將彼此展開炮擊，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更多的炮彈傾瀉到對方戰艦上。
所以李慶以為，這裏的海戰，在剛開戰時，也會跟地球風帆時代的海戰方式一樣，雙方擺成戰列線，彼此交錯而行，艦炮對射，來回個幾次，等進入纏戰混戰之後，再才會開始法術對轟、高手對決。
但他想錯了。就在雙方艦隊，再過兩分鍾就會接觸的這一瞬間，戰鬥便已開始！
首先是天照國艦隊那邊，其先導旗艦海城號斜前方，突然升起一堵十多米高、數十米長的海浪。那海浪騰起之後，於轟然巨響之中，向著帝國分艦遣隊狂撲而來。
以那海浪的速度，隻需十餘秒，就能將李慶等人所在的升龍號淹沒！
看到那巨大的海浪，斯嘉麗、倪園園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以那海浪的高度、速度，升龍號區區一艘木殼帆船，哪怕是所謂的一級戰列艦，又怎可能在大浪中幸存下來？隻怕浪頭一拍，升龍號就會支離破碎！
“別擔心。”
斯嘉麗、倪園園正驚懼時，李慶沉穩的聲音響起。他回過頭，麵上沒有一絲驚詫之色，泰然自若地對著二女微微一笑，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龍將軍打慣海戰，不可能沒料到對方這一手。眼下這種情形，她應該早已司空見慣，早有應對之策。”
李慶話音未落，龍靈菡的應對之策就來了。
隻見升龍號前方的海麵上，突然現出十幾條優美的身影。那些身影半身浮出水麵，腰身以下沒在海水當中，從背影看去，赫然都是些婀娜女子。
她們都有著深藍色的長發，身著與海水同色的緊身衣。當她們鑽出海麵時，緊身衣居然滴水不沾，幹燥異常。緊身衣的款式看上去頗似潛水服，但遠不如潛水服那般厚實，反是異常單薄。視力極好的李慶，能透過那層單薄的緊身衣，看到她們晶瑩玉潤的肌膚。
“鮫人！”李慶驚豔地歎道，視線穿透海麵，看清了那些婀娜背影沒在水麵以下的部位。
她們腰部以下，沒在水中的部位，是一條條漂亮的魚尾。那曲線優美的魚尾上，布滿寶石般晶瑩的菱形鱗片。其色或深藍，或淺藍，或天青，或淺黑，色澤純粹，美麗動人。
正是一群鮫人。
那十幾條鮫人緩緩擺動著柔韌的魚尾，將半身浮出水麵，展開清亮的歌喉，吟唱起神秘的歌謠。
伴隨著鮫人們動聽的歌聲，那洶洶而來的大浪，突然土崩瓦解，碎成千堆雪。接著海麵之上，再次湧起大浪，但這一次，大浪卻是向著天照國艦隊而去！
那奔騰的大浪足有二十多米高，上百米長。層層疊疊的雪白浪頭，更化成一匹匹巨大的奔馬，揚起海水凝成的巨大馬蹄，踏出雷霆萬鈞的轟隆之聲，向著天照國的艦隊衝去！
“好厲害！”
“太漂亮了！”
斯嘉麗、倪園園目炫神迷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情不自禁地發出由衷的驚歎。
鮫人們施放的法術確實很漂亮。那海浪化成的一匹匹奔馬，高大神駿，栩栩如生，宛如天馬下凡。然而這美麗的法術，卻蘊含著可怕的殺機。隻一個照麵，就能將天照國的旗艦踏成粉碎！
不過，天照國的法術，奈何不了帝國的艦隊，帝國鮫人的法術，也同樣難以對天照國的艦隊造成真正的損失。
一把仿如鬼哭的怪嘯，在天照國艦隊前方出現。接著一道巨大的海浪衝天而起，海浪之上，赫然托著一頭巨大的怪物！
那是一頭半人半魚，人身魚尾的怪物。看上去好像鮫人，但是它的身體，赫然長達二十米多！
它的魚尾是汙穢的死灰色，上半身的皮膚灰白斑駁，仿如生滿苔蘚。兩隻巨大的乳/房，如同兩個幹癟的口袋，垂掛在胸口，令人倒盡胃口。
它的麵孔亦是醜陋無比，一張嘴，嘴角便裂開到耳根，露出滿口鯊魚般的細碎尖齒。
它的耳朵為魚蹼狀，骨刺橫生。巨大頭顱上，還長著一對鹿角。它雙臂極其粗壯，筋肉虯結，一看就巨力無窮。兩手骨節粗大，手指奇長，黑色的指甲鋒利如鐵鉤，予人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
那巨怪隨著海浪衝出海麵後，隻是隨手一揮，便掀起一陣大浪，轟轟巨響著撞向鮫人們掀起的海浪。兩道浪頭碰在一起，頓時發出一記驚天動地的巨響，炸出無數細碎如雪的水花，飛濺向四麵八方。
其中甚至有大量水花，倒卷回帝國艦隊，落到旗艦之上，劈頭蓋臉地澆了甲板上的人們滿臉。
在兩道巨浪碰撞的同時，李慶清楚地聽到，升龍號上傳來了一陣巨大倒吸氣聲。那是旗艦上的水手海兵們在震驚。前方施法的鮫人們，亦齊齊一震，透出幾分惶恐不安的感覺。
於是李慶知道，那巨怪絕不是簡單貨色！
李慶抹掉臉上的水花，對旁邊不遠處一位操作甲板炮的炮手說道：“那大家夥是什麽怪物？”
“那是磯姬。”那炮手滿臉緊張地說道：“天照國著名的稀有海怪。數量非常稀少，但每一頭成年磯姬，最次也有柱國初段的實力。海中單挑，堪稱同級無敵！”
說到這裏，那炮手憤憤地唾了一口，罵道：“媽/的，怎麽這麽倒黴？區區一支分遣艦隊，怎麽會有磯姬隨行？傳說天照全國，也才馴化了三頭磯姬而已！怎麽就有一頭跟著一支小小的分遣艦隊出來了？”
聽這炮手如此一說，斯嘉麗、倪園園麵麵相覷，眼中均閃過一抹不安。
“海中單挑，同級無敵？”李慶也是一驚，道：“艦隊最強的，就是柱國初段的龍將軍了吧？如果那個叫雞/雞的海怪同級無敵，那麽……”
“那麽鮫人姑娘們就要死傷慘重了！”那炮手心痛地看向戰艦前方的十幾條鮫人，喃喃說道：“隻有這些鮫人姑娘，有能力在海中纏住磯姬。可是，與磯姬一戰下來，這四十幾位鮫人姑娘，又能有幾人幸存……怎麽就這麽倒黴？”
李慶和倪園園、斯嘉麗這才知道，原來這炮手，是在為鮫人們哀歎。
“四十幾位鮫人姑娘？”李慶疑惑地看著那十幾條鮫人，“哪裏有……”
正奇怪時，龍靈菡的聲音，突然自指揮台上響起，傳遍整支艦隊：“所有的鮫人戰士、術師，務必不計代價纏住磯姬，為艦隊決戰爭取時間！”
話音一落，李慶便看到，升龍號前方，那十幾條鮫人身旁，平靜的海水如開鍋一般，翻騰出一道道浪花，浮現出一個個漩渦。緊接著，浪花漩渦之中，一位位鮫人浮出水麵。李慶略略一數，果有四十多個鮫人。
四十幾位鮫人浮出海麵，轉過身來，仰頭看向旗艦。
“都是美女啊……”斯嘉麗喃喃說道。
斯嘉麗說得沒錯。那四十幾位鮫人，全是女子。數十張俏麗純美的麵孔，正對著旗艦，一時讓旗艦上鴉雀無聲。
李慶也看花了眼，沉默半晌，方才說道：“為什麽一個男戰士都沒有？”
“因為鮫人一族，隻有女子。”那炮手滿臉都是心痛之色，歎道：“她們到了生育的年齡，便會褪去魚尾，暫時化成雙腿，上岸尋找意中人。挑到中意的男子後，便會與之共渡一年。之後無論是否懷孕，都會重返海中。而懷孕的鮫人，也隻會產下女兒……”
就在那炮手述說之時，鮫人姑娘們對著旗艦躬身一禮，一張張俏麗純美的臉蛋上，盡是肅殺凜然。然後她們齊聲呐喊著，義無返顧地衝向那體型是她們幾十倍的巨大海怪。
她們的呐喊聲清亮甜美有餘，殺氣遠遠不足。然而戰艦上的男人們沒有一個嘲笑她們。
他們沉默地看著她們義無反顧的背影，一些年輕的水手，甚至還默默地擦起了眼淚。
在鮫人們衝向巨怪磯姬之時，龍靈菡冷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將士們，請英勇奮戰吧，讓我們用天照矮子們的血，祭奠鮫人姑娘們！殺他們個片甲不留！殺！”
“殺！”李慶旁邊不遠處的炮手，梗著脖子，青筋暴凸地狂吼起來。旁邊的水手們也狂吼起來，甲板下的炮艙中，也響起了狂怒的喊殺。整支艦隊，同時響起了瘋狂的殺聲。
狂吼聲中，鮫人們與磯姬碰撞在一起。在剛剛碰撞的一瞬間，李慶就清楚地看到，一位美麗的鮫人，被磯姬的利爪撕成了兩半。而她在被磯姬撕碎的同時，也用一柄激射出數尺水流的三股短叉，叉中了磯姬的手臂。
那高速流轉的水流，如水鋸般在磯姬粗大的手臂上留下一條深深的印痕，噴濺出汙穢的灰白血液……
與此同時，炮聲響了。在鮫人纏住磯姬後不久，兩支艦隊的旗艦，已率先展開接觸。在彼此交錯的時候，同時打響了排炮。
炮聲從船頭響到船尾，一記記炮響聲中，硝煙彌漫，炮彈橫飛。兩艘戰艦的露天甲板上，同時響起了淒厲的慘叫聲，飛濺起殘破的肢體，噴灑出灼熱的鮮血。
而不遠處，鮫人與磯姬的戰場上，亦是血肉橫飛，鱗落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