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申思眼睛亂轉，在沉默一陣之後，他當即道：“我這就調查秦征的背景。”
郭湘和祝民對視一眼，最後郭湘點頭，道：“仔細打聽清楚了，這到底是條過江猛龍還是臥虎。”
“郭書記放心。”說完，宋申思自顧的離開了郭湘的辦公室，卻是聯係到了秦樂。
接到宋申思的電話，秦樂並沒有任何意思，相反他知道這個電話打來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讓他意外的是，比他預料的要早了兩個小時，看來綿城當局對這件事情相當重視，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結果，按了接聽鍵，他道：“宋市長有時間了？”
宋申思直接道：“向秦老哥打聽件事情。”
“是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事情嗎？”秦樂明知顧問。
宋申思沉聲道：“這件事情引起了市政府的注意，郭書記讓我了解秦征的身份背景，不知道秦老哥對這個人了解多少。”
“這個，我不方便說。”歎了口氣，秦樂的臉上卻帶著老謀深算的笑容。
“老哥旦說無妨。”宋申思暗罵秦樂這隻老狐狸，這分明是談話的一種手段，欲擒故縱罷了。
“我先說好了，別怪我挑撥離間。”秦樂說完，不等宋申思回答，便道，“秦征敢伸手到綿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身後的人。”
說到這裏，秦樂適時的住嘴了，給足了宋申思思考的時間。
宋申思的腦袋飛快的運轉著，秦征背後的勢力，難道說是水城的勢力嗎，水城在北方，越省在南方，中間橫亙著一條長江呢，就算省城的領導們再不給麵子，也不致於互相拆台，這是犯大忌的，“省級領導？”
“說不好。”秦樂故意賣了個關了，道，“秦征這個人很神秘，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管是哪個領導，這麽大的事情，齊水城的招商局領導應該知道吧？”
“齊水城？”宋申思得到想要的答案，掛電話前，道，“謝謝秦老哥給的消息。”
掛了電話，秦樂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玩味了，對坐在辦公室裏的崔明道：“明天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嗎？”
“到時候簽字就可以了。”崔明無力道。
“高興起來，風雲汽車股份公司是沒了，可是，也能給咱們帶來幾台好戲。”秦樂說得頗為玩味。
“我不認為宋申思有能力觸動水省的勢力。”崔明也知道這是秦樂要坐山觀虎鬥。
“他沒有這個能力，可是越省的領導有能力。”秦樂緩慢的說著，淡淡道，“不知道吃了肉讓骨頭給咯到的滋味是什麽感覺？”
崔明：“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真的完了嗎？”
秦樂點點頭，道：“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沒有想到秦征做事滴水不漏，另外的幾位股東也都支持他。”
“增加咱們的持有量，不成嗎？”崔明熱切道，風雲汽車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樣，他每天都看著這個孩子的茁壯成長，突然有一天，孩子的親爹找來了，他這個養父就得讓座，讓路，甚至還是遠遠的避著，這種憋屈的心裏讓他很難受。
秦樂歎了口氣，道：“是我小看秦征了，你知道嗎，秦氏集團損失幾十億，前一陣子那對咱們來說就是一場浩劫。”
“損失幾十億？”崔明莫名其妙，突然，他腦海裏一片清明，突然想到了秦氏集團旗下的數家上市公司在股市上的被屠，不禁道，“這件事情也和秦征有關？”
秦樂點頭認同了崔明的說法兒，解釋道：“這就是秦征的厲害之處，知道吧，如果咱們硬要回購，恰好中了他的計，他很巧妙的將咱們至於進退兩難的地步了，甚至說，咱們就是他案板上的肉，任他宰割了，這場金融之戰，咱們輸得一敗塗地。”
“咱們就這樣束手就擒了？”崔明不甘道。
“當然不是。”秦樂笑著道，“咱們雖然無力改變現狀，讓秦征吞塊骨頭，還是可以做到的，畢竟，綿城當局，甚至是越省都不希望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離開這裏。”
漸漸的，崔明明白了秦樂的用意，這分明就是借力打力，甚至是借刀殺人，雖然無力改變現狀，可是，這一場另類的角逐倒是讓人十分期待，他倒要看看，能發動一場金融戰爭的年輕男人，在官場上是否也能呼風喚雨。
事實上，秦樂利用的正是華夏特殊的關係，他有意告訴宋申思齊水城的情況，而宋申思則把齊水城這三個特殊的字眼匯報給了郭湘和祝民，同樣的，聽到齊水城的兩個人略微商議，就由郭湘把這件事情提到了越城。
越城的省委書記的辦公室裏，郭湘坐在沙發上，隻坐了半個屁股，戰戰兢兢道：“事情就是這樣了，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要搬離綿城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越省省委書記平靜的問道。
深深的吸了口氣，郭湘道：“我是昨天得到的最新消息，連夜就來到省城向您匯報了。”
“查清楚了嗎？”省委書記簡單的問。
“是一個叫秦征的人，我得到消息，說是齊水城的某些人……”
聽到這裏，越省省委書記的目光抖然變得淩厲了，他道：“你這是在推脫責任？”
頓時，郭湘打了個激靈，急道：“不敢。”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端起桌子上的水杯，越省書記喝了口水。
看人家端茶送客了，郭湘也不敢多呆，自顧的告辭了，出了辦公室，他才感覺到，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
兩個小時後，遠在北方的薑方圓掛了電話，搖頭歎了口氣，無奈道：“又是秦征。”最後，他讓秘書通知冷雲天到他的辦公室來一趟，做完這一切，又喃喃自語，道，“就沒有消停的時候，連越老虎的須都敢拔。”
就在兩個小時前，作為黨校的同學的越前進打電話給薑方圓，張口就恭喜薑方圓，弄得他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說了大半個小時之後，他才知道秦征竟然把全國排名第二的風雲汽車給收購了，而且還要搬到齊水城，這於情於理來說，對齊水城是有利的，最少能解決很多勞動力的問題，而且他也想得開，這件事情雖然冷雲天要占據著大半的功勞，可是他這個管黨組的書記也是吃幹飯的，整個水城都是在他的領導下發展的嗎，總得來說，他功勞也是不小的，這是好的一麵，負麵的影響也有，而且還讓薑方圓頗為頭痛，這個越前進出了名的鐵公雞，風雲汽車是他的心頭肉，一夜之間竟然要改門換庭了，如何能讓他接受，況且，牽一發而動全身，換位思考，如果是他，也會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麵對對方的“恭喜”，薑方圓心裏雖然高興，卻是左右言他，畢竟，對於事情的發展，他根本就不了解，而且秦征和冷雲天的關係莫逆，對於這件事情，他是十分樂意配合的，隻是，要演一出戲，讓這件事情能夠順利的促成。
大約十三四分鍾，冷雲天來到薑方圓的辦公室，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薑方圓誇獎他伯樂識馬，也搞得他不知所雲，當對方提到秦征收購了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的時候，正在喝茶的冷雲天撲哧一聲，口裏的茶全噴了出來，接連咳嗽兩聲，確認道：“越省，越前進，越老虎的心頭肉？”
“可不是嗎。”薑方圓笑著搖了搖頭，誇獎道，“這個秦征是個人才，他要把風雲汽車弄到齊水城，就立大功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冷雲天並沒有高興，反而認真道，“越老虎能讓秦征順利的把風雲汽車弄回到齊水城？”
“這個……”薑方圓略微猶豫，他對越前進太了解了，作為越城的本地幫，他們一代又一代的在越省經營數十年，別人又怎麽可能輕易撼動他們的地位，眼下，這個秦征是捅了馬蜂窩了，“這件事情咱們要商量出個對策。”
搖了搖頭，冷雲天緩緩道：“薑書記，咱們鞭長莫及啊。”
歎了口氣，薑方圓咬了咬牙，道：“風雲汽車確實是一塊肥肉，有了它，咱們就不會挨餓了。”
冷雲天仔細一想，薑方圓的年紀也大了，快要到站了，如果再不做出點轟轟烈烈的事情，很快就要退居二線了，這對他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兩個人合作的還算是愉快，他道：“薑書記有什麽好計策嗎？”
“我正要問你呢。”薑方圓目光如水，靜靜的盯著冷雲天。
“我也沒有什麽辦法。”畢竟，動了人家經濟的**，冷雲天也覺得這事兒不地道，他解釋道，“如果咱們提前知道，或許可以安排一下，可是，這件事情太突然了，咱們根本就沒有準備，如何下手，太棘手了。”
點了點頭，薑方圓沉默了。
冷雲天喝著茶，也沉默著，對於風雲汽車他也十分心動，如果把這個巨無霸弄到齊水城，他頭頂上的代字就要去掉了，可是，如何能順利的弄來呢，擺在他和薑方圓麵前的是一道難以解開的死結。
作為一方巨頭，掌管著的是一方百姓的利益，兩個人平時或許有權力的爭鬥，但是，更多的是政見的不和，真要碰到外敵的時候，冷和薑是前所未的統一戰線，直到冷雲天離開薑方圓的辦公室的時候，兩個人大概商討了數種方案，最後，他離開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離開薑方圓辦公室的冷雲天並沒有急著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反而上了樓頂，站在天台上，俯瞰著近景遠影，白天的齊水城車水馬龍，一片繁華，可是，隻有少數人知道，齊水城的發達的表麵是周圍地帶經濟的停滯不前，作為一方領導，他們迫切的想要改變這個現狀，工業基地的建設已經讓這種情況出現扭轉的契機，然而，隨著風雲汽車的收購，讓這個過程無形中在加速了，站在樓頂，感受著涼風拂過，他的臉上露出複雜的笑容，靜靜的站了五分鍾，他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了，才拔通了秦征的手機，接通後，他道：“在哪裏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長途加漫遊，很貴的。”秦征嚴肅的說道，好像很肉疼的模樣。
冷雲天一怔，這混小子悄無聲息的都把全國第二大汽車巨頭風雲汽車給收購了，還對這個塊八毛的計較，這不是驕情嗎，他哼哼兩聲，道：“在綿城呆的爽吧？”
“你知道我在綿城，還問？”秦征頂了冷雲天一句，然後又厚著臉皮笑道，“領導有什麽吩咐？”
“吩咐不敢當。”冷雲天冷哼一聲，認真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要把風雲汽車弄回到齊水城。”
“唉……領導啊，不是我不努力。”坐在酒店裏的秦征叼著一根煙，翹著二郎腿，臉上掛著洋溢的笑容，嘴上卻是苦大愁深，道，“阻力太大了，我這還沒做點什麽呢，話就傳到你的耳朵裏，我容易嗎我。”
冷雲天也知道這件事情十分棘手，也不認為這是秦征在討價還價，就算是他親自到了綿城，也不見得會比秦征做得更好，不過，對於貪小便宜的人，他總是有辦法讓他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這也是他和薑方圓商量好的結果，清了清嗓子，他直言道：“綿城的事情，我幫不上忙，但是，你要是能順利的把綿城的風雲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弄回到齊水城，我可以在政策上給你開大門。”
“啥子政策？”秦征打個激靈，渾身舒坦。
“例如免稅五年。”整個工業基地免稅五年，這是薑方圓定下的，也是為了促進招商引資，而這筆錢，即使對於一個企業來說，也是天文數字了，冷雲天知道秦征會動心。
“十年。”這是秦征開出的價碼。
“十年沒問題，但是要解決部分剩餘勞動力的問題。”冷雲天道。
“我是人民子弟兵，願意為人民解決問題。”秦征大言不慚道。
總得來說，兩個人的交談還是愉快的，雖然秦征還沒有碰到冷雲天所說的問題，可是，這也是給他敲響了警鍾，看來收購的事情並不會輕易的結束，雖然已經簽字了，雖然他現在已經是風雲汽車的領導人了，可是，真要做出個四五六來，恐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冷的電話？”秦征的房間裏，尹若蘭淡淡的問了一句。
秦征點了點頭，玩味的笑道：“看來站在咱們前進的路上，並不止秦樂一個對手。”
夏羽白了秦征一眼，道：“你懂商業和政治不？”
“小羽，不要亂說放。”夏雨知道真正的秦征遠不是表麵看起來的輕佻，甚至他胸中已有百萬兵，“秦少，這件事情你也沒有辦法？”
“你有辦法？”秦征搖了搖頭，坦然道，“我還不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呢。”
“合同簽的太順利。”夏雨淡淡的說著，“至於搬遷的事情，恐怕綿城政府會出來……”
“以你們的經驗，他們一般會用什麽辦法來阻止咱們？”秦征仔細的問道。
“人脈牽製。”夏雨略微思考，又道，“以利誘之。”
“這是明麵上的事情，暗地裏呢？”秦征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夏雨沉默了。
“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尹若蘭表情恬淡，手裏拿著半杯甘紅，輕輕的晃著，並沒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
秦征語出驚人道：“當地政府算個球，我在意的是生產線和生產工人。”
“無知。”夏羽白了秦征一眼，道，“你們商量著，我休息會兒。”
說完，夏羽便離開了秦征的套間，回到自己酒店公寓裏。
“對不起，小羽不太懂商業。”夏雨替夏羽道著歉，並且補充道，“她人不壞。”
秦征搖了搖頭，沒有往心裏去，道：“我需要的是有生產能力的風雲汽車公司，而不是一個空殼，在半個月之內，風雲汽車必須推出全新的產品。”
“半個月的時間？”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夏雨思索著，然後道，“隻是處理綿城的關係，半個月的時間就不夠。”說到這裏，她再次將工人問題說了一遍，“還有，這裏的工人多數是本地人，他們願意跟咱們到北方嗎？”
“工人不是問題。”說到這裏，秦征自信的說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夏雨：“……”
“剩下的隻有綿城當地政府的關係了。”尹若蘭淡淡的提了一句。
秦征嘿嘿一笑，攤了攤手，道：“我和他們好像沒有什麽交籍吧？”
“他們很想見識見識這個敢吃螃蟹的人。”尹若蘭說得玩味，並且道，“而且你吃得太貪了，讓他們湯也喝不上一口。”
秦征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那是能力問題，與他們何幹。”
一旁的夏雨算是聽出來了，眼前這個神棍並不按常理出牌，他之所以不怕綿城政府，壓根就沒想理會人家，人家自以為勢大力大，可是這神棍沒有把他們當盤菜，這份自信，這份淡定，甚至是份談笑間風雲突變，端是讓人不知道他是自高自大，還是胸中早有布局。
而夏雨又哪裏知道，秦征這個私自的收購，已經讓水省和越省處於水深火熱中了，更讓兩省的高層明爭暗鬥，不斷的談判，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