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傾城看來,一個守衛者如果不能先被保護者先死而死,這個人就是失職的,至少是不稱職的,眼前的這十個人態度一般,絲毫不知承擔責任,還對她出言不馴,自然引起她的反感,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作為派來監視和保護秦征的第一人選,她有責任也有必要第一時間對秦征的人身安全進行周密的保護,這是上級給她的死命令,直到現在她還記得臨行前的那句話,“要像保護我一樣保護他。”

一句說出這句話,總帶著別樣的意味,可見秦征對華夏的重要性。

沒有理會眾人,顏傾城自顧道:“人我帶走了。”

說完,她就征求秦征的意見,等秦征點頭後,她才轉身要離開。

雖然不知道顏傾城的身份,但是在十個特種兵看來,她一個女人最多和齊輝一樣是國安的人,竟然牛*逼哄哄的沒有將他們看在眼裏,而他們也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你說帶走就帶走,我們的任務是在這裏看護他。

於是,有一個特種兵站出來,攔住了顏傾城,道:“我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他。”

“你們保護了沒有?”顏傾城的聲音很冷。

“那是一個意外。”特種兵直言道,他們也沒有想到堂堂的省府竟然被人輕易的入侵。

“人們接受死亡,一次機會就夠了。”顏傾城緩緩的說著,說完之後,才道,“讓開。”

一旁的齊輝倒是著急了,但他是國安的人,而非齊水城軍分區的,實際上,他並沒有權力命令這些受過特殊訓練的特種兵。

“我說過了,剛才是意外。”這名特種兵繼續說道。

顏傾城已然出手了,雙手翻飛,如電似風,沒給這名特種兵任何反抗的機會,纖纖玉手像是皮鞭一樣抽在了特種兵的臉上,打完之後,人們才愕然的發現,她根本就站在原地沒有地,而且相當淡定道:“這也是意外嗎?”

這名特種兵臉上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被打的還是內心的差辱,沒錯,麵對顏傾城的攻擊,他竟然沒有反抗的能力,雖然對方出奇不意,可是她還是個女人,而他麵對危險有著本能的反應,她竟然快到了讓他無可反抗的地步,端是駭人的緊。

在場的都是識貨之人,顏傾城的這一手已經讓他們內心驚訝不已,這個恐怖的女人。

“啪啪。”間斷的兩聲鼓掌聲打破了辦公室裏的死寂,當眾人的目光都看向秦征的時候,這神棍才老神在在的誇獎著顏傾城,道,“不錯不錯,比之前進步了一點兒,不過還要繼續努力,距離我對你的期望值還是差很遠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顏傾城的表現已經震驚了所有人,明明是已經強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而眼前這個和顏傾城差不多大的人竟然還一幅頗為不滿的模樣,接下來,兩個人的對話又讓眾人吃了一驚。

顏傾城竟然露出羞赧的表情,不敢看向秦征,如實道:“爺爺也是這樣說,他們讓我向您多討教。”

所有人傻眼了,天外天樓外樓,合著真正的高手是眼前這位,以他的身手,需要他們來保護嗎,這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秦少。”張了張嘴,這名特種兵還是叫了一個尊稱,既然人家大有來頭,還是識相點好,“我們也是奉命行事,請您配合好嗎?”

“怎麽配合?”秦征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並沒有任何的浮燥之意。

“在這裏呆夠兩天的時間。”這名特種兵肯定的說道。

“兩天時間裏,我遇到危險怎麽辦?”秦征淡淡的說著,雖然平靜,這句話本身卻足夠的玩味,更多的是具有諷刺的意味,已經失信於人了,我還會相信你們嗎?

“我以軍人的榮譽保證,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這名特種兵鏗鏘有力道。

秦征掏出一根煙,自顧的點上了,低著頭抽了一會兒,才道:“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告訴我,誰派你們來的?”

“齊水城軍分區。”特種兵說得比較含糊。

“原來如此。”秦征點點頭,他甚至認為這些特種兵是特意放這個人進來的,確定了自己要留下之後,這神棍對齊輝道,“多長時間能查清楚這人的身份?”

“一個小時。”齊輝麻利道。

“去吧,我一個小時後等結果。”秦征擺了擺手。

看在十名特種兵的眼裏,又讓他們鬱悶了一翻,人比人要氣死人啊,明明隻是一個青年,卻能命令國安的人,對,就是命令,明著是尋問的語氣,暗裏卻充滿了不容置疑,再看齊輝對人家的尊敬程度,分明是有求必應嗎,對他爹估計都沒有這樣上心。

“你也回去吧。”秦征拍了拍顏傾城的肩膀,輕輕道。

顏傾城略微猶豫,道:“秦……”

秦征打斷他的話,道:“有人要借他人之手給我一個嚇馬威,這樣的招數未免太過輕浮,放心吧。”

顏傾城看了眼十名特種兵,然後離開了省府大院,她覺得有必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尹若蘭。

“若蘭姐,你看這件事情?”回到冷家別墅,顏傾城虛心的問道。

聽到秦征被襲的消息,尹若蘭沒有絲毫的變化,淡淡的笑容依然顯得恬淡,她輕輕的晃動著手裏的高腳杯,深紅色的**散發出淡淡的酒香,“聽他的吧。”

“哦。”顏傾城不解,卻沒有尋問。

等顏傾城拿離開之後,尹若蘭拿出IPHONE4拔通了秦征的電話,道:“你遇襲了?”

“沒事兒。”秦征隨意的說著,神情輕鬆。

“你要死了,就是一屍兩命。”尹若蘭說得也輕鬆,隻是十分認真。

秦征稍微一頓,眼神中閃過一絲的歉意,嘴上卻道:“你在關心我?”

“我在關心我自己。”說完,尹若蘭的笑容收斂了,不給秦征說話的機會,就掛了電話,然後一口喝掉杯中的紅酒。

秦征看著電話搖了搖頭,露出無奈的哭笑,看著坐在對麵的特種兵,尋問道:“哥們,有女朋友嗎?”

因為有了之前的意外,這名特種兵留下來陪秦征,見秦征這樣一問,他樂了,咧了咧嘴角,露出幾顆白牙,道:“剛才的意外被女友知道了,她生氣了?”

秦征歎了口氣,無奈道:“女人心,海底針。”

“是啊,不知道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特種兵感慨著,也露出無奈的表情。

“你說,如果女友生氣了,要用什麽辦法來哄她們?”秦征問道。

這名特種兵忽略了“她們”,狡黠的一笑,道:“我女朋友生氣的時候,我給她包一束玫瑰,總會有效。”

“送花,太老土了吧?”秦征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想法沒有創意。

“越狗血的劇情,看的越爽。”特種兵嘿嘿的笑著,似乎想起了他的女友,道,“又是半年沒有見過了。”

“送花真的有用?”秦征狐疑的說著。

這名特種兵攤了攤手,無奈道:“反正我女朋友臉上會**起幸福的笑容。”

秦征點了點頭,琢磨著出了省府之後,是不是要包四束玫瑰。

事實上,知道秦征被刺殺的消息的不止是顏傾城和尹若蘭,呆在玉彩動力的冷紫凝也知道了這個消息,然後通知了在博愛醫院的錢初夏,好嗎,兩個女人一台戲,兩個人一致要求到省府大院裏見見秦征,最後被冷雲天拒絕了,一再解釋秦征沒事之後,兩女才墜墜不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至於冷雲天,全然沒有半點睡意,打電話通知了薑方圓。

此時,薑方圓也已經接到了通知,愣是嚇得腦海裏一片清明,當即穿上了衣服。

他老婆問:“忙活了大半夜,你不累嗎?”

“你睡吧,我有事情要處理。”說完,他不理會愕然的女人,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這讓女人十分意外,通常到了這個年紀,他做過之後都會十分疲憊的,這一次難道回光反照了,不過,她已經習慣了薑方圓隨時工作的狀態,沒有細問,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薑方圓和齊水城軍區的關係不錯,可是,這一次有十名特種兵外加省府安保人員的守護,竟然被人滲透進去,隻能說明這十名特種兵並沒有盡職盡責,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這很容易讓他聯想到不好的地方,軍政,軍政……

終是兩套係統。

薑方圓和冷雲天是在省府外碰麵的,兩個人沒急著進去,冷雲天從自己的車裏下來,進了薑方圓的車,他稍微一愣,道:“你也自己開車?”

“咱們倆談談吧。”顯然,薑方圓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兩個人的談話。

冷雲天點點頭,直言道:“是關於秦征的事情?”

薑方圓掏出兩根煙,遞給冷雲天一根,兩個人各自點上後,薑方圓抽了口煙,幽幽道:“老冷,秦征這個人你了解嗎?”

“你得到其他消息了?”冷雲天一愣,不知道的薑方圓此言何意。

“秦征的技術是怎麽來的?”薑方圓抽了口煙,沒有等冷雲天的答案,徑直道,“他掌握的每一種技術都是超躍現有階段的,雖然不是很超前,卻足以改變一個地方的命運,你我都將在他的發展中得到好處。”

冷雲天知道這句話的重點是兩個人將得到好處,而薑方圓的用意也是兩個人要統一戰線,屏除內鬥,不過,他卻說到了秦征這個人,道:“我最早是在萊縣認識他的,那時候的我還隻是一個市長,他呢,更有意思,一個畫館的銷售員。”說到這裏,冷雲天搖了搖頭,苦笑道,“初次見麵,他沒有給我麵子,至少我看得出來,他知道我是市長,而他這樣做絕對不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力,當時我還搞不明白,後來我明白了。”說到這裏,冷雲天抽了口煙,道,“他認識的人,都是有傲骨的,各方的文化名流,都是有主見的人。”

“他還認識這些人?”薑方圓知道,這些人都是華夏精神的脊梁。

冷雲天點點頭,繼續說道:“事實上,他跟他們都是忘年交,這也就能理解,為什麽其他地方提供更好的條件,他依然要在齊水城紮根了,說白了,就是地域歸屬感的問題。”抽著煙,冷雲天幽幽道,“你或許不知道,工業基地的建設,擺在秦征麵前至少有五分條件優越的選擇,可是,他看都沒有看一眼,直接扔到垃圾桶裏了。”

“你怎麽知道的?”薑方圓問。

冷雲天露出無奈的苦笑,道:“因為我看過了。”

薑方圓沉默了一會兒,道:“他哪裏都好,就是做事不計較後果,不成熟啊。”

“薑書記,我跟您說,如果他都算到了後果,你相信嗎?”冷雲天苦笑一聲,這家夥每每都不走尋常路,卻每次都能逢凶化吉,難道說,他每次都能運氣好嗎。

“如何說?”薑方圓也來了興趣,在他看來,秦征能有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冷家全力協助的結果。

“他隻是一個小人物,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處理問題的手段和想法,或許,咱們認為不成熟甚至是幼稚的想法兒,在他那裏卻是一種堅持。”說到這裏,他輕微的一頓,道,“從他給員工的福利能看出一二。”

“一心為民?”薑方圓的眼睛微微瞪大,這是一方大吏的終極目的,然而這個小人物代他完成了這樣的事情,卻讓他十分汗顏,同時又感覺有此人,是水省之幸,有此人是他之幸啊。

“也不全是。”冷雲天想起斤斤計較的秦大神棍,道,“至少他也能壯大自己的勢力,提高自己的影響力,甚至還能讓咱們兩個為他保駕護航。”

薑方圓一想,可不是嗎,他找冷雲天就是為了秦征安全的問題,不知不覺中,兩個人被秦征綁到了同一條船上,“你說得對。”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薑書記,您有對策了沒有?”冷雲天又把決斷權還給了薑方圓。

薑方圓略微沉吟,強調了工業基地在齊水城的地位,然後道:“軍政終不是一個體係,貌合神離的事情經常發生,為了水省的發展,也是對專業人才的保護,我想你和我聯合向上級提幾個簡單合理的要求。”

說到這裏,冷雲天已經意會到薑方圓的這句話是針對他的,因為冷家和辛家恩恩怨怨,讓雙方不能通力合作,而工業基地又是高新技術的代表,是能讓華夏為之掘起的大項目,一方麵避開齊水城軍分區,另一方麵又能得到更多的保障,總得來說,薑方圓的意思,他是基本同意的,“這事兒,恐怕得咱們兩個人執行。”

薑方圓也苦笑一聲,道:“我一個人的話語權不夠,所以,拉上你,是福是禍,終是要賭上一把。”

冷雲天知道薑方圓何意,說出這句話,兩個人大體上就不分彼此,一旦兩個人這種通力合作的樣子被上麵洞察了,所謂的平衡,所謂的派係,所謂的利益得失,都會影響到一幹老頭子的布屬,所以,水省要發展,兩個人必須要讓上麵知道,水省所謂平衡已經被打破了,這裏沒有派係,這裏隻有人民的利益,一旦形成這樣的局麵,就會讓他們有失控的感覺,這種不爽的感覺很可能讓他們先後調離,或者某一位調離,無論是誰走,都是一個打擊,所以,這是風險巨大的事情,分明是在玩火。

“賭注太大了。”冷雲天感歎著。

薑方圓歎了口氣,目光變得堅毅,道:“天下為公,一心為民。”

冷雲天沉默了,主動的伸出手。

然後,水省一二號的手第一次毫無間隙的握在了一起。

“你上去看看吧,我這就回去準備材料。”薑方圓安排著。

冷雲天稍微沉吟,道;“明天是周末了,讓統計局和發改委的那幫人正常上班。”

薑方圓點點頭,看著冷雲天下車之後,他喃喃自語道:“希望這一次能賭對了。”

冷雲天孤身一人進了省府大院,此時,已經是零晨三點多了,他來到秦征的辦公室,雖然已經的打掃過,依然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兒,看到秦征依然坐在辦公室裏,他不禁一怔,道:“不是給你準備了休息的地方嗎?”

“我不坐在這裏,怎麽引大魚上鉤。”秦征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出去吧。”冷雲天看了眼站起來的特種兵。

“是。”特種兵轉眼間出了秦征的辦公室。

“你早就算計好的?”冷雲天開口問道。

“既然偷了汽車的設計圖紙,這人沒理由不知道我還掌握著其他技術。”秦征輕輕的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你意思是,上麵有內鬼?”冷雲天嚴肅道。

“除了咱們幾個內部人知道,就隻有上麵知道了。”秦征說得很輕,很淡,也玩味道,“冷叔不會出賣自己的前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