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不說停,手下的人隻能更賣力的砸,開始的時候還隻是砸櫃台砸桌子砸椅子,砸到後來,這幫人甚至連老人的藥櫃都砸了。

千草廳內已經不堪入目。

看著眼前破爛不堪的景象,孫孜心中反倒有一種快感,雖然他平時也能分到一些蠅頭小利,但是卻對這種現象頗為不止,畢竟這是一家黑店,而他又無力改變,偏偏人家還有個女婿是所長,從小人物的角度來看,心情反倒有一種變態的快感。

大虎和二虎纖口不言,兩個人心中甚至還在想著,使勁砸,用力砸,全砸了以後,你們消火了,就不會怪罪到我們的身上,到時候,送走了這幾位爺就算是安全的。

作為千草廳的掌櫃的,也是千草廳的主人,這裏的東西都是老人一手置辦的,眼看著自己的心血被砸了卻無能為力,這種命運不受掌控的局麵讓他怒火中燒,腳步一陣踉蹌之餘,腦海裏一陣暈旋,差點栽倒在地。

也幸虧這老人有幾個耐性,臉上十分肉痛,心中卻在滋生著一個惡毒的想法兒,等他女婿到了,再讓你們好看。

事實上,某些時候不是警察不想及早到現場,例如現在,得到出事的是千草廳,作為負責的所長的顧正德立即親自趕來,奈何現在的人生生活水平提高了,城市的交通卻出現了擁堵的情況,一直超過了半個小時,他才姍姍來遲。

看到千草廳已經徹底毀掉,甚至連牌匾都讓人摘了砸的粉碎,再看看圍觀的人們臉上帶著笑容,這位所長心中暴發出一股暴戾之氣,是閑自己活得命長了,竟然敢砸他老仗人的店,心中雖然怒火萬丈,但是,作為一所之長他知道齊水城的水很深,也是他率先見到了孫孜,這位局長還有幾份氣場道:“怎麽回事?”

“所長,裏麵的人惹不得。”不說明情況,孫孜當即提醒著顧正德。

顧正德一愣,狠狠的瞪了孫孜一眼,冷哼一聲,道:“我們是執法的衛士,什麽人是我們不能惹的,我們又要惹什麽人?”

說著,不顧張嘴欲言的孫孜,顧正德一步邁進了千草廳。

進了千草廳後,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幅詭異的場景,他的老仗人邁著虛浮的步伐蹣跚著朝著他走來,像是找到了組織一樣,道:“正德啊,他們是土匪,砸了我的店……”

此時,顧正德根本就沒有心思管他的老仗人,他依然在看著這副場景兒,兩男一女,三個年輕人有說有笑,特別是有一位叼著煙,像是流裏流氣的小混混,而另一位倒好,年紀更小,卻對這位小混混煞是尊敬,作為一所之長,他又哪裏能不知道在警察局掛號的向南呢,而他對這青年畢恭畢敬,隻能說明……

再看這漂亮的讓人心動的女人,不是博愛醫院的美女院長又是誰,人家對這個青年也是極具順從,自然而然的,秦征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確定了秦征的身份,顧正德縱是有八個膽子也不敢與其對抗,人家可是省裏的大紅人啊,要淹死他,吐口吐沫的事兒,一瞬間,這位所長心中的怒火平息了,怒瞪的圓目也變成了微笑的月牙狀,甚至不管哭訴的老人,他含笑著,繞過了老仗人,來到秦征的麵前,低三下四道:“秦少,您在這裏是?”

顧正德卑恭屈膝的模樣讓大虎二虎甚是意外,要知道,這裏有一半的收入是歸這位所長的,如果沒有他的包庇,千草廳又豈能屹立不倒呢,而他的這番態度也表明了老人遇上了大麻煩。

最為意外的是老人,他也不是迂腐之人,既然有權有勢的女婿也服軟了,隻能說明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是在拌豬吃老虎。

媽……的,一輩子打鷹,臨了還被鷹啄了眼。

老人知道今天這一劫再所難免了,所幸也就收斂了,靜靜的觀察著事態的變化。

“來找點藥材。”秦征並不認識顧立德,不過見這人還算識趣,也就客套的說著。

雖然沒有了解情況,但是顧立德對老人十分了解,一定是秦征來買藥,他又玩強買強賣,看這副落迫的場景,很可能還短斤少兩了,不曾想一山還比一山高,碰上秦征也怪他倒黴,惹誰不好,要惹如得發紫的秦大神棍,心裏雖然這樣想著,顧立德卻換了副笑臉,道:“秦少有什麽需要吩咐一聲,我讓人給你送去。”看秦征頗為詫異的模樣,顧立德趕緊道,“這是我仗人的藥店。”

“原來如此。”秦征掏出一根將軍煙,扔給了顧立德,道,“你仗人不地道啊。”

顧立德接了煙,沒有立即點上,不過他心裏總算是有底了,至少秦大神棍不想到事情做死了,既然這樣就有緩和的餘地,但是,他沒有放鬆,反而愈加的小心道:“人嗎,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我這仗人就是太喜歡錢……”

“我看他不是喜歡錢。”秦征抽了口煙,威脅道,“他是喜歡狗仗人勢。”

顧立德嚇得打了個激靈,這分明是說給他聽的,而且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這件事情捅到市局了,他這個所長的冒子就得脫了了,心裏驚恐之餘,他愈發的鎮定,亡羊補牢道:“秦少玩笑了,我是人民的公仆,是為人民服務的。”說到這裏,見秦征表情沒有變化,他插斜打混,訕笑道,“我仗人也是公民嗎。”

這顧所長還算是爽落,秦大神棍就喜歡與這樣的人交流,他咳嗽兩聲,道:“我今天不想生事,就是買藥。”

話到這裏,顧立德的一顆心才真正的放下,他趕緊接話道:“秦少有什麽需要,隻要這裏有就成。”

“話不要這麽絕對嗎。”秦征輕輕的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冷眼相看的老人,道,“你問問你仗人,他給嗎?”

“給?”顧立德心中一突,和著這家夥不想花錢了,要白拿啊,再一想,之前人家是想買來著,這不是這老仗人不長眼嗎,也不給自己長臉,竟然黑到了秦大神棍的身上,活該你倒黴,甚至,他的心中隱隱已經猜到秦征所要了,就連他也一陣抑鬱,不過,事到如今,也隻能用這種方式消除怨念了,於是,顧立德識大局道,“爸,秦少要什麽,給他吧。”

此時,老人身體一顫,瞪著顧立德,近似咆哮道:“你個死東西,知道他要的是什麽嗎?”老人的身體愈發的顫抖了,仿佛隨時會倒下一般,他用顫音道,“是老參,我的寶。”

這幾株參確實是老人收藏了一輩子的東西,平時顧立德就見老人不時的拿出來看看,大有老懷甚慰的意思。

一時間讓老人交出心愛之物,端是強人所難了。

但是,顧立德知道如果不交出老參,這件事情恐怕會被無限的放大,到時候不僅參會沒了,店沒了,甚至人都可能沒了,在他看來,不能因物失命。

既然老人不給,他就主動作主了,掃視了一圈兒,道:“小芳,出來。”

聽到顧立德帶著憤怒的聲音,小芳低著頭重新回到了千草廳的大廳裏,卻不敢看向任何一個人。

見到小芳之後,顧立德輕輕的舒了口氣,道:“把老爺子那幾株老參拿出來。”

“都拿嗎?”小芳偷瞄了氣得臉色發白的老人,又看了眼淡定自若的秦征,最後在心裏歎了口氣,心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全拿。”眼前這形勢,容不得顧立德再有私心,也不顧老人的感受,果斷的命令道。

“老爺子……”隨著顧立德的話落,老人頓時暈倒了,也幸虧大虎二虎眼疾手快,扶住了老人。

顧立德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裏流露出絲絲的緊張,看著大虎和二虎,問:“怎麽回事?”

“沒事。”大虎道。

二虎接著解釋道:“可能是被氣暈的。”

“自作自受。”顧立德冷哼一聲,不再看向老人。

此時,倒是秦征發話了,他不忍道:“要不要先送醫院?”

“謝秦少關心,大虎和二虎也略通醫術。”顧立德客氣的說道。

就在說話間,小芳拿著六株老參出現在大廳裏,看著顧立德,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給秦少吧。”顧立德忍痛道。

即使他不懂行,也知道這六株參至少要數十萬的價格。

看著六支放在木匣裏的老參,秦征笑開了花,似乎又覺得這樣太張揚,這神棍客氣道:“我就這樣拿了,多不好?”

“秦少用得著,就是寶物。”顧立德的話急轉,道,“放在我們這裏就是個擺設,和廢物沒什麽兩樣。”

這神棍也不客氣,直接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謝秦少給麵子。”顧立德總算是安心了,這件事情算是了了,不過,他並沒有放過任何細節,道,“小芳,把老爺子收的診費還給秦少。”

“好的。”看了一眼眉開眼笑的秦征,小芳心中煞是佩服,能讓囂張跋扈的顧立德低三下四,這個年輕人有幾把刷子,於是,她找到了六千塊,還給了秦征。

秦大神棍覺得顧立德是一個機靈人兒,也就收了這筆錢,讓他安心了。

“如果沒有什麽事情,我先走了。”說著,秦征就率先朝著千草廳的大門外走去。

“等等。”小芳略微猶豫,叫住了秦征,張了張嘴,小聲道,“你還沒有給錢呢?”

在小芳看來,秦征這招比老人更加無恥,這分明是強行索要嗎,就是不要臉。

“對哦,還要給錢。”秦征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這時,顧立德的一張臉算是炸開了,狠狠的瞪了小芳一眼,這剛剛送走這尊瘟神,你可倒好,竟然又把他留下來了,區區幾十萬,總比自己的前程要小的多吧,不過,他的目光到了秦征的身上時,又變成了笑臉,道:“不要錢,不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