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恰當的時機?”陸成心急的問道,他對徐澤太過了解,如果讓他準備的萬無一失,即使上帝再次複活也無劑於事。

秦征倒不以為然,也不見這神棍反感,他指了指東麵的廂房,道:“今天晚上你睡那裏。”

“徐澤的事情。”陸成上前一步,張了張嘴,下半句終是沒說出來。

秦征則打斷道:“我說過了,等到恰當的時機。”

注視著秦征的背影,直到秦征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陸成才重重的歎了口氣,朝著東廂房走去,而這一夜,對他來說注定是不眠的。

回到主室的秦征坐在炕沿上,點了根煙,靜靜的抽著。

“為什麽不現在行動?”尹若蘭的聲音不大,聽起來有氣無力,帶著疲憊的蒼桑感。

“我現在才是老板,行不行動我說了算。”抽了口煙,秦征擲地有聲道。

“你這是在敲打陸成嘍?”尹若蘭饒有餘味的聲音在秦征的腦海裏響起。

秦征倒也不回避,直接點頭承認,道:“受人錢財與人消災,他既然同意了當我的手下,那就要有做人的原則,況且,他威脅了你,我自然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他威脅不了我。”出乎秦征的意料之外,尹若蘭否定了他的說法兒。

聽了尹若蘭的話,秦征皺了皺眉頭,在智力方麵,沒人可以和一個活了四千年的妖精比拚,這其中必然有隱情,於是,這神棍咧了咧嘴,饒有興趣的問:“陸成早在你的算計之中?”

“這倒談不上。”尹若蘭緩緩道,“人總是有脆弱的時候,就像今天是十五一樣,我的元神需要在你的庇護下才能躲避天災,而這一天,你是無法運用我的法力的,換句話說,咱們兩個人都處在潛在的威脅當中。”

“那你早就知道陸成的背包裏沒有炸藥?”對於尹若蘭的做法,秦征微微不滿,和著他提心吊膽的都是瞎子點燈——白廢蠟了。

尹若蘭當然能理解秦征的心情,不過,她恬淡的一笑,道:“你不覺得救人一命,當此人以湧泉相報的時候,那將會暴發出無限大的能量嗎?”

“你什麽意思?”秦征反問道。

“陸成人不壞,也不錯,有這樣的人跟在身邊,對你我來說,都多了份保障。”尹若蘭直言不諱道。

“那可是二百萬,說沒就沒了?”秦征肉疼了,二百萬對他來說,足可以讓他的世界充滿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你的做法是正確的。”尹若蘭優雅的笑了笑,道,“我知道,你這幅肉疼的表情是裝出來的,說說吧,你下一步打算怎麽營救冷紫凝?”

“我為什麽要營救她?”秦征翻了個白眼,道,“先把這二百萬掙回來再說,況且了,即使有這二百萬,還欠陸成二十萬呢,咱們得批量的製作畫作了。”

尹若蘭:“……”

“你這麽盯著我做什麽?”秦征搖了搖頭,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早就說過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冷紫凝身份非同一般,她自然有旁人保護。”

秦征這句話倒是說得沒錯,以冷紫凝的身份,暗中自然是有人保護的。

尹若蘭盯著秦征笑而不語,這讓這神棍混身發毛,心虛道:“你是想救她了?”

這就是尹若蘭的聰明之處,雖然知道秦征想要救冷紫凝,但她還是給足了他麵子,自己提出這個要求,道:“冷紫凝是要救,而且必須要救。”

“給我個理由。”秦征眼前一亮,什麽叫心有靈犀,什麽叫兼濟天下,眼前的這就是。

“她是在做善事,在替農民工討要工資。”尹若蘭先說出一個站在道德高度理由。

“她做善事那是因為她有能力,這和咱們有什麽關係?”秦征撇撇嘴,不為所動。

“她的身份非同一般,和她成為朋友,咱們的畫作會有一個很好的市場。”尹若蘭接著道。

略微思考,秦征點點頭,尹若蘭說得沒錯,冷紫凝認識的人非富即貴,如果從她這裏打開缺口,進行畫作的推銷的話,自然是事半功倍,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不過,這並不代表著他就要舍命的去營救他,畢竟,活著才是賺錢的保障嗎。

人生最大的悲劇是什麽,人死了,錢沒花完。

見秦征還在猶豫,尹若蘭又加了把火,直接道:“她不僅是個漂亮的女人,而且是個有實力的女人,你不想一輩子呆在萊縣吧?”

“不想。”男兒誌在四方,作為一個大好男兒,秦征自然也有自己的抱複,雖說隻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但這總歸是理想不是。

“救了她,自然就會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尹若蘭**道。

“咱們這是要利用她?”皺了皺眉頭,秦征問。

“談不上,滴水之恩尚且湧泉相報,況且咱們這是救命之恩。”尹若蘭見秦征還在猶豫,直接道,“其實,就她很漂亮這一點,就應該救。”

“好吧。”秦征幽幽的歎了口氣,憂國憂民道,“看在她無條件替農民工討薪的份上,咱們就救她。”

“是你,不是咱們。”尹若蘭強調這個成員組成。

“我?”秦征打個激靈,詫異道,“你要我一個人去對付一個拿槍前士兵?”

“要不然呢?”尹若蘭自然道,“今天晚上,你是無法運用我的法力的。”

秦征:“……”

“你這樣看著我幹嗎?”看著秦征幽怨的眼神,尹若蘭莫名其妙,又看到這神棍的手指在不經意的摩挲著,本能的感覺不妙。

“嘿嘿……”秦征小人得誌的笑著,道,“我忘記告訴你了,徐澤的計劃是明天行動。”

尹若蘭:“……”

任尹若蘭活了四千年,也不可能看透陸成的內心,自然就無從知曉徐澤的計劃了。

“別用你那幽怨的眼神看著我,不是哥要救人,是你說的,冷紫凝必須要救。”秦征攤了攤手,自然而然的躺下了。

尹若蘭:“……”

一夜無話,當秦征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尹若蘭依然恢複了自由之身,並且準備好了早飯。

三個人的早餐很簡單,三個雞蛋、三杯熱牛奶以及六根大油條。

“昨晚睡得好嗎?”撇了眼陸成的黑眼圈以及布滿血絲的眼,秦征喝了口牛奶,明知故問的道。

“還好。”陸成撒謊也不打草稿,深深的吸了口氣,方才道,“咱們什麽時候去阻止徐澤?”

“吃完早飯再說。”秦征漫不經心道。

陸成看了看牆上的老式掛鍾,現在已經接近八點,而冷紫凝的飛機是十點,這中間隻剩下兩個小時了,難道,他就想用這兩個小時找到徐澤嗎?

“兩個小時,咱們是不可能找到徐澤的。”看著細嚼慢咽的秦征,陸成提醒道。

“誰說我要用兩個小時去找徐澤了?”秦征翻了個白眼,仿佛看弱智一樣盯著陸成,這從機場到萊縣,有十公裏的路程呢,要找一個人不異於*大*海撈針,即使調動全萊縣的警察也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那您?”陸成心頭一沉,道,“那您要用多長時間找徐澤?”

“我就沒打算找他。”秦征表裏如一道,與其大海撈針,倒不如守株待兔,早在昨天晚上的時候,這神棍就決定了,這回他要去接機,隻是可惜的是,他一直無法拔通冷紫凝手機,眼下,也就隻剩下這一條路。

“那冷紫凝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解決?”人生的路上突然找到了轉折點,這使陸成變得婆婆媽媽,對於徐澤來說,他不希望對方走上一條不歸路。

“吃飯吃飯,事情我會處理的。”心中早有主意的秦征瞪了陸成一眼,大口的咬了口油條,並且狠狠的嚼了幾口,似乎在發泄心中的怒氣。

“秦先生……”

“我說了,現在吃飯。”秦征一字一句道。

這一頓飯,吃了足足有個半個小時,而這也讓陸成如坐針氈,極為不適,雖然嘴上不說,但從他額頭滲出的汗珠,足以說明他內心的焦急。

出了四合院,來到大街上,沒走幾步,秦征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三個人上了車後,這神棍才問:“到機場多少錢?”

“不打表五十。”司機道。

“你殺人呢?”秦征道,“那打表吧。”

“四十。”

“三十,要不然我坐下一輛。”秦征一口咬定。

“成,前麵有我名片,需要車的時候叫我一聲。”司機熟練的發動車子,朝著機場飛弛而去。

陸成憋在心裏的一口氣總算是出了,坐在車裏,他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尹若蘭的身上,在他看來,尹若蘭的一切都是以秦征為中心的,不是秦征刻意營造的,而是這個女人甘於居於人後,這是一個讓男能愛得死去活來的女人。

“您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樣了。”坐在後麵,陸成小心的問。

在陸成看來,尹若蘭和昨天確實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如果之前她還是一朵嬌豔的百合花的話,那現在的她就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而這種紅玫瑰又帶著輕靈的氣質,他有些看不透這個女人。

“你是不是想問我和秦征什麽關係?”尹若蘭嘴角上翹,一語戳中陸成的心事。

陸成一怔,輕微點頭,道:“您和秦先生什麽關係?”

“他是我男人。”尹若蘭語出驚人道。

陸成:“……”

“你是不是還想問,看著不像?”尹若蘭見陸成低頭不語,又開口發問道。

“是的。”以兩個人氣質,尹若蘭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強者,而秦征隻是一個土豹子,兩個人氣質千差地別,斷然不會是處在同一起跑線上的。

“沒聽說過嗎,天鵝總是被懶蛤蟆吃掉了。”看著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秦征,尹若蘭毫不客氣道。

“別聽她胡說八道。”秦征不樂了,男人都是好麵子的,雖然尹若蘭有意減輕陸成的心理壓力,但這神棍還是決定要伸辨一下,道,“當初我都明說了,讓她找個更好的人嫁了,可她不知道迷戀我什麽,要死要活的非要懶在我那個草窩裏,我這人啊,太優秀了,優秀的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還有什麽缺點。”

陸成:“……”

“他怎麽樣?”尹若蘭輕輕揚了揚嘴角,露出幾顆潔白牙齒,道,“實話實說。”

“很健談。”陸成尷尬道。

“是不是很無賴?”尹若蘭咯咯的笑道。

這一次,陸成沒有說話,輕微的點點了頭。

通過反光鏡看到陸成的動作,秦征幽幽的歎了口氣,失落道:“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世間恐怕也隻有若蘭這一個伯樂了,士為知己者死,這一生,咱們注定要在一起了。”

尹若蘭輕咧了咧嘴,然後又搖了搖頭。

陸成則緊抿著嘴,一言不發,從他的眉宇中能看到絲絲的擔憂。

十點鍾。

萊縣機場的出口處,冷紫凝表情冰冷,如同三尺寒冰般,抬頭看了看當空中的紅日。

“紫凝,去看看你叔叔吧。”李向陽提議道。

作為一個思想成熟,作風過硬的公務人員,李向陽深得冷老爺子喜愛,這些年雖然出了冷家,但在仕途上已經很有建樹,現任市政府的秘書長,算是冷紫凝叔叔的左膀右臂。

從他敢對冷冰冰的冷紫凝說話看,他和她的關係就非同一般。

果不其然,冷紫凝的臉色雖然並未改變,但語氣稍微軟化,不鹹不淡,道:“李叔,我隻是關心爺爺的身體才回家的。”

“我知道。”李向陽微微點頭,並不見他生氣,反而道,“你說的那個秦征,我抽時間會去見見的,也會建議你叔一起去看看,隻是家裏麵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並不是你叔能控製的。”

“是爺爺讓你提醒我的嗎?”突然,冷紫凝語氣中透著一股子失落。

李向陽並不是一個善變的人,冷紫凝突然一問,他稍微猶豫,還是如實的開口道:“老爺子說了,有些事情,他也是無可奈何的,交易、交換,當一個人長大後,就得學會妥協。”

“我知道了。”冷紫凝點點頭,道,“李叔工作忙,先回市裏吧。”

“對了,你那個案子如果有需要,我會跟下麵的人打招呼的。”李向陽的表情沒有半分的波瀾,隻是有些憐愛的看著冷紫凝,四十多歲的他幾乎是看著冷紫凝長大的,也是看著她從一個樂觀的少女變成現在冰山的。

“不了,我會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冷紫凝拒絕了李向陽的好意。

當冷紫凝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個穿著灰色休閑服,帶著一頂鴨舌帽的男人有意無意的向這裏走來。

看到這個男人,李向有意無意的挪動個位置,擋在了冷紫凝的身前,逼視著這個男人,道:“離這裏遠點兒。”

“李叔。”見那個男人離開後,冷紫凝說了一句。

“一個小偷而已。”李向陽道。

當這個小偷離開李向陽的視線之後,他才上了一輛帕薩特,摘掉帽子,赫然是消失數天的徐澤,而他的袖口處則劃落出一出鋒利的匕首。

本來,徐澤想要以近身的方式結束冷紫凝的生命,但當李向陽擋在冷紫凝麵前的時候,他改變了主意,隻因為他本能的從這個微微發福的中年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的氣息。

一擊不中,立即遠遁千裏,所以,他隻能到二號伏擊地點尋找機會下手。

“冷紫凝。”正當冷紫凝坐的出租車要走的時候,秦征擋住了這輛出租車。

站在外邊的李向陽打量著這個長相普通,行為冒失的青年,老道的他並沒有開口說話。

此時,坐在車裏的冷紫凝看到站在車外的竟然是秦征,稍微的錯愕之餘,臉上**起一片笑容,主動下車,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今天的飛機回來的?”

“本人能掐會算,不僅算定了你是今晚的飛機,還算出了今天你必有一劫,所以,我來英雄救美。”秦征上前一步,打量著冷紫凝,品頭論足道,“幾天不見,嗯……瘦了……”

“貧,你就接著貧吧。”冷紫凝臉上的寒意已經徹底消退了。

“真的,今天有點意外。”秦征並沒有隱瞞,看了看旁邊如同一潭死水般的李向陽,道,“你們認識?”

“他是我的長輩,你可以叫他李叔。”冷紫凝介紹道。

自打冷紫凝十五歲後,李向陽就從沒見過她對誰笑過,眼前這人到底是誰,竟然能讓冷家大小姐笑麵如花,這著實讓他驚訝了一番,雖然心裏有著頗多的疑問,但李向陽沒有托大,反而主動的伸出手,道:“李向陽。”

“李叔好。”秦征就喜歡低調的人,雖然他感覺這個李向陽在窺視自己,但人家態度還是謙虛的嗎。

也就在兩個人握手的時候,尹若蘭和陸成站到了秦征的身後。

李向的目光自然也就從秦征的身上轉移到了陸成身上,然後是尹若蘭。

尤其是尹若蘭,兩個人的目光雖然隻是簡短的觸碰,但他從她的身上感受到的更多的深不見底,那是一種讓人膽寒的深邃。

從尹若蘭和陸成的站位來看,顯然,這兩個人是以秦征為中心的。

“紫凝,你還沒介紹他是誰呢?”作為一個長輩,李向陽很是關心冷紫凝的人身安全。

“他就是秦征。”

“秦征,我記住你了。”李向陽點點頭,友好道。

秦征並沒有興趣被一個大叔記住,時間緊迫,他拋出一顆炸藥,直接道:“我接到消息,有人花二百二十萬,買你的命。”

李向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