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我對這一家人簡直徹底無語,再怎麽樣,小男孩也是一條生命,這樣對他實在是太殘忍了。而且他們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甚至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是弱勢的那一方。

我跟薑晏清說,“這種人簡直死不足惜。”

薑晏清表情凝重地點點頭,“嗯,但是當務之急,我們是要幫助小濤,他的靈魂被釘在棺材裏了,必須想辦法給救出來。”

“怎麽救?”我本來還以為隻要把鋼釘拆下來,然後將小濤的屍體埋了,就可以讓小濤成功輪回了,可是看薑晏清的意思,似乎並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

薑晏清看了看我。摸著我的腦袋,“阿滿。這件事,可能需要你來。”

我皺眉,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來?”

薑晏清點點頭,“既然小濤托夢給你,就說明你與他有緣,救他這事,還是要你親自來。”

薑晏清不說我還覺得納悶,為什麽我和薑晏清一起去的,隻有我能聽見小濤求救的聲音,而且後來又夢到他?

我點點頭。“好,你告訴我該怎麽做。”

薑晏清回答,“我們先去警署。將小濤的屍體偷回來。”

“啊?”我驚得叫出了聲,薑晏清膽子還真是大,居然要去警署偷東西,還是那麽大個的屍體,這也太冒險了吧?

薑晏清摸了摸我的頭發,“找不到小濤的屍體,怎麽幫他做法?”

“還要做法啊?”我又問道,並不是我不願意,隻是,做法這種事向來都是奶奶的強項,我也不會啊。

薑晏清似乎看懂了我的意思。笑著安慰我,“別怕,我會輔助你。”

既然薑晏清都這麽說了,我隻好同意。

一想到天黑以後要去警署偷東西,我就有點興奮,又緊張又激動。

好不容易才等到天黑,我雙手向著薑晏清一伸,“裝備呢?”

薑晏清一臉茫然,“什麽裝備?”

我還以為薑晏清在故意跟我裝糊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跟我裝蒜哪,你說什麽裝備,夜行衣啊,還有能躲過紅外線的特殊眼睛啊?你別告訴我都沒有啊。”

薑晏清哂然一笑,“阿滿,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多了,有我在,一個警署還不是來去自如。”

“好吧,差點忘了你是個開掛的男人,那我們走吧。”

到了警署,我才想到我們忽略了一個大問題,就是我們根本不知道小濤的屍體放在那裏,我傻眼了,扯著薑晏清的袖子問道,“薑晏清,怎麽辦啊?”

薑晏清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發,“阿滿,怎麽教會你法術,都不會用呢?用碧落鏡看看啊。”

若不是薑晏清提醒,我都忘記了我現在也是一個有法力的人!更何況,我還有碧落鏡。

我拿出碧落鏡,念了薑晏清教我的口訣,催動著碧落鏡來尋找小濤的屍體。

很快,我們就在法醫室裏找到了小濤的屍體,雖然用白布蓋住了,但是按照身形,依稀可以確認是小濤。

“就是這裏了。”我收了碧落鏡,對薑晏清說。

薑晏清點了點頭,“阿滿,教你的隱身決,會用嗎?”

我皺了皺眉,“就這個還不太熟,不知道能不能行呢,要不然你帶我進去吧,免得出岔子。”

薑晏清拉著我的手,溫柔地看著我,“阿滿,你對自己別這麽沒信心,我相信你能行的,來,我陪著你,我們一起進去。”

薑晏清鼓勵的眼神於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動力,我點點頭,和薑晏清一起,用隱身決來隱身

之前練習過多次,都不能行,但是這次可能是因為有薑晏清在,竟然成功了,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我和薑晏清如入無人之境地來到了法醫室,這裏沒人值班,門緊鎖著。

不等薑晏清說,我就自己率先穿牆進去,薑晏清隨後進來,欣慰地對我點點頭,“嗯,不錯。”

我笑,“那是你這個老師教得好。”

薑晏清揚了揚嘴角,“我們還是抓緊把小濤帶回去吧。”

我點點頭,走到了法醫室中間的手術台上,掀開了蓋著屍體的白布,果然是小濤,他身上的鋼釘已經取了下來,小濤就躺在手術台上,他似乎是死不瞑目,眼睛到現在也睜開著。

薑晏清大手一揮,小濤的屍體就不見了。

我大驚,轉身問他,“怎麽回事?”

薑晏清衝我揚了揚袖子,“我收到袖子裏了,我們回去吧。”

我放下心來,點了點頭,正準備和薑晏清一起離開,突然聽見了外麵有腳步聲,而且是向著這裏來的,一慌亂,頓時亂了章法,抓緊了薑晏清的袖子,“怎麽辦?”

薑晏清坦然自若,“剛才怎麽來的,就怎麽出去。”

平安地和薑晏清出了警署,我一顆心還“撲通撲通”直跳,回頭看了看警署,拍了拍胸口,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膽的事情了。

我和薑晏清回到家時,程潔和璟修他們正坐在客廳等著我們,小濤的事情我告訴了大家,但是今晚我和薑晏清走的時候他們並不知道,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在等我們。

“有什麽發現?”程潔問的有些迫切,畢竟小濤的故事真的很揪心。

我和薑晏清坐下來,程潔給我們倒了杯水,我喝了兩口,才說,“小濤的屍體,我們找回來了,但是薑晏清說他的靈魂被釘在棺材裏了,可我們沒找到棺材。”

“哦?”程潔略有些驚訝地道,“帶回來了?人呢?不是隻有你們兩個嗎?”

我看了看薑晏清,薑晏清會意,袖子一抖,小濤的屍體從他的袖子裏出來,正躺在沙發上。

程潔之前是沒看到小濤的慘狀,現在看到了,也不免倒抽了一口涼氣,捏緊了拳頭,“這麽歹毒,就不怕遭報應嗎?”

“要是怕,就不會這樣做了,”我對程潔說,然後看向薑晏清,“薑晏清,你告訴我,怎麽才能幫助小濤找回靈魂?”

薑晏清手指瞧著桌麵,問我,“阿滿,你離蠻魂的境界還有多遠

我閉上眼,提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半晌才睜開眼,“總感覺要突破了,可卻總也跨不過那道瓶頸。”

“是嗎?”薑晏清表情有些凝重了,“那這樣,可就有點危險了啊。”

我皺眉,“怎麽?做法事還跟我的修煉境界有關係嗎?”

薑晏清沒有說話,而是陷入了沉思。我們不敢打斷他,隻好靜靜地看著他,等他發話。

半晌後,薑晏清說,“你們守著小濤的屍體,我現在去趟萬冥宮,阿滿,等我回來。”

我點點頭,薑晏清一眨眼便消失了。

他剛走沒多久,我手機突然震動了,卻是陸湛君傳來的簡訊:【滿滿,我在你家樓下的公園裏,你能下來嗎,我有話跟你說。】

上次陸湛君說他的教裏有事,現在也不知道解決了沒有,我多少也該關心下他,便對程潔和璟修交代說,“你們看著他,我下去一會。很快就上來。”

程潔也沒問,隻是點頭答應了。

我便往花園走去。

那皎皎的月光下,深青色的石階上,坐著一個花襯衫的男子,正提著一聽啤酒,眯著一雙桃花眼,於幽幽晚風中,笑意盈盈地向我望來。

我輕輕地走到陸湛君身邊,離他三步遠坐下,陸湛君挪了挪身子,挨著我。

我皺皺眉,“你什麽時候來的?”

陸湛君聞言,笑著說,“剛來,滿滿,你能下來見我,我真高興。”

“這有什麽不能見的?”

“你家薑晏清不會吃醋嗎?”陸湛君反問。

我看著遠處的夜幕,“他不會的,陸湛君,你叫我下來就是問這個啊?”

陸湛君歎了口氣,“這人間的風,怎麽竟然比陰間的還要冰冷刺骨呢?”

我詫異地側頭看著他,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陸湛君也不回答,隻是將手中的易拉罐遞給我,“喝一口,就暖和了。”

我接過來,捏著易拉罐,卻沒有喝,笑道,“第一次聽說啤酒也能暖身的。”

陸湛君笑了笑,“我在裏麵裝的女兒紅。”

我也跟著笑了笑,還了回去,“薑晏清可不允許我喝酒的。”

“哦?那可惜了。”陸湛君又將易拉罐收了回去,極灑脫地揚起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幾滴女兒紅落在他的嘴角,順著完美的下巴滴入胸口,透著幾分性感。

“陸湛君,你教裏的事情解決完了嗎?”我對上他看向自己的晶燦燦的眸子,平靜地問出口。

陸湛君喝下最後一口酒,“叫我湛君,陸湛君聽著生分。教裏不過一些瑣事,已經解決了。”

“解決就好,那我也放心了,我要上去了,太晚了,你也回去吧。”

陸湛君有些失望,“就不能多陪我一會兒嗎?”

“不是,我等會有事要做。”

“什麽事?”

我便把小濤的事情說了,陸湛君聽完,眯了眯眼,神情有些冷,“薑晏清倒也舍得你!”

我心裏打鼓,“什麽意思?”

陸湛君側目看著我,搖頭,“沒什麽。滿滿,為什麽離你越近,我的心跳才越真實。”

像是在問我,又像在問他自己。狀巨冬劃。

我沒有回答,仍是目光幽遠地看著前方,“陸湛君喝醉了。”

“醉?”陸湛君輕輕地笑了起來,聲輕如煙,“酒不醉人人自醉。”

“滿滿,你以前總是舞劍給薑晏清看,今晚,我給你舞劍好不好?”

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將空空的易拉罐放在我手中,轉過身向著月輪深處飛去。

夜幕如織,月華漫灑。

穿著花襯衫的男子手握一柄熒光劍,大開大合,虛無縹緲的舞步,透著男子特有的瀟灑和霸氣,格外引人入勝。

等陸湛君走了,我便趕緊回了家,生怕薑晏清已經趕了回來,看見我不在要生氣的,可是也是我好運,他還沒回來。

並不是覺得心虛,隻是不想讓將薑晏清不高興。

正在我暗自慶幸這時,視線裏便出現了薑晏清的影子。

他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薑晏清就開口了,“滿滿,快躺在小淘身邊!”

我心裏暗自納悶,但還是沒有問,依照他的話躺在小淘身邊,薑晏清又道,“閉上眼睛!”

我依言閉眼,也不知道薑晏清對我做了什麽,眼前閃過一陣白光,緊接著就又是無邊的黑暗了。

可是很奇怪,周遭的氣息很熟悉,像是以前來過。

我不禁有點害怕,瑟縮著抱住肩膀,“薑晏清,薑晏清,這是哪裏啊?你在嗎?”

連著叫了好幾聲,突然耳邊有聲音了,嘰嘰喳喳的,很是嘈雜,弄不清楚是在哪裏。

突然,眼前一亮,周圍的環境清晰地印入我的眼簾。

一片空曠的大廳。牆壁上刻畫著惟妙惟肖的惡魔。那些惡魔青麵獠牙,血盆大口。

空中漂浮著幽靈和鬼魂。它們沒有身體,隻有輕煙般凝聚出來的樣子。輕煙之中,恐怖的眸子泛著幽幽的光。

這可不就是上次在警署的看守所裏,被溫如瀾吸進來的那個魔窟嗎?怎麽我又來到了這裏呢?

而那些個鬼魂不是被我殺的差不多了嗎,怎麽現在還有這麽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正想著,突然看到了魔窟最前麵,被拴在木頭十字架上的小濤,小濤兩眼無神,呆呆地注視著前方,周遭圍了一群摩拳擦掌的鬼魂,一個個砸著嘴,似乎想將小濤吞噬掉。

緊接著,小濤後麵竟然出現了兩個劊子手,隻見那兩個劊子手開始用抹布擦拭大刀,似乎要向古代那樣斬首小濤,我覺得額奇怪,小濤不已經是鬼魂了嗎?怎麽還要斬?

來不及想太多,我飛快地向著在劊子手飛去,直接停在他身旁,一個彈指彈開了劊子手的大刀,劊子手凶神惡煞地瞪著我,不知怎的,我卻一點兒也不怕,冷笑一聲,一拳揮出,劊子手應聲而倒,七尺大漢躺在地上,突然變成了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場下皆是一片騷亂,剛才那些鬼魂直接圍了上來要攻擊我,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像條蛇一樣穿梭在鬼魂中間,截住了他們前進的路。

我解決掉幾個圍上來的鬼魂以後,抽空一把拉起了一直垂著頭的小濤,解開了縛在他手腕上的繩子。

“姐姐來救你了。”我剛說完,便感應到一陣極輕微的破空聲,眉頭一皺,拽著小濤微微側身,下一刻。所在的地方現出兩個人來。

其中在前的那個人,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溫如瀾。

而另一個,是陸湛君。

我怔住了,陸湛君和溫如瀾也是怔住了。

溫如瀾會來是正常的,這本來就是他的地盤,但是陸湛君,他來幹什麽?

暫且不管陸湛君來幹嘛,就算陸湛君來了,可溫如瀾既然親自來了,我和陸湛君與他正麵對上,想要帶走小濤直是難上加難。

溫如瀾陰鶩地盯著我,“小女娃兒,我幾次三番幫你,怎麽逆你盡是與我作對?”

我心裏詫異,小濤跟溫如瀾有什麽關係啊?怎麽事情比我想的還要複雜?“前輩,小濤真的太可憐了,我隻想救他去輪回,往前輩成全。”

“我為什麽要成全?”溫如瀾沉沉開口。

是啊,他為什麽要成全,前幾次幫我,已經很慶幸了,我還能奢望他這次也幫我嗎?

我撇他一眼,沒有回答,身子向小濤靠了靠。

陸湛君站在我前麵,一副要保護我的模樣,與溫如瀾對視著。

溫如瀾一聲令下,所有的鬼魂們都圍上了,斷了我和陸湛君的所有退路。

“閣下真的要趟這趟渾水嗎?”溫如瀾這是問陸湛君的,而後皺眉盯著我,老眼裏有著不解和探詢。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不算微弱的靈力波動,腰間便被一個冰冷的硬物抵著了。

“小濤,你?”我驚呼出聲,不可置信地扭頭看著小濤拿著一把匕首抵著我。

“他是假的。”陸湛君也是臉色極差,袖中的拳頭緊握,竟然被騙了。

小濤掀起亂蓬蓬的頭發,露出了一張與小濤一模一樣的臉。可是那眼神卻與小濤截然相反,冰冷犀利。他挾製著我向溫如瀾那邊走去,麵對著陸湛君。

他念了道決,身形變換,露出本來樣子,身形大了起來,沒想到竟然是之前那個紅裙子女鬼。

我徹底蒙了。

“前輩,我能問一下怎麽回事嗎?”我既然已經被挾持了,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才行。

溫如瀾虎視眈眈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陸湛君,“小子,你是來救她的?你是怎麽知道的?”

陸湛君輕輕對溫如瀾笑了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前輩,放了她吧。”

溫如瀾從紅裙子女鬼手裏接過我,對著陸湛君笑了笑,“你給我個放了她的理由。”

陸湛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前輩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抓了她,前輩也不好過不是嗎?”

溫如瀾真的在考慮陸湛君的話,片刻後,我聽得他說了聲“好”,便使勁一推,我整個人就被推了出去,空間變換,我又回到了家裏。

睜開眼,薑晏清擔憂地看著我,抓著我的手急急問道,“阿滿,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撐著身子坐起來,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邊的小濤,他還是跟之前一模一樣。

我想起剛才經曆的一切,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便告訴薑晏清,又問他是怎麽回事。

薑晏清卻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我繼續問,“那陸湛君,他不會有事吧?”

薑晏清又搖搖頭,“應該不會。”

“應該不會,到底是會不會?”我問的有點急。

薑晏清沒有說話。

……

小濤漆黑如墨的大眼睛頓時染上了一層霧氣,聲音也是帶著哽咽,“姐姐,你為什麽不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