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忘記過去
我醒來時已是翌日,薑晏清就坐在我‘床’邊,手撐著腦袋睡著了,而陸湛君,就坐在凳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見我醒了,他連忙倒了杯水走過來。
我坐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我肚子裏的孩子,下意識地撫著腹部,問陸湛君,“我的孩子?”
陸湛君就指了指薑晏清,然後對我做了個“噓”的動作,我會意,便沒什麽動作了,隻是看著他,等他回答。
陸湛君把水杯遞給我,“你的孩子沒事,你還疼嗎?”
聽到孩子沒事,我就放心了,搖搖頭,顧及到在睡覺的薑晏清,我壓低聲音問陸湛君,“你們一直在守著我嗎?”
陸湛君點點頭,把水杯遞給我,“嗯,薑晏清一直霸占著這裏,不讓我過來看你,他肯定想不到,你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他肯定要氣死了。”
我笑了笑,沒想到陸湛君也有這麽可愛的一麵。我抿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對了,程潔怎麽樣了?”
陸湛君接過我手裏的水杯,“她還沒醒來呢,傷地‘挺’重,不過你放心,李亭楓不眠不休地守著她呢,璟修也在。”
我點點頭,程潔是為了我才去救薑晏清的,她的恩情,我永遠都不會忘的。
這時候,薑晏清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我醒了,‘激’動地拉住我的手,“阿滿,你沒事吧?”
我對他笑笑,“我沒事,你守了我這麽久,一定累了吧?”
薑晏清直搖頭,“不累,我一點兒也不累,你感覺怎麽樣,還疼嗎?”
“不疼了。”不知怎麽的,我總感覺薑晏清現在的眼神有點不對勁,難道是他知道了溫如瀾對我說的話?可他要是真的知道了,就該知道我並沒有相信啊,怎麽眼底隱隱有心虛?
就算我說了不疼,但薑晏清依舊不依不饒地要替我檢查傷勢,我傷在背部,必須要脫衣服,我不好意思地看著陸湛君,彼時的陸湛君正站在薑晏清身後,呆呆地望著‘床’上躺著的我,看到我尷尬的眼神略一回神,“那我出去看看程潔。”
薑晏清朝陸湛君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專心致誌地扒起了我的衣服,我很配合地翻了個身,薑晏清的大手按在我的背部輕輕輸氣,因為是背部,我看不見傷口,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淒慘。
過了好一會兒,薑晏清如釋重負地拿開手,為我扣上了‘胸’罩的暗扣,我躺過來,感覺臉上有些燙,薑晏清狐疑地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阿滿,你發燒了?”
薑晏清大驚,發燒是病情加重的表現,他連忙起身,拿起案幾上的‘毛’巾,用冷水浸了,折好放在我額頭上。
薑晏清一言不發地幫我換了好幾次‘毛’巾,最後一次拿掉‘毛’巾以後,右手食指和中指並攏,探了探我的額頭,“好了,燒退了不少,你在躺一會,我去給你拿‘藥’。”
我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為我做這一切,但自始至終,他都沒正眼看過我,讓我沒辦法不奇怪。這下看他逃也似地要走,我拉住他的袖子,“小薑薑。”
薑晏清沒有走,轉過身來握住了我的手,重新坐在‘床’邊,柔聲地安慰道,“阿滿好好睡吧,我在的。”
薑晏清的聲音就好像帶了魔力,我反握住薑晏清的大手,眉頭舒展,閉上眼,裝作睡熟的樣子。
薑晏清輕輕拿開了我的手,冰涼的指腹在我臉上來回摩挲,我聽見他低沉地喚我,“阿滿……”
再醒來時,身邊已然沒有了薑晏清。也不知道這次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肚子還餓地“咕咕”叫,我掀開被子起來,正準備出‘門’去找薑晏清,卻有人進來了。
是玄之,他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件紅‘色’的袍子,玄之舉著托盤,“夫人,請您更衣。”
看來這萬冥宮還真是沒個‘女’人,送衣服這樣的事,也讓玄之來做。我點點頭,“你放在這兒就出去吧。”
玄之將衣服放在我‘床’頭的櫃子上,就要走。
我出聲叫住他,“對了,那晚我昏‘迷’之後怎樣了?敵人退了?”
玄之拱手答道,“那晚溫如瀾與宮主打賭,隻要宮主接下他三招,他就退兵。”
我皺了皺眉,既然此刻我還能躺在‘床’上等著玄之給我送換的衣服來,就說明了萬冥宮至少是安全的,難道薑晏清真的接了溫如瀾三招?可是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他卻閉口不談,而且我看他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啊。
不過出於擔心,我還是向玄之確認一下,“薑晏清有沒有受傷?”
“不曾,宮主何許人也,區區一個溫如瀾,不足為懼。”玄之提起薑晏清的本事,話語間滿是驕傲。
“嗯,”我點點頭,“那你先出去吧,我換衣服。”
等玄之出去了,我拿起薑晏清給我準備的那件衣服,抖開才發現,跟薑晏清的衣服一模一樣,火紅‘色’的袍子,大朵大朵的合歡‘花’繡樣,黑‘色’與金‘色’鑲邊。
我不禁莞爾,難道薑晏清是要跟我穿情侶裝嗎?還把我們兩個的衣服做成一個款式。
我穿上紅袍,因為這是古代的款式,我可以把頭發散了下來,站在鏡子前一看,還真是被自己給驚‘豔’到了。
別說,我穿古裝比厚重的羽絨服好看多了。要是現代也可以這麽穿,還不會遭人白眼,我肯定穿這個。
臭美了一會兒才出去,玄之就在‘門’口等我,也不看我一眼,一直躬著身子,“夫人請。”
我提留著袖子,跟在玄之後麵,“玄之,你看看我,好看不?薑晏清會不會被驚‘豔’到啊?”
玄之停下步子,木然地看了我一眼,古井無‘波’地答,“好看,會。”
機械地回答完,轉過身繼續走,我無奈地跟上去,挽了挽稍微有點長的袖子,自言自語道,“一點兒幽默細菌都沒有啊。”
玄之才不管我腹誹他什麽,領著我繼續走。最終在合歡殿前停了下來。
合歡殿應該是平時薑晏清他們議事的所在,雖然裝修樸素,但是也很氣派典雅,卻是符合薑晏清的風格。
大殿裏眾人都在,除了程潔,應該還在昏‘迷’中吧,等下我就去看看她。
薑晏清斜臥在榻上,黑‘色’的長發散在一邊,整個人透著一副慵懶之態,看到玄之帶著我來了,站起身子向我大步走來,刀斧雕刻的眉眼器宇軒昂。
薑晏清走到我麵前,明顯雙眼一亮,攬住我的肩膀,“阿滿,你真好看。”
我笑著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我也這麽覺得。”
薑晏清攬著我過去,璟修和陸湛君也圍上來,陸湛君癡癡地看著我,半晌沒有說話,璟修摟著我的胳膊,黏在我身上不肯下來,“阿滿姐姐,你這麽穿真好看,比程姐姐還好看。”
李亭楓大概因為程潔受傷,而遷怒到身上,所以沒什麽好氣道,“小美‘女’穿這個肯定比她好看。”
我放開薑晏清的手,走到李亭楓麵前,問,“程潔怎麽樣了?我們去看看她吧。”
李亭楓瞟了我一眼,“她睡了。等會吧。”
我點點頭,薑晏清又拉著我在榻上坐下來,我看了看眾人,問,“你們討論什麽呢?”
“我們在說崆峒印的事情,本來已經完好無損地安置在冥界了,誰知道又被盜了。”薑晏清答道,“程潔就是被崆峒印傷的,阿滿,你看清楚拿崆峒印的是誰了嗎?“
我想起那天的場景,搖了搖頭,“我沒看清楚,不過可以判定是個‘女’人,薑晏清,你說會不會是薛天晴,她又卷土重來了?”
薑晏清搖頭否認,“不是,我找閻羅查過,薛天晴還在地獄,不是她。”
不是她,那會是誰呢?
如今溫如瀾已經退去,萬冥宮已經安全了,但是崆峒印收不回來,薑晏清還是不能回人間去,我和程潔受了傷,自然是要呆在這裏療傷的,‘奶’‘奶’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必須要想辦法先把她給接過來。
陸湛君自告奮勇,“我去接‘奶’‘奶’。”
薑晏清“嗯”了一聲,“多謝。”
陸湛君走了以後,我跟著李亭楓去看程潔,估‘摸’著這個時候她該醒了。薑晏清這裏有丹‘藥’,也有鬼魂們吃的飯食,隻是我們吃的話,還需要他派弟子去人間買。
程潔還在昏睡,蒼白的臉看的我一陣內疚。
“你們先出去吧,小美‘女’既然沒醒,就讓她多睡會,醒了我叫你們過來。”
“李亭楓,讓我照顧程潔吧,畢竟她是為了我才受傷的。”我看著程潔不忍心走。
李亭楓回頭看了我一眼,“你自己也傷著呢,先養好你自己再說吧,小美‘女’醒來看到你累壞了,可要怪我了。”
薑晏清摟著我的腰,“阿滿,我們先回去吧,你也累了。”
我點了點頭,薑晏清的情緒似乎恢複地差不多了,不再像之前一樣,讓我覺得很奇怪。
薑晏清和我一起回房,就有他的屬下匯報說東西已經買了回來,他吩咐著去給程潔燉‘雞’湯了。
我把身上這件袍子脫下來掛在屏風上,一回頭就看見薑晏清在認真地剝著瓜子,此刻的他安詳而靜謐,容顏也柔和了許多。
我的心一下子徹底地軟了下來,走到薑晏清身邊坐下來,笑了。
薑晏清抬頭,將手邊剝好的瓜子放到我麵前,勾著‘唇’角輕輕一笑,“吃吧,不夠我再給你剝。”
心裏某個角落仿佛電流擊過一般酥麻得不成樣子,我忍著翻湧的情緒抓起麵前的瓜子,卻沒有像往常一般一把扔進嘴裏,而是舉到薑晏清麵前,“你吃。”
薑晏清又笑了笑,順從地低下頭,就著我的手吃了一口,薄‘唇’不經意間擦到我的手,我又是一陣輕微的顫栗。
真是沒出息,都是懷了孩子的人了,居然還對這樣的觸感如此敏感。
我心裏暖暖地想道。
若是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薑晏清手下一邊繼續剝著瓜子,一邊像個癮君子看著毒品一樣貪婪地看著我的臉,“阿滿,你好美。”
隻是這樣一句話,我突然想起了那天的那個夢,我恍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因為懷了孕皮膚變得格外細嫩。
“那我和你記憶力的那個阿滿,誰更好看?”
我發誓,我隻是隨口一問,可薑晏清,他卻驟然變了臉‘色’,像是心事被人戳穿的心虛。對於這個問題他表現出來的緊張,讓我心裏一涼,原本溫馨的心情突然變得煩躁起來。
“阿滿,我不是說過了麽,你就是她,她就是你。”薑晏清注意到我突然皺起來的眉頭,頓時有些擔心地放下手裏的瓜子,抓住我的手。
我抬眼對上薑晏清的視線,‘欲’言又止。
薑晏清也看著我,眸子裏盛滿了千言萬語,可他始終沒有開口,而我也不知道怎麽問,可也實在不喜歡這樣沉重的氛圍,於是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口打破沉寂,“行了,我就是隨口一說,才不會去介意這些無聊的事情呢,看把你嚇的。”
薑晏清很期待地看著我,“阿滿,我們一起忘掉前世好不好?把握好現在的生活,你給我生個孩子,我們好好在一起,可以嗎?”
我回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從今天開始,我什麽也不去計較,你也不許再計較,現在的我們,隻是一對結了血契的夫妻,好不好?”
我說完,薑晏清展顏一笑,把我的手舉到‘唇’邊,親‘吻’一口,“阿滿,我也是這個意思。”
我也笑了,抬眸看了薑晏清一眼,“等把‘奶’‘奶’接過來,你找回了崆峒印,我們就回家去,還有兩個多月就過年了,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春’節,要好好計劃一下。”
“是麽?兩個多月?”薑晏清瞳孔微縮,似乎兩個月讓他很詫異,眼神裏充滿了抗拒。
我狐疑地看著他,“是啊,今年的‘春’節比較晚,二月才是呢。怎麽了?你不想過‘春’節啊?”
薑晏清輕輕搖頭,有些恍惚,“我看著凡人過了一一千多個‘春’節,從來沒想到能和你一起過這節日。”
我捧著他的臉,“不是說好了忘記過去嗎?”
薑晏清笑了笑,可我怎麽看著都像苦笑,他看著我,悠悠地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