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我愛你

我還是抱著薑晏清嚶嚶地哭個不停。薑晏清定定地站著任由我把鼻涕眼淚都抹在他的袍子上。

我終於不哭了,她抬起頭,對上薑晏清心疼的眼神,腦海裏麵又一次閃過“薑晏清還活著”的念頭。

我真傻。竟然覺得他死掉了。

我擦了擦鼻子,才想到薑晏清剛才說的要告訴我一個好消息,“什麽好消息啊?”

薑晏清刮了刮我哭紅的鼻子,“阿滿,我以後再也不用受雷劫了。而且,你看我現在,三魂七魄都已經聚齊了。”

怪不得總覺得薑晏清這次看著跟平時哪裏不一樣呢。原來是這樣。本來還以為會徹底灰飛煙滅,沒想到薑晏清反而是因禍得福了,“這怎麽回事啊?”

薑晏清笑著安撫我,“你聽我說,當初我不肯跟你在一起,流珩因我而死。你恨我,死前曾經下過一個詛咒,你說我們生生死死不能再相見。”

我不記得我和他之間的仇恨,但每每想到我看到前世的阿滿選擇那樣決絕的方式死在薑晏清麵前,我就知道我和他之間,必定隔著千山萬水。

我咽了咽口水,流珩我記得,是死在我懷裏的那個少年,“所以你受劫跟我死前說的那句話有關嗎?”

薑晏清點點頭。“就是因為你說不再相見,而我一定要找你,這就是逆天而行。”

原來薑晏清這千年來受的苦,都是因為我那句話,頓時覺得特別愧對他。

“阿滿,你剛才,是真的接受我了吧?如果不是你接受我,我不可能渡過這次雷劫的。”

我愕然,我剛才確實是祈禱了,祈禱隻要薑晏清好起來,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隻要能讓他平安渡過,我就好好跟他在一起。

“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我可以早點幫你解除詛咒啊。”

薑晏清摸了我的臉,輕輕一笑,“本來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不信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也不會死,我應該受到這樣的懲罰,我一直想著,等你自己主動想起來,就幫我破咒。而不是你因為愧疚。”

我又氣又心疼,鼻子一酸又開始掉眼淚,“你這個蠢貨,這有什麽區別嗎?”

薑晏清忙不迭地給我擦淚,“當然有,我受劫,心裏才好受些,不然如何贖我當年犯下的罪?”

對薑晏清的執著,我真的是沒任何辦法。

宋文昌見了這麽大的陣仗,早就嚇暈過去了,璟修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已經將陸湛君給弄醒了,陸湛君坐在地上,一臉憂傷地看著我和薑晏清。

奶奶這時走了過來,“晏清,你累了,回去睡吧,海之言今晚應該不會再來了。”

薑晏清沒有推辭,“奶奶,那這裏就麻煩你了。”

薑晏清拉著我往臥房走去,我能感受到陸湛君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想到剛才畢竟是他救了我,我鬆開薑晏清的手,轉過身往陸湛君麵前走去。

薑晏清也沒有攔我,隻是在原地看著我。

陸湛君脖子上還有淤青,鳶尾下手不輕,“怎麽樣,好點了嗎?”

陸湛君點點頭,他隔著我往薑晏清那邊望了望,“滿滿,他不是正常人吧?”

現在的薑晏清一副古人打扮,再加上之前他被海之言刺穿了肩胛骨,現在卻毫發無傷,陸湛君會懷疑也是正常的。

我沒有否認,“他是好人,對我也好,反正今天真的謝謝你救我。”

陸湛君聲音淡淡的,“不用謝我,救你的人是你老公,我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我很想說舉手之勞用得著這麽拚命嗎?“不是的,你也……”

“我累了,我去睡了。”陸湛君直接丟給我一個背影。

我在原地愣了兩秒,璟修笑嘻嘻地說,“阿滿姐姐,你看不出來陸湛君是在吃醋嗎?”

我白他一眼,“小孩子懂什麽?快去睡覺。”

璟修對我做了個鬼臉,跟著陸湛君進了屋。

薑晏清牽著我進屋,直接在**坐了下來,手一揮,“過來。”

我走到跟前,在薑晏清旁邊坐下,“薑晏清,你徹底沒事了吧?”

薑晏清點點頭,“這段時間損耗太大了。連劫數來臨都沒有預感到。”

我抿著唇,都是為了我吧。才會這樣。我一想到這裏,心裏就又感動又疼。

看我失神,薑晏清一把將我抱到他腿上,鼻尖貼著我的鼻尖,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假裝不經意的口吻說道,“陸湛君對你很不錯。”

我輕笑,“你吃醋了?”

薑晏清點點頭,“阿滿,你會重新喜歡上我,是不是感動多過於愛?”

薑晏清問得認真,我考慮地也認真。

自從他找到我開始,就是他在為我付出,我不得不承認,我對他的感情,確實感動比較多。

薑晏清摟緊我,“阿滿,你要是以後遇到同樣能為你犧牲的人,你還會愛我嗎?”

我心裏一酸,薑晏清也是個沒有安全感的鬼。

這時候我眼前浮現的全是剛才薑晏清渡劫的痛苦之狀,又是一陣後怕,好在,他還在我眼前,就這麽活生生地坐著,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捧住薑晏清的臉,湊上去輕輕印上一吻,“現在雖然是這樣,但是你信麽,我對你的愛,會越來越純粹,不因為前世,也不因為感動,就因為是你,是薑晏清。”

薑晏清眸子一亮,輕輕地把我放倒,整個人覆上來。

“阿滿,可以嗎?”

我攀住他的脖子,“廢話真多。”

……

薑晏清已經聚齊全部的魂魄,精力自然是不容小覷,可我實在是精疲力盡,他才放過我,讓我躺在他胸口,“阿滿,我想帶你去一處地方。”

“可是這麽晚了?”我拿過手機看了看,已經三點多快四點了。

“我想帶你去。”薑晏清把玩著我的頭發,親了一口。

丟盔棄甲,“好。”

薑晏清頓時坐起,拿過剛才被他棄如敝履的我的內-衣,“我幫你穿衣服。”

我有些羞赧,可接下來就被薑晏清的話給逗笑了,“阿滿,你們現代的肚兜,造型可真別致,你瞧這裏,是不是可以裝兩個饅頭?”

我搶過我的內衣,“拿來吧你。”

我在清河村呆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一處好地方,是一個靜謐的山穀,穀底是一汪湖水。

柔柔的風輕輕地掠過湖麵,澄澈明淨的水麵**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悠悠地**開。

我抓著薑晏清的袖子站穩了,迎麵撲來的是一陣清涼的湖水氣息和淡淡的各種植物香氣揉雜在一起的柔風。

頓時心脾舒暢。

薑晏清在一顆石頭上坐下,我在他身旁坐了下來,側了身枕在薑晏清腿上,小手撈起一兩枚石質溫潤的石子,在手裏把玩,“薑晏清,你怎麽發現這裏的啊?”

薑晏清指尖劃過我的臉,“找不到你的時候,就到處飄,這裏風景挺好,還有你最喜歡的合歡花,你看!”

我順著薑晏清指的方向看去,湖水的那頭是一座陡峭的崖壁,乍看去竟像垂直於水麵。

一片黑蒙蒙,什麽也看不見,以為薑晏清在逗我,也就沒說什麽。

合歡樹本為灌木,又怎麽可能長在崖壁上,薑晏清可不再哄我玩麽?

“阿滿,你可知道合歡花的傳說嗎?”薑晏清淡淡地問道,輕輕地撫摸著我擱在他腿上的腦袋。

“相傳虞舜南巡倉梧而死,娥皇、女英遍尋湘江,終未尋見。二妃終日慟哭,淚盡滴血,血盡而死,逐為其神。後來,人們發現她們的精靈與虞舜的精靈“合二為一”,變成了合歡樹。合歡樹葉,晝開夜合,相親相愛。自此,人們常以合歡表示忠貞不渝的愛情。”

愛情麽?我抿著唇,抱住了薑晏清的大腿,把臉貼在他的袍服上。

“合歡樹有陰有陽。無陰或無陽,都算不得合歡。現在,你我又在一起,才叫合歡。”薑晏清低頭注視著我的臉,柔柔地說道。我的心都要化掉了。

東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周圍灰蒙蒙一片,景色都昏暗朦朧。

我往薑晏清懷裏靠了靠,頭頂剛好觸到薑晏清光潔的下巴。

薑晏清將我抱緊,頭靠在我脖頸間。

就臨風坐著,各懷心事地享受著片刻的寧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耳邊傳來微不可聞的清鼾聲。輕輕地扭過頭,在熹微的晨光中注視著薑晏清的側臉。

那看一遍就驚豔一遍的容顏。我伸出手,想細細描摩一番他的五官,又怕驚醒了他,舉起的手堪堪落下。

薑晏清這幾日應是很累了,又剛經曆了聲勢那麽浩大的劫數,在這裏略一放鬆便睡著了。我怎麽舍得吵醒他。

就這麽,我又把頭扭了過去,好讓薑晏清把頭枕在我的肩膀上。

不知過了多久,天邊出了第一道晚霞,一陣涼風吹過來。

山裏的清晨可真是冷啊。這湖風又清冽冽直衝著我的每一寸骨髓,頓時四肢都酸痛起來。

我強忍著身體的戰栗,往薑晏清懷裏又縮了縮。

雖然薑晏清的胸膛冰冷,但是比起外麵這涼風,要好太多了。

前世的仇恨我已經不想再去想,對我和薑晏清都沒有好處,以後隻要乖乖的,安分守己的,待在他身邊,每天在他懷裏醒來,做他最心疼的阿滿。

我這樣想著,腦袋也昏昏沉沉起來。合了眼,也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布以妖扛。

山中早晨又冷又潮。沒過一會,我已經被凍醒來了。

薑晏清還枕在我肩上睡得極是香甜。我渾身酸痛,又不舍得動半分。

抬頭看去,薑晏清昨晚指的地方,青色的崖壁上,生著一簇一簇血一般紅的合歡花,此時看起來朦朦朧朧,像是為崖壁蓋上了一層紅色的紗帳。

原來這裏真的有合歡花。想起薑晏清跟我說過的合歡花的愛情傳說,心裏就暖暖的。

“阿嚏。”

終是沒有忍住,打了個噴嚏出來。這裏太冷了,我不可避免地著了涼。

薑晏清動了動眼瞼,緩緩睜開了雙眼。他還迷糊著,坐起身子懶懶地問道,“阿滿,你受風寒了?”

這句話說完,薑晏清終於清醒了過來,不等我回答,他一把扳過我的身子,讓我的臉對著他。

我從薑晏清的眼睛裏看到自己臉蛋凍得蒼白如紙,嘴也有些發紫了。

薑晏清脫下外袍,披在我身上,“該死的,怎麽睡得這樣沉,竟害得你生了病,阿滿,你好些了嗎?都怪我。”

還帶著他的清涼的紅袍。我這樣想著,竟是差點笑出聲來,一低頭,扯著袍子緊緊裹住自己,“沒事,我強壯著呢。”

薑晏清頓時責怪道,“還說沒事,聲音都變了,我帶你回去。”

我吸吸鼻子,點點頭。

回去時悄悄地出現在臥房門口,奶奶還沒醒,我們沒有驚動任何人。

薑晏清一直抱著我,把我放在**,然後自己也鑽了上來,拿被子裹緊了。

眼皮直打架,我也不多說,抱緊薑晏清,我閉了會眼,便沉沉睡去了。

奶奶來叫我起床的時候,我感覺隻睡了一會,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四肢無力,像是真的受了涼。

奶奶手探上我的額頭,“怎麽臉色這麽差,是不是生病了?”

我一直是半昏睡的狀態,任由奶奶自言自語,聽到敲門聲才清醒了片刻。

“晏清,滿滿好像生病了。”奶奶在問來人,“你起床的時候沒發現嗎?”

我睜開眼,臉燒得很難受,迷離著看向薑晏清,鼻音膿腫地喊了句,“薑晏清。”

薑清眉頭一皺,“剛才我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這麽一會就這麽嚴重了?”

薑晏清走過來,大手貼上我的額頭,眉頭皺得更深了,“奶奶,好燙。”

“我去煮碗薑湯。你幫滿滿擦擦臉。”奶奶吩咐完,就急急出去給我煮薑湯了。

我仍是迷迷糊糊地看著擔憂我的薑晏清,半眯著眼睛叫道,“薑晏清,我頭好暈。”

薑晏清見狀,連忙扶著我起來,抱緊我,用被子裹地密不透風,“對不起阿滿,是我讓你生病了,你罵我吧。”

我昏昏沉沉地搖搖頭,“沒事,是我自己太沒用了,就坐了一會兒也能感冒。”

薑晏清臉緊貼著我的臉,他的溫度是最好的降燒藥,“都怪我,明明知道跟你歡好以後你的身體免疫力會下降的,卻還帶你去山穀裏,都是我不好。”

我本來想安慰他沒事的,可聽到“歡好”兩個字,臉更紅了。

不一會兒,奶奶就端著薑湯來了,尾隨而至的還有陸湛君,他似乎好多了,但脖子上還有淤青。

“滿滿,怎麽生病了?”陸湛君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星眸裏是擔心。

我吸了吸鼻子,“就是著涼了,不嚴重,沒關係的。”

陸湛君口氣不善,“薑晏清,你這麽大人,怎麽照顧滿滿的,瞧她臉紅的,燒成這樣不送醫院怎麽能行?”

薑晏清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我自己的老婆,我有數,不勞你費心。”

陸湛君吃了個癟,眉頭皺緊。薑晏清就從奶奶手裏接過薑湯,“我來喂她。”然後舀起一勺遞到我嘴邊,“乖,張嘴。”

我張開嘴,抿了一小口,瞬間皺了眉,“薑晏清,燙,吹吹,吹吹吧。”

我都沒想到我竟然能發出這麽又細又軟的聲音,難道真的是因為和薑晏清戀愛的關係嗎?變成了小女生?

薑晏清輕輕吹涼了才喂給我。陸湛君臉色很不好,甩手“哼”了一聲就出去了。

我昏沉的大腦慢慢地清明了,半眯眼,張著嘴巴等著薑晏清把吹涼的薑湯一勺一勺地喂到嘴邊。

奶奶見狀,也笑著說,“我去做早飯了,晏清,照顧好滿滿。”

他刀斧雕刻的麵容近在咫尺,背對著熹微的晨光,帶著淡淡的光華,我努力地看著,努力地把這麵容記下來,刻在心間。

“薑晏清?”

“嗯?”

我舔著臉笑,“你真好看。”

薑晏清抿著唇,“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