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是個不愛聽情話的家夥

死了,再輪回就是?還沒什麽可怕?嗬,就怕是不能輪回!

這又是顧笙瀾騙我的,他那混蛋,根本不能輪回!

我蜷縮起來,抱住自己,不敢哭,因為我哭出來的,都是血淚。我也怕哭了,被龍白看見,現在的我,必須要無比堅強,因為——

我已經沒有大人從旁保護了。

想來那時鬼見了我都立刻跑掉,是因為……我要成仙嗎?

該死的顧清晨,既猜到我會變墮仙,還敢這麽決絕的破碎!不管他是為了鍛煉我,還是為了告訴我他的態度,但這家夥——既然知道自己還會被聚回來,等他聚成之日,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期望,痛扁他,狠狠地!

想到我家大人,我鼻子又有些發酸,趕緊深吸一口氣,止住自己發達的淚腺。

睡不著也不敢睡,長眠訣對我也沒用——因了夢裏總能聽到顧笙瀾那一聲:“我顧笙瀾的命又豈是小小的契約可改變。”

說起來,他也流了血淚——

難道說!我再聯想起自己時,忽然外頭傳來敲窗聲。

“叩叩叩。”

這三更半夜的——

“誰!”

外頭傳來那麵具男的聲音,他嗤嗤笑著道:“你果然還沒睡。”

真是想什麽來什麽,我聽著外頭這笑聲,直接一把推開窗戶,隨之外頭傳來一聲悶哼和倒地聲。

“唔……”

我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看著從地上爬起來的這位墮仙。

他說我弱,自己居然都能被窗戶打到,好像也沒比我強哪兒。

繼而我皺起眉,不對——

這家夥……喝了酒。

“你喝多了。”

我看著他搖搖欲墜的站起來,笑著道:“沒喝多,酒永遠不嫌多。你剛成墮仙總需要個指路的,來,叫聲‘軍師’‘或‘師爺’給我聽聽,叫了以後,就由我來幫你!”?他麵具下的眼睛水波搖曳,笑盈盈的唇被月光抹上一層柔光。他說著又倒酒喝,我瞅見那酒壇子,瞬間驟起眉頭,猛然從窗戶口跳下——

“誰讓你喝這桂花酒了!”

我劈手奪過酒壇子,裏頭竟隻剩下不到兩口了!

這家夥!我看著那邊移除的桂花樹地上,光禿禿的被挖出來好幾個洞,散落的酒壇子正是麵前這個來曆不明的墮仙所為!

我仰頭把剩下的都喝了,喝完後,我怒瞪著他,吼道,“你給我滾!滾!”

“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讓我滾?”

他猛然擒住我的下巴,我將酒壇子狠狠的砸在他心口,可他絲毫都不減手上的力度,啪的一下把酒壇子拍飛了——

“小墮仙,你聽著,我願意幫你,是你的福氣。”

“神經病吧你!誰要你這來曆不明的家夥幫!給我滾啊!”

那可是鶴千修釀的酒!他……他已經不在了,這酒平日裏我也隻是看看,竟然讓他偷偷喝完了!這幾日,莫千修大限將至,我本就難受,他還來添堵!我想聚起白影破,可是——

手邊,隻有一團糟透了的黑霧。

“混蛋!”

我咬牙啐道,

他卻突然鬆開了手,又恢複了笑意盈盈:“你這麽弱,我都不屑和你玩下去。”

聞言,我心跳一頓,錯愕的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兩口酒,再看他,覺得他十分眼熟,難道他是——

“你……”

我顫抖著抬起手,想要去拿開他的麵具,下一秒被他一巴掌打落,“幹什麽。”

閻王殿前,閻羅曾經說過,明明可以成仙……卻死了。

成仙——

墮仙。

“你……”

雖然香味不是很像,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我看著他那美唇,怪不得方才覺得厭惡,這就是……我曾經所厭惡的臉啊,他和顧清晨看似長得一模一樣,但是細微之處還是有所差別的。

他這麽臭屁的自我介紹,還有福氣,還有——

還有他剛才那一句我都不屑對付你。

這些話,顧笙瀾以前都說過!

“你是顧笙瀾!”我直接說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袍子:“你是顧笙瀾,對不對!那天,你也流了血淚,你——”他月光下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回眸,銀麵具上劃過一抹冷光,衝我哧笑道:“顧笙瀾?那是誰,你的心上人?”

“呸!顧笙瀾,你亂說什麽,我知道,就是你!你——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我說完後,他微微沉思了一下,就抬手,自己拿下了麵具。

麵具下的臉,美則美矣,卻陌生至極,隻有眉心的墮仙印記和我一模一樣。在我錯愕中,他又戴上麵具,道:“行了,別再認錯人了,你說的顧笙瀾是顧二公子吧?”

“我前些日子,倒是在鬼城聽說過,他已經灰飛煙滅。”

“那龍腹中刀山火海,可容納萬物,他早就死了。”

我踉蹌著後退兩步,“可你,你是誰。”我看著那男人,世間怎會有這麽相似的兩個人,他淡笑著道:“你問我是誰?”我茫然點頭,他卻咂摸著嘴仰起頭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誰,活了千年,早忘了。”

“唔?”

“你若願意,可以給我取一個。”他說著狡黠一笑,“我最經常被叫的名兒,你知道是什麽嗎。”我看著他,有些茫然:“是什麽?”

“混蛋。”

他說完,哈哈笑了起來,“所以你剛才這麽一喊,我心情特別好。”

“……”

我又退了兩步,回到我的窗戶口,此人——多半有病。

“小墮仙,我不介意你這麽叫我,你知道嗎,若愛上一個人,被‘混蛋’、‘混蛋’的喊著也覺得動聽。”他聲音自背後傳來,我默默的爬回去,方才,我已經見了他的臉,他的確不是顧笙瀾的。

可是混蛋?怎麽這麽巧……

“巧什麽?”

又沒注意說了出來麽,我蹙眉站在窗口看著他道:“沒什麽,你可以走了!”

“別啊,陪我聊聊。”他說著道:“我喝了你家的酒,以後我就跟著你了。”

“我不要。”我打算關上窗戶,他卻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我愛的人叫我混蛋?”

“不問,你快走!”

他不是顧笙瀾,我和他沒什麽好聊的。

“你問了我再走。”

他耍著無賴,我壓抑著煩躁道:“好吧,你愛上的人,為什麽叫你混蛋?”

他真的鬆開了手,眼睛眯了起來,轉身看向了月亮道:“是啊,為什麽呐?因為那是一個不愛聽情話,也不想聽情話的笨女人,因而每次我關心她,都要摻雜些什麽別的東西進去,非得把情話和關心變成狠話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