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發蒼蒼
我蹙眉看著頭上散發盈盈光芒的小鼎，卻發現，天空是紅色的。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怎麽，這麽紅？
雲朵也是紅的。
我蹙眉又看向光芒外麵，到處都是紅紅的屍體，那些被顧清晨推開的屍體，圍成了一圈紅色圍牆。
我們在牆中，有三個紅色的人在屍牆外，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我聽不到。
“哼，就是這個驚喜嗎？”耳邊，傳來顧清晨一聲冷笑。
我的心口被藍光照的一陣陣壓抑地收緊，要透不過來氣。
“好……難受。”
旁側的顧清晨，緩緩地脫離了莫遠的身體。
我覺得腦袋一陣陣發暈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之前尖叫女子的聲音——
“師兄，那女人——是凡人！”
凡人？
是說我嗎。
我還沒反應過來，那藍光瞬間把我從光中彈了出去，直落在那三人麵前。
紅袍上的血甩在他們身上、臉上，又引得那女子一聲尖叫，“啊！血……”
“師妹別怕！”
說話間，一道寒氣壓在頭頂，我抬起頭，一隻散著殺氣的劍直指著我的眉心，我看著這持劍之人的臉，也是紅的，不過——他穿著和我爸爸一樣的道袍！他對我曆嗬道：“是你殺了這上千口人嗎！”
“大師兄，她一介凡人竟然上得了這三重山門！”女子擦好了血後，旁側另一個紅臉人亦是厲聲對我喝道：“你這妖女，一身同門的血，快說，這裏到底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不是你做的孽！”我微微一怔，繼而明白了他們的話。
遠處傳來顧清晨淡漠的目光，他沒有一絲一毫要幫助我的神情，我毫無畏懼的抬手撥開他劍尖，爬起來繼續往屍體邊走去——
“別煩我。”
“我……還要找我爸爸……”
我踉蹌的走著，紅袍上的血，蜿蜒的匯聚成一條小溪，不斷的往後流淌。
我不能再失去什麽了，真的不能再失去了，我再也承受不來了。
爸爸……
千萬，別讓我找到啊。
“師兄！掌教真人說過，現在的凡人比鬼還可怕！這麽多的血都在她身上，這裏的人，肯定就是她殺得。”
“憑你我之力，怕都做不到，她一介凡人如何殺得了這鶴仙台千餘口人！”
那人收回劍，發出“哧啦”的摩擦聲響，“應該是那個兩魄兩魂的鬼所為，我們且去問問他！”
兩魄，兩魂，的鬼。
忽然，我的心口狠狠的一疼，猛然跪倒在地。
“阿離……”
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顫抖的呼聲。
那深情的聲音，傳入耳中，流入心底——
是，我的……清晨！
我身子猛然一僵，腦中的混沌盡數清掃而空，怔怔的望向那邊藍光之下——
莫遠倒在地上。
而顧清晨，盤坐與在藍光下，如沐春風的俊逸模樣，一點也不像是遭罪。
可是，他……
剛才，那呼喊……
不是他嗎？
“清晨！”
我大聲喊著他，他皺了皺眉，眸子微微張開，掃向我，眼中滿是淡漠，隨之，他看向那三人道：“你們是鶴仙散五的徒弟麽。”
他……
他怎麽不理我。
不是我的清晨在喊我嗎？
我……
是出現幻覺了嗎！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我身上各處傳入鼻中，如此濃烈，讓我作嘔。
我的身上，盡是鮮血。
該死！
好濃烈的味道！
我蹙眉厭惡的看向遠處，那三人怔在原地，皆是蹙起眉頭看著顧清晨，持劍之人更是不解，“你這殘魂，被我的靈鼎困住，怎還能說話？”
顧清晨麵上劃過一抹不屑，從藍光下緩緩起身。
一襲白衣垂落而波動，不染半點塵埃之色，亦無任何鮮血，就連麵色也沒有任何改變，他緩緩的抬起手，將那發出藍光的法器，一枚暗藍色的鼎，旋轉在掌心中央。
那三人瞬間呆在了原地。
“你……你竟可以……”
“握住那鼎……”
他當然可以，他本就是道之鼻祖顧門之子！
算了，當務之急，不是計較這些！我抬腳一步步往屍牆邊再次走去，顧清晨目光落在麵前的目瞪口呆的三人身上，依舊未看我。我繼續尋找著鍾逸夫，不妨礙耳邊傳來顧清晨淡漠而又高高在上的聲音——
“這法器也隻能遮風避雨罷了，回爐重造吧！”
“你！你這孤魂野鬼！快把鼎還給大師兄！”
那之前尖叫的女子氣急敗壞道。
我抬眸瞥了那女子一眼，又繼續翻找著，那邊，顧清晨隨意將那小鼎往他們三人處一拋，繼而對著我的方向抬袖一揮，微風撲麵而來，將我身上濃烈的血腥味散去，就如同在莫家宅那夜一樣。
他在那三人接鼎之時，緩緩的飄回莫遠身體中，神色漠然的走向我這邊……
“記得下次遇上鶴仙散人，替我問他好。”
我頭也不抬的蹙眉道：“你不必給我抹掉，我……還要繼續找。”
從千口人中，找出一個人，並不是特別難。
一個一個看下去，是絕對可以找到的！
“你！你是哪來的殘魂裂鬼，竟敢直呼祖師爺的名號！”
“這裏的一切！都是你做的嗎！”
“一個活口都不留！你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
顧清晨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嘰嘰喳喳的三人，朝我走來——
“不用找了，他不在這裏。”
我扒著屍體的手一僵，他……怎麽知道？
“你不許走！”
明晃晃的劍在莫遠的喉間三寸停下，我抬起頭蹙眉看著顧清晨，等他一個答複，可是那人卻比我先一步道：“即便你這家夥看起來很強，但作為鶴仙教的總教第一大弟子，我必須——”
“小子，放下你手中的劍。”
忽然，我身旁一股強風掃來。
顧笙瀾站在距離我數米的屍體上方，我詫異的看著他被風鼓起的紫袍，隻是，他的頭發變成了白色了。
他一向妖嬈的眸中滿是淩厲的殺氣，指尖匯聚起盈盈紅光——
“這裏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又是誰！”
持劍之人詫異的看過來，繼而那女子又一聲尖叫，“他們長得是一樣的！”繼而她又搖頭否決，“不不不——這個白發的，多了一顆朱砂痣！”
“哼，回去告訴你們祖師爺，這裏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的名字是——”
“你閉嘴！”
我猛然站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顧笙瀾，怒道：“你瘋了嗎，這可是一千餘條性命，這種事怎麽可以再……”
他卻猛然一道紅光朝我打來……
我猝不及防，因為我離他太近了，根本！躲閃不及！
麵前白光一閃，繼而我臉上濺起一抹熱流，但是卻沒有血的味道。
顧清晨擋在了我的麵前！
顧笙瀾的白發被風卷起，他看也不看我，冷冷的望著那邊三個人道：“我的名字是顧笙瀾，記住了。”
“我是——顧門二公子，顧笙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