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可能是他
明明是鶴千修的所作所為讓人懷疑，我隻是說了他幾句，還什麽都沒做……
他的這番話，倒像是我的不對了！
他說完還歎了一口氣，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我蹙眉看著他的背影道：“喂，小孫子！你——”我的話還未說完，外麵吹來一陣醉人的香氣。門被輕輕帶了上，我嗅到那香氣，頓覺困乏無比。
不對，這花香有點奇怪……
這孫子，想幹嘛！
容不得多想，我便已陷入沉睡中……
這一覺足睡到十二點多，我錯過了顧清晨化為人形的時刻。隱約覺得睡夢之中，有雙眼睛在看著我，那目光，看得我很不舒服。我猛然睜開眼，顧清晨和我四目相對。窗外太陽正濃，他被我忽然間睜開的眼睛嚇到，猛然起身“飄向”沙發。
可他好像忘記了，自己現在還沒恢複魂魄，所以我怔怔地看到他因被沙發擋住，玉樹臨風的身子一晃，竟險些摔倒。
“嗬嗬……”我忍不住笑出來。那邊，顧清晨沒有回頭，匆匆穿牆而去，仿若我是洪水猛獸。
我掀起被子下床，鬧鍾指著十二點二十七分，顧清晨已化作人形快半小時了。
想起他剛才慌亂的樣子，竟感到一陣暖心。
這家夥，還害羞起來了！
若非活人祭的事情壓在心口，我的心情，還算大好。
距離活人祭還有九十多日，三個月——
照我們目前速度，應該不到一月便可將這人間命魂全部收齊。隻是，我暫時還未感應到有魄的存在。沒有魄，就沒有足夠的靈力，無法操控藍翎羽，也就無法入鬼門。
唉，萬一人間沒有魄，我們該怎麽辦……
去求顧笙瀾嗎？
想到顧笙瀾那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們若是去求他，他尾巴豈不是要翹上天了。
“嘖嘖嘖……”
我搖搖頭，我絕不會那樣做！
古有雲：“車到山前必有路。”
即便真的沒有路，那也大不了棄車往山上爬好了！
我還有雙腿。
我低頭看到腳下的新毛絨毯子微微一怔，繼而看見拖鞋也被換了新的。
地上一塵不染，幹淨無比，明明剛到家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
是小孫子做的嗎？
房裏沒有人，廚房的門也關著。
我帶著疑惑走出門去，在門口的大太陽下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外麵芳草悠悠，桂花飄——
咦？我的桂花樹被哪個采花賊糟蹋了？
也不知是誰作得孽，竟搖的滿地殘花，似乎連花樹下的泥也被翻了……
我蹲下細細打量著這泥土，的確被挖開了，裏麵隱約露出一個小瓷塊。
是埋了什麽嗎？
“吱呀——”
身後傳來推窗音，鶴千修動聽悅耳的話語自窗口傳來，“祖師奶，飯做好了哦！”
我伸到泥土上方的手一頓，隨著他的話音一起傳來的，還有桂花肉香。看來，我找到罪魁禍首了。
不過，剛才路過廚房時怎麽沒聽到裏麵有人？
是他故意施加了什麽咒訣給屏蔽了嗎？我透過打開的廚房窗看向鶴千修，他穿著極簡灰色T恤，簡單的寸發讓那妖孽桃花臉減去幾分妖嬈，總算有些男人模樣。
他熟練的將菜盛出裝碟……
這畫麵，何其相似。
我忽然間想起那個陪了我很久很久，卻又突然離我而去的男人。
他早已重新輪回了吧……
如今這會兒，他又在哪裏呢？
曾經，我隻想一直呆在這座小城裏，忙忙碌碌也好，碌碌無為也好——
和我的莫遠，有個小小的家。他早下班就煲湯煮飯給我吃，我早下班就收拾好一切等他歸來；我們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他幫我晾洗好的衣服，我幫他熨晾幹的白襯衣；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掉牙變白發……隻可惜，我命中多劫，生活已完全被那兄弟倆顛覆的一塌糊塗。夢想中的生活，和那個沒有多大理想誌氣、那個隻要能夠溫飽就舒心的鍾離，已經離我越來越遠了。
“祖師奶。祖師奶？”
“醒醒啦！我知道我很迷人，但祖師奶也很迷人，你這樣盯著我看，我會誤會的！”不知何時，我竟已行至廚房窗下。一雙美若雕刻般的玉手在我眼前晃動著。回過神來，麵前是鶴千修那張翩若驚鴻般的美顏。我連忙轉過身，匆匆向屋中走去。
忽然間，好想念他。
如果，莫遠還在，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或許我現在已過上夢想中的生活了。
那樣的生活，怕是經過再漫長的時光，延續千年都會覺得還不夠吧……
“祖師奶，你……你怎麽哭了！”鶴千修匆匆走出來，語氣滿是心疼。
我，竟哭了嗎。
自己都未曾察覺。現在的我，好奇怪。
有時想哭卻哭不出，而有時，不想哭卻已淚流滿麵。
屋裏，剛才穿牆而去的顧清晨不知何時又回來了，附在莫遠身體上。聞言，他回過頭，看到我淚流滿麵的樣子，竟隻是微微皺眉，淡漠道：“怎麽回事。”
我看著莫遠的臉，真的好想上去抱一抱。
可顧清晨麵色冷淡，又讓我望而卻步。
有顧清晨在旁邊，鶴千修沒敢為我擦淚。我抬手自己抹掉眼淚，低下頭，掩蓋住眼底的小小悲傷，努力勾唇笑道：“哪有哭，是剛才看到花被糟蹋，心疼了！是你這小孫子搞的鬼吧？翻過的泥土被風吹起來，眯了我的眼……”
鶴千修抱歉道：“啊，竟然是這樣！祖師奶，我錯了……我剛才是埋了幾壇酒在下麵。祖師奶，下午我就讓它們重新開花……”
我整理好情緒，放下手，回眸笑道：“算了，不怪你！落就落了吧，有花開便有花落，就像人死也不能複生。”
我心裏想的是莫遠，可說完才意識到，靈女也……
我下意識的看向顧清晨，他冷眸中果然劃過一抹沉色。
“抱歉，我……我說的不是……”
顧清晨表情極為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沒有理我。繼而他冷眸掃向鶴千修，打斷我道：“飯做好了是嗎。”
鶴千修頗為尷尬地點點頭，為調節氣氛，特意掰著手指數道：“嗯，做了四個菜，桂花菜心肉，杏仁桂花豆……”我心裏有些煩躁，顧清晨這是又生氣了嗎？他有什麽好生氣的啊。
顧清晨一煩，我就更煩了。我直接打斷鶴千修的喋喋不休，道：“別囉嗦了！先端上來，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