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魍魎暴君

221心有靈犀

他記得他走的時候,金藍的下巴還是圓圓的,並且還有雙下殼兒。怎麽現在感覺肉少掉了一層?

元魍怒了,於是瞪向了劉全:這貨是怎麽喂金藍的?別是把金藍的飯給搶了吃了吧?

繼諸葛文才之後,劉全同誌也忽然感覺周邊冷風嗖嗖,頓時渾身一抖。

金藍奇怪看他:“你又怎麽了?身上有虱子在跳嗎?”

劉全假仙半刻,對金藍道:“中元節快到了,咱們要不要請個法師回來做法?我覺得三公子說得有道理啊,我今天也感覺這裏陰風陣陣的。”

金藍斜睨他一眼:“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這還是青天白日的,你就怕成這樣了。說,你到底做了什麽壞事?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跟閻王爺求求情。”

劉全扭扭捏捏道:“昨天晚上,我本著研究非自然事物的科學態度,想看看小黃身子再膨脹一點,會不會像孔明燈一樣,飛到空中去。於是,給它灌了一肚子水……”

金藍無語:難怪今兒一早起來就看到小老虎奄奄一息得倒在她房門口,看到她出來就抱著她的腿不斷哭訴。當時她隻當小老虎又開始撒嬌了,現在才知道原來昨兒晚上它受了那麽大的罪嚐了那麽多的苦啊。

悲劇!

元魍瞧著金藍臉上那生動的表情,一時間看癡了去。

耳邊卻突然響起嘈雜聲,仿佛有很多人在喊他。

“四殿下!四殿下!”

元魍揮揮手,打散耳旁的叫喚,心裏抱怨:吵什麽?他再看一會兒金藍,他就回去。

可是一會兒工夫後,他心裏又很糾結,他想,倒不如讓那個身在大輿京都的皇四子就這麽死了算了,隻要大輿皇四子死了,那麽金藍就一定不會再受到太子的威脅,她便也安全了。如此,他也能以這種姿態永遠待在金藍身邊了。雖然,金藍一直看不到他,但隻要她能看著金藍,知道她的喜怒哀樂,那就好。

耳旁的聲音卻是很倔強,一遍一遍響起,一聲高過一聲。

元魍被叫得心煩意亂,抬起手就想捂耳朵。

卻見金藍也抬了肘子,伸手撩起臉上一絲秀發拂於而後。

兩個人的腕子不經意得擦了過去。

纏繞在金藍手腕上的鎮魂珠突然急亮了一下,元魍抬頭還想繼續看金藍,卻見眼前又是景象流轉,跟來時一樣,時空退了回去。

元魍心裏很急,伸手向前,就要去抓已經看不見了的金藍。

卻見流光驟停,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緊接著身子一沉……

諸葛文才慷慨激昂言辭侃侃說了半天自己對於今年科考預測的見解,再抬頭時,卻見金藍根本沒在聽自己說話,那人居然隻是呆呆看著她手腕上的那串黑珠子。

諸葛文才想噴血:他這預測可算是一字千金呐!多少人求上門來,他都不講給別人聽,現在分享給金藍知道,這位居然這麽不給他麵子,難道他這預測真言還不如那串黑不溜秋的珠子來得吸引人?

劉全大概是看諸葛文才氣得耳朵都紅了,於是幫他開口問:“姑娘,你到底在看什麽?”

金藍喃喃道:“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這珠子突然發光了?”

諸葛文才沒好氣道:“大約是太陽光反射出來的光芒,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金藍瞥他一眼:“今天是陰天,你找出陽光來反光一次讓我看看?”

諸葛文才無言以對。

金藍這才又慢慢道:“所以說,沒知識不算最可怕,可怕的是這人他有知識,沒常識,丟人現眼呐!”

“丟人現眼”的那位七竅噴血。文才公子覺得自己總有一天要被氣得血盡身亡。

金藍沒管他,執起剪子就開始接著剪窗花,剛下手剪了幾下,就感覺自己左手食指一痛。

她抽出手來,才瞧見手指居然被剪子利刃劃破了。

劉全一瞧,頓時大驚,趕忙奔到樓上去拿金瘡藥跟繃帶,嘴裏還在叨叨咕咕:“姑娘,你今天這是怎麽了,這麽心不在焉的,早上吃飯時還把碗打破了,剛剛喝水還嗆到了,現在居然這般不小心又把自己的手割破?!”

金藍微微蹙了眉。從昨天晚上開始,她這心裏就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她想也許是每月例行一次的“婦女之友”又要來巡查了,便也沒在意。

可是這接二連三的不順,再加上剛剛鎮魂珠居然無緣無故得亮了一下,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得不讓她多想。

突然,她靈光一閃,低聲問:“劉全,會不會是你家主子出事了?”

劉全想了想,信心十足道:“姑娘,放心吧。主子很聰明的,不說京裏還有德妃娘娘跟連將軍護著,就單說主子那一身功力,也不是普通人能近身傷得了的。”

其實這些道理金藍都懂,但總還是不放心。此時聽到劉全這般保證,金藍心下這才寬慰了不少。

222重回現實

元魍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京都府中那熟悉的臥房。

這是……回來了?

元魍不甘心,於是又閉上眼睛,覺得這樣說不定又能飛去金藍身邊。

卻聽身旁突然呼聲雷動。

“殿下他醒了!”——這聲音粗壯如牛吼,除了秦武還有哪個?

“太醫!太醫!快來!”衛鴻也喊了起來。

一行太醫急急進了屏風後頭來,切脈翻眼拉舌苔,折騰了好一陣子,這才籲口氣,朝旁邊那二位道:“危險期已過。殿下隻需安心休養就好。微臣等這就回宮向陛下稟告這一好消息。”

元魍被人胡亂拿捏了好一陣子,若不是本著做戲演全套的職業精神,他能直接翻個白眼把這些太醫們給踹翻咯——打擾他夢中去跟金藍相會,找死!

好在他失血過多,臉色本來就不好,此時憤怒的心情反射在臉上,也就看不出什麽了。

元魍閉眼、睜眼無數回,都再沒能像剛剛那樣,靈魂出竅,去到金藍身邊,這才作罷。

等到太醫走後,秦武還沒能從喜悅中轉圜回來,嘴裏一直叨叨:“太好了!太好了!”

元魍疲憊得看他們一眼,聲音比平時更加嘶啞,顯是確實傷得很嚴重:“你們都待在這裏做什麽?我沒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衛鴻道:“殿下不用管我們了,我們自有主張。”頓了頓,又道,“殿下也不必擔心,這裏裏外外連將軍已經派了親衛三層把守,那太……刺客絕對進不來。”

元魍咧嘴一笑:“舅舅也太小題大做了。我這沒地位的皇子,哪裏用得著刺客那般大費周折?這次恐怕也是刺客找錯了人。況且,這般大陣仗護著我這院子,傳到父皇耳裏,怕是要怪責我浪費兵力了。”

說是刺客,但是大家都知道這刺客是誰派出來的。

衛鴻說得委婉,秦武就直接多了。

他撇撇嘴,很是鄙夷道:“太子跟三皇子指不定又要出什麽幺蛾子呢,咱們提早提防總是好的。而且,就算是我老秦,也能瞧出,那二位不是這麽輕易罷手的主。我猜陛下也是知道的,否則怎麽會默許連將軍派人保護殿下府邸呢?”

說到這裏,秦武氣又上來了幾分:“不過陛下實在是偏袒太子得過分。雖然太子將來會是主這天下的真龍,但是那般氣量狹窄,怎能服眾?陛下明明心裏知道事實真相,但對太子卻是一句重言都沒有,這般作為,叫我等實在心灰意冷……”

衛鴻怕秦武說多了,會叫元魍多想,於是低喝一聲:“秦將軍!”欲製止他再胡言亂語。

可惜秦武不懂他的心思,眼一瞪,如銅鈴一般:“怎麽?在陛下跟前,你不準我說話;這到了殿下麵前,你還不準我一吐為快麽?”看樣子,這位是真氣到頂了。

衛鴻無奈:“你讓殿下先休息再說。”他總不能當著殿下的麵跟秦武講,你把那些話說出來,你是舒服了,但是你考慮過身體已經受到這般重創的殿下嗎?

連他們這些外人下屬都要心寒的事情,作為陛下的兒子,這般不公待遇,殿下心裏該是怎樣的痛啊!

隻怕到時候,殿下要身心俱創!

卻聽元魍道:“無妨。事情堆在心裏,確實會很不舒服,秦將軍就說說吧。我也想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事了。”

元魍都這麽說了,衛鴻也不好再阻擋。

秦武於是把前夜宮裏發生的事情,還有太子的托詞、陛下的反應,一五一十全都吐槽了個幹淨。

元魍聽完後,半晌沒動靜。

衛鴻跟秦武都要以為這位又昏睡過去了,才聽得元魍幽幽道了一聲:“委屈二位將軍,為我平白遭了那頓板子。”

衛鴻忙道:“殿下不必擔憂。雖說是一百杖刑,但是胡總管其實是放了水的。屬下跟秦將軍常年在軍伍中慣了,那杖刑還比不得戰場上一槍來得痛。”再瞧瞧元魍身上纏繞的厚厚紗布,“更比不得殿下這一刀貫穿筋骨的痛楚。”

元魍歎道:“那倒是胡公公一番好意。隻是二位將軍這放水的話切勿傳出去,以免給胡公公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衛鴻道:“殿下放心。這點我跟秦將軍都知道,絕對不會做危害胡總管的事情。”

秦武也附和:“對,殿下不用擔心。”頓了頓,又道,“隻不過我實在氣不過那太子跟三皇子的作為,為何一定要那般咄咄逼人,置殿下於死地不可。也就是殿下能忍,若是我老秦,定要先宰了那兩個……”

話還沒說完,就聽元魍一語喝斷:“秦將軍!”大約是驚著肺葉了,緊接著元魍就是一陣咳嗽。

好半天才停住。

元魍沉了沉嗓子,嚴肅道:“秦將軍,就算那二位再絕情,也是我的手足,就算父皇……再不喜歡我,他也是大輿的天子。他們可以這樣對我,但是我不能那般對他們,否則就是不忠不孝不義。剛才那些話,你們說過就算了,以後萬勿提起,以免為你我引來殺身之禍。”

秦武回頭一想,確實是逾矩了。這話要傳到太子他們的耳裏,隻怕四殿下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隻是,這些話,憋在心裏,實在不舒服得很。

他轉頭看衛鴻,衛鴻眉頭也鬱鬱蹙著。

秦武想,原來不僅是他,包括衛鴻,包括軍中無數兒郎,大約都是跟他同樣的心情吧。一腔怒火無處噴發,愈積愈厚,隻等有朝一日心中這火山再也無處安放怒意,到時候噴薄而出,怕是再也一發不可收拾。

過了一會兒,連成玉走進房裏,叫秦武衛鴻出去幫著巡邏。

元魍瞧這架勢,心裏清楚連成玉這是有話要單獨跟他說。

果然,等那二人出去後,練成玉就忍不住歎氣:“剛剛我在門外聽到你們的談話了。”

元魍想了想,問:“舅舅這是要怪秦將軍剛剛那番言語冒犯太子跟父皇麽?秦將軍他藏不住話,隻是心裏有氣,我想他不是真的要對父皇不敬的。”

連成玉搖頭:“秦武那個大老粗在我手下那麽多年了,他的性子,我比你清楚。我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我也聽到了你對他的勸告,你說得很好。隻是,你真的不怪太子、三皇子還有陛下嗎?”

元魍正色道:“舅舅是想聽我的真心話還是對秦將軍他們說的那番官方言論?”

練成深深看他一眼:“自然是你的真心話。”

元魍道:“舅舅當知我身世。我不像太子那樣,生來就披著一身榮耀;亦比不得五弟六弟,有親母疼著;甚至就連宮女所生的三哥,我也是羨慕不已的。

這些年來我那般努力,就是想得到父皇認可,可是到頭來卻換得這樣的結果,說不氣,那是騙人的。因為我不是神,我也有人的七情六欲。

隻是,說到‘怪’,我是真的不敢怪他們。不說我與母妃的命運相連,我若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來,那麽勢必要連累母妃跟舅舅。”

頓了頓,又自嘲一笑,“況且,我也沒有能力去怪他們。”

連成玉一愣,他本來怕元魍存了旁的心思,到時候會自尋死路。可是,聽完這番話,他才知道這位四皇子看得是這般通透。

果真是,七竅玲瓏心。

連成玉幫元魍把被角撚好,溫聲道:“你能這麽想,那是最好了。至於太子那方麵……”頓了會兒,連成玉才下定決心,“你放心,等你跟漪兒成了婚,我便去請求陛下,讓你們小倆口回草原去。就算太子勢力再大,對於草原,也是鞭長莫及。你們兩個可以安安心心在那兒過日子。”

元魍點頭裝恭順:“謝謝舅舅。”心裏卻在想,去草原那是一定要去的,隻是去的隻會是他一個人!

他看了看連成玉,如長寧所說,這位忠直過頭,甚至是有些愚忠,雖這人知道太子為人,甚至知道若是太子有朝一日登上皇位,說不定就會對連家大下殺手,但是這位仍舊對這未來的天子不存二心。若不下點猛藥,隻怕這位會成為他朝皇位進發最頑固的一塊絆腳石。

他眯了眯眼,那個連漪,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虧得元魍底子好,差不多半個月的時候,他就勉強能夠下床行走了。

其間,元真差人送來宮中各種珍貴補品藥材,更令太醫隨侍一旁。雖沒有親自來探望,卻也落不得人任何口實。在旁人看來,帝王對這個鬼怪之子般的兒子也是極好的。

本來元真擔心這一出“意外”,會影響元魍成婚,準備將婚期延後。

但是連成玉怕夜長夢多,元魍多在京中一日,便會多生許多枝節。於是,向帝王進言,婚期不需變,此時成婚,也可為四皇子衝去黴氣。

元真便問了當事人元魍的意見,元魍也說自己身體能夠支撐拜堂成親。

於是,成婚還是按預期進行,時間為七月初一。

四皇子府上眾人還沒從刺殺中回過神來,就開始忙碌起婚事來了。

元魍看著一天比一天更紅彤彤的府邸,臉上溫笑不變。

他心說,到時候紅事變白事,這些紅布根本就派不上用場,要不要提醒采購的仆人們,買紅布的時候順便把白紗一起買了?這樣也許能夠打折便宜些。

這邊元魍一點都不急,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那頭卻有很多人開始急了。

譬如,太子元瑾。

再譬如,玉多多和血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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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其實,偶正在努力調整更新時間…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