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你威脅我

睡夢中的金藍感覺到有人伸手在觸碰自己的麵龐,從眉毛、眼睛、鼻子輕輕劃到嘴唇。。

金藍張嘴一咬,盈盈睜眼:“做壞事被我抓住了吧?”

小孩愣愣得瞧著自己的小指頭被人咬進嘴裏,那又痛又癢的感覺突然讓心跳窒了一下,那人口腔內的溫軟瞬間如潮水般包圍了他,就如同昨晚那個溫柔的懷抱,這些都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於是,第一次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抬頭正巧對上金藍淺笑的目光,突然想起什麽一般,猛得紮進了被窩,深深把頭埋了進去,再也不肯抬起。

金藍奇怪:這害羞來得會不會太遲鈍了點?

卻聽小孩一字一頓道:“鬼,不,看。”悶在被子裏的聲音沉得鼻音濃濃。

金藍正準備打趣的話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心裏隻留下了一股難以言說的酸楚跟憤慨。

元瑾那個字到底是傷害到了小孩。原來的他,雖然孤倔,卻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瞧他的臉,那頭上的木桶,也都是別人給他裝上的。現在的他,居然自卑到自己先就將臉藏了去,不讓別人看。

那一個“鬼”字,終究讓小孩感受到了自己與別人的不同。

金藍皺眉鬆開牙齒:“鬼又怎麽了?那些人不識貨罷了。你這相貌,是老天爺獨賜你的,不要說百裏挑一了,就是百萬裏挑一都難了。老天爺呀,是想借此告訴世人,你啊,以後必定不是凡人,肯定封侯拜將,流傳百世啊。可惜世人啊,太愚鈍,總看不透老天的用意。”

小孩從被窩裏露出兩隻眼睛,動搖道:“真?”

金藍無比真誠而又堅定得點頭:“當然!你瞧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頓了頓,又道,“你若不信,十年後、二十年後再來找我對質!”

小孩想了又想,終於點頭:“好。”

話音剛落,被窩裏就傳來悶悶的“噗”一聲,接著騷臭蔓延開來——小孩失禁得拉在被窩裏了。

元小四似乎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麽一出,再一次呆若木雞。

金藍終於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小孩平時深沉不已,什麽時候能夠連續兩次欣賞到這般呆呆的神情?這目瞪口呆的表情,真是有趣得緊啊。

起身就要收拾殘局,卻見小孩死命拉著被子,不讓金藍動。

金藍撫上他的腦袋:“怎麽?還不好意思啊?我都給你這樣換了幾回了,你睡著的時候不是很乖得就讓我換褥子換衣服了嗎?”當然,這些都是元璧那所謂的“清腸”藥的作用,效力確實大。那老太醫倒是說得隱晦,“出恭幾次”?根本是失禁幾天吧?

元小四分明又被金藍的話給駭住了,半天回不過神來。

金藍趁機掀被、剝褲子、扔床單,一氣嗬成。

等小孩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剝得跟白斬雞一樣,任人宰割了。

小孩高燒初退,渾身禁不住又是一個哆嗦,金藍趕緊把被子給他蓋好。

下床去端了昨晚燒的熱水,回來就小心翼翼得給小孩擦起身子來。

小孩瞧著金藍忙碌的發頂,心裏平靜的湖水開始漲潮。

元小四痊愈已經是好多天後的事了,金藍也已經把原先那個破落的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條,至少雜草除幹淨了,屋頂修繕了,破窗修補了,就連那個掉在地上無人問津的“魍魎院”牌子,也被金藍擦得鋥亮,重新掛上了院門。

倒是小孩一直鬱鬱不樂。

當然,小孩從來就沒有過開心的表情,金藍也隻是瞧他經常朝著太學院的方向發呆,心裏猜測大概小孩還在想著那天的事吧。

當天元瑾是怎麽說來著?偷學?

元小四看來該是對太學院的課程很感興趣,但是他卻沒有資格進去裏頭光明正大的學習,因為他的皇帝老爹沒有允許。

對於這點,金藍也實在沒法。充其量,她也隻能晚上溜到金書閣,給元小四取些書回來。

但是更多,她就辦不到了。畢竟,她總不能架把刀到皇帝他老人家脖子上逼著他同意元小四入學吧。

就算她能做到,也得給她機會不是?

怕是她的刀還沒架上皇帝的脖子,她自己就被宮裏人一人一口唾沫給淹死了。

金藍又想,要不自己使個美人計,騙來文思衍給元小四單獨上課得了。

再低頭一看自己扁平的胸部,金藍淚了……

就在金藍苦惱之時,明月找上了門。

明月吃驚得四下打量了院子,顯然沒有料到宮廷中還會有這麽破舊的地方。

再嫌惡得瞧一眼被金藍安置在院子中央曬太陽殺菌的元小四,她撇撇嘴,對金藍道:“藍兒,我這才幾天沒來看你,你怎麽被安置到這兒來了?你要是願意,我去跟公主說說,把你一塊兒調到公主身邊,怎麽樣?”

金藍繼續做她的擴胸運動:沒辦法,她要為實現送小孩去學習的終極目標而努力去勾引文思衍,總得先給自己增加點資本不是?

她實在沒精力應付明月,也不待見她瞧小孩那眼神,於是懶懶答道:“我覺得這兒還不錯。最起碼我還是個總管。總好過到別的地方被人管不說,還得提防被人陷害。”

一句話,把明月要勸說的話全堵在了嗓子眼兒裏。張嘴半晌,才委屈道:“藍兒,你怎麽還沒消氣?”

金藍沒好氣得瞧她一眼:“我隻是隨口說說,您別那麽快就自我代入了。我對您,真的沒氣可生。”想了想,還是直接搶入話題,否則這大小姐又不知該跟她耗多久了,“說吧,來找我什麽事?”

明月嗔道:“非得有什麽事嗎?我來看看你,不行嗎?”

金藍咧嘴笑:“行,當然行。隻不過明兒個就是陛下五十壽辰,全皇宮的人都在忙,你怎麽會在這時候來看我?就算你不準備點什麽,也得為長公主準備才是啊?”

明月來意被人一下點破,頓時有點尷尬,幹笑道:“藍兒果然聰慧。我今兒來,確實是有點兒事。”

金藍停下運動,看看日頭,準備快點打發完明月,然後再去熬點藥湯。

雖然元小四傷勢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固原培本嘛,她跑到太醫院硬是向那位老太醫要了許多好藥來,加固加固小孩的身子。

明月卻似乎有些不知該怎麽啟齒,猶猶豫豫,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金藍斜眼睨她:“你再不說,我可要去幹活兒了啊。”

明月這才咬咬唇,索性一股腦兒全說了:“藍兒,你也知道明兒個是陛下大壽。公主殿下允我在聖前獻舞一曲。我花了這許久的時間練習,就為了明天的那一刻。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今兒個,司織房來通知我說我特地為明天訂做的禦前表演的舞衣被人剪壞了,給我奏樂的幾個姑娘不是推脫有事,就是突然病倒。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一定是有人從中破壞。藍兒,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這是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你一定要幫幫我!”

金藍眨眨眼,指著自己問道:“你到底是從哪兒看出來我能幫上你的忙了?我是一天就能給你變出一套舞衣來呢,還是能夠幫你在旁奏樂?”無語得扯了扯嘴角,“雖然我確實可能會的東西多一點,但是這兩件事對我來說,還是太強人所難了吧?”

明月趕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這舞我肯定是跳不成了。我來是想你給我出個主意,你一向聰明,而且我知道的。”她頓了頓,輕輕道,“藍兒,你不是普通人。”

金藍彎眸一笑,慢慢啟唇:“你,在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