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三章 紅羅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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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推倒,咳咳。其實並不擅長寫女人的,但大家等的不容易,小官也就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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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樵眼神裏笑意一閃,這鄭王府可比禮王府強勢太多啊。
衛樵點了點頭,跟在這老者身後。鄭王乃先帝第十五子,曾領兵鎮壓西邊叛亂,先帝過世後被當今皇帝召回,如今在金陵不過一閑散王爺。但是,但凡能夠與當今皇帝爭奪皇位而且失敗後還活下來的人,沒有一個簡單!
這鄭王也一樣,雖然比不上晉王權勢滔天,可有著晉王做擋箭牌,處於暗處的鄭王,誰也不清楚他的實力究竟有多大,膨脹到什麽程度。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野心未減!
老者腳步很快,衛樵懶散的性子有些跟不上,但老者似乎沒有回頭看一眼的**,依舊腳步如飛。
衛樵淡淡然一笑,一邊慢悠悠的踱著步子,一邊暗暗思索,今天回去後一定要將那短弓帶在身上。
一個飛快一個慢吞吞,兩者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開了近五丈遠!
老者微微皺眉,回頭有些不悅的看了衛樵一眼。
衛樵的性子,是很好說話的人,你客氣他自然不會掃你的麵子。但你不給麵子,他就會覺得自己麵子不夠用,自然就不能再給別人。
衛樵腳步更慢了,低頭悠閑漫步,心裏卻在思索鄭王找他的目的。按照他的猜測,鄭王應該不知道這塊金牌在他身上才對。但如果說自己突然異軍突起引得鄭王注意,與晉王一樣來拉攏他的,衛樵卻不怎麽相信。
至少要先觀察一段時間,畢竟仕途夭折了太多的所謂的青年才俊。現在就急著下籌碼拉攏,實在是有些操之過急。
那老者見衛樵依舊慢騰騰好似挪不動腳步,眼神微冷,淡淡道:“衛大人,可不要讓世子等久了。”
衛樵挑了挑眉頭,抬眼看著這個臉如枯鬆皮的老者,心裏頗為詫異。
一個下人都如此霸道,那鄭王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
衛樵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腳步卻還是那個速度。雖然不能不給鄭王世子麵子,但這下人甩他臉色——還不夠格。
那老者見衛樵速度不變,眉頭微皺,眼神也冷了下來。
衛樵無動於衷,慢悠悠的踱著步子,對麵的茶樓內,他隱約能看到有人在觀察他。
那老者不輕不重的哼了聲,速度也不由得慢了下來。不管怎麽說他都是下人,衛樵身份特別又是客人,他不能越禮。
跟著老者上了茶樓,衛樵索性也不再去琢磨,一臉淡笑的上了三樓。
“這位就是金陵第一才子衛立遠衛公子吧?真是久仰!”
一身不算華麗的便服,清爽利落,五官柔和,眼神帶笑,神色從容淡然,自信笑容中給人一種儒雅之氣。
衛樵也抱拳笑道:“下官見過世子殿下。”
這鄭王世子連忙上前兩步扶住衛樵的胳膊,道“衛兄見外了,在下也隻是個普通人,雖然家父貴為鄭王,但我們過的是普通人日子。如果衛兄看得起,就稱呼我周銘,今天也隻談風月,不論其他。”
這個倒是有些出乎衛樵的意料,本以為這世子也是個霸道凜然的人物,不想竟然有如此風度?
衛樵心裏微轉,不管他是真還是假,收回手臂,淡笑道:“那在下越禮了,便喊世子一聲周兄吧。”
周銘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請坐請坐。”
衛樵順著他的手勢,淡笑著在桌邊坐了下來。
周銘一邊喊人上茶,一邊看著衛樵笑道“在下也略聞衛兄的文章,當真是我大齊無出其右,金陵第一才子實至名歸!”
衛樵嗬嗬一笑,道:“世,周兄見笑,都是秦師伯抬愛。”
周銘見衛樵從容不迫,又笑著道:“衛兄無需客氣,在下說的都是實話,相信不久之後,整個大齊便會都知道衛兄的大名,到那個時候,衛兄的才氣定然冠絕天下!”
衛樵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太祖軼事》。
衛樵搖了搖頭,淡笑道:“周兄高抬了,在下實不敢當……”
周銘眼神奇色微閃,眼神裏的笑意漸漸少了。
周銘笑嗬嗬的看著衛樵道“不知衛兄近日可有佳作?”雖然臉上的笑容‘量’不減,但卻發生了‘質’的變化。
衛樵點頭,道:“是有幾首,不過算不得佳作。”
周銘一聽,笑道“那就好,不妨告訴衛兄,今日在下是受金陵才子的委托來邀請衛兄參加莫愁詩會的。”
衛樵眉頭微皺。
“衛兄可是有難處?”周銘眼神始終盯著衛樵的臉,一見他皺眉,不由得湊近低聲問道。
衛樵對於這些集會本就沒有多少興趣,推脫道:“不瞞周兄,其實家父生前給在下定了規矩,不準參加這種詩詞集會的。”
“哦?為何?”周銘雖然嘴上這樣問,但心裏的疑惑卻減了不少。‘怪不得他很低調,原來是受家規所限,那也難怪他隻是論佛驚鴻一瞥便銷聲匿跡了。’
衛樵搖了搖頭,道:“在下也不知。”
周銘點了點頭,眼神轉動著,道:“其實衛兄也不必介懷,這次雖然名義是詩會,但實則是與金陵各地才子交流心得的好機會。衛兄不妨隻當路過,聽一聽,不必發言作詩便是。”
衛樵見他不肯放棄,心裏微轉,道:“這樣真行?”
“沒問題!”周銘肯定的點頭道。
衛樵淡淡點了點頭,低頭沉吟起來。對於這位高深莫測的鄭王他心裏也好奇,想來這個詩會恐怕也不是簡單的比詩那麽簡單了。
周銘見衛樵不說話,又笑著道“衛兄,到時候遊船隻約三五好友,在湖中暢談風月,是何等愜意瀟灑,大可不必擔憂。”
衛樵抬頭一笑,道:“好,就聽周兄的,在下也很想見見金陵才子風貌!”
“哈哈,這就對了!”周銘大笑,道:“到時候我派人去請衛兄,再給衛兄介紹三五好友,定然要玩個高興。”
衛樵見他如此興奮,心裏輕輕轉動,跟著淡淡一笑。
周銘見衛樵答應了,便抱拳笑道:“那就這樣說定了,衛兄切莫多想便是。”
——這就算是下逐客令了。
衛樵嗬嗬一笑,站起來抱拳道:“那在下告辭了,多謝周兄相邀。”
周銘也跟著站了起來,笑著道:“嗬嗬,衛兄走好,黎伯替我送送衛兄。”
“是。”那一直站在不遠處的老者木然的點了點頭。
衛樵又對著周銘抱了抱拳,轉身領先走下樓,老者跟在衛樵身後。
衛樵走出茶樓,那老者便止步,看著衛樵走出十幾步後,便又轉身走了回去。
衛樵走了二十幾步,又慢悠悠的轉回頭,抬頭向三樓看去。
見沒有人影,衛樵嘴角淡笑。他不知道今天鄭王是不是也在,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來的時候,在三樓觀察他的人,不是這世子殿下!
——目光不同!
“看來風波已經起了,今後當真是要波瀾壯闊,刀光劍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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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衛樵與徐茂的背影就要消失在轉角的時候,茶樓的三樓上,在欄杆處,出現了兩個身影。
——一個粗壯的中年人,他一身金黃華服,粗眉大眼,眉角冷硬,左臉上一道極其清晰明顯的刀疤,渾身一股無聲煞氣彌漫,一副殺伐果斷模樣。
另一個,便是剛才的周銘。那黎伯現在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
周銘一臉淡笑的看著衛樵剛剛離開的轉角,對著中年人道“父王,此人雖然有些才學,卻不足為懼。”
中年人赫然便是先帝第十五子,如今的鄭王,周真。
“說說看。”周真依舊看著衛樵消失的地方,眉頭微皺,目光中無喜無悲,眼神閃動間,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周銘回想著剛才衛樵那刻意壓抑著得意的笑容,一臉自信道“我剛才試探了一下,他性格偏軟,沒有驚人的魄力與果斷,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
周真轉頭看了他一眼,隻一眼,周銘便覺得心裏發涼,不敢與他對視。
周真神色漠然的又轉過頭,淡淡道:“不要輕易下結論。”
周銘臉色微變,連忙道:“父王,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周真眉頭一皺,旋即又鬆開,淡淡道:“沒有。但你不了我那位皇嫂,如果不是周泰太不爭氣,禮王府早就變成東宮了。”
——何況,能夠得到那幾位關注的人,豈會簡單!
但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周銘神色一驚,卻有些不信,道:“父王,不就是這衛樵得傅家武家親睞,她想通過他獲取兩家的支持嗎?這裏麵難道還有什麽其他我們不知道的?”
周真淡淡的冷哼一聲,道:“不一個人。無論是搶奪那塊金牌還是後來的關於過繼周泰的傳言,我這位皇嫂的手段當真是令人佩服的。如果不是宮裏那位城府太深,憑借她的手段,早就將周泰送入東宮了。哼哼,那位沒有子嗣,如今身體又不好,一些小魚小蝦都跳出來了。”
周銘沒有說話,他知道,朝廷裏,關於立太子的言論正在悄悄醞釀,預計不久,就要掀起風波了。
衛樵馬不停蹄的去找了韓元,韓元正好在。然後又去依韻的獨立小樓,但她卻不在。衛樵又奔著西郊跑去,可惜,印空大師出去拜訪老友了。
衛樵又將一些比較熟識的人拜訪了一下,覺得能請的人都請了一遍,才一身酸軟無力的走了回來。
大門想都沒想,衛樵直接選擇走了後門。
“少爺少爺,你回來了。”兩個小丫頭一見衛樵回來,當即小臉紅撲撲的圍了過來,一臉的興奮。
衛樵嗬嗬一笑,道:“嗯,打水,洗澡。”說著,便轉身向書房走去。
兩個小丫頭連忙答應一聲,搶著往外跑。
她們剛才在前院幫忙,當真著實震驚了。那是人擠人人挨人擠滿了院子,送禮的都堆滿了好幾個屋子。而且那些名帖,基本上都是五品以上的!按照老管家的意思,那就是五品以下的,不收!
搖搖欲墜的衛家,一下子天翻地覆,當真是讓她們興奮的有點不適應,甚至都有點無所適從了。
當然,不僅是她倆,其他人表現的更甚。
衛樵自然不知道家裏人心思的變化,將今天得到的東西放入抽屜,想了想,又將一把匕首短弓拿了出來。
泡在浴桶裏,他將今天的事情,仔細的回憶了一遍。
王元會的臉他是必須要打的,而且還得打的響亮。禦史台那邊應該沒有問題,自己也算是有山頭的人了。工部尚書親自出麵,晉王的勢力可見一斑。不過根據傅明正對待王元會的態度可以推斷出,傅府與晉王府是不對付的,今後得防著冷槍暗箭。禮王妃?這個女人現在還不好說,他可不認為禮王府就像表麵看的那麽簡簡單單,不過應該算是非敵非友吧。鄭王?這個人一直比較低調,韓元並沒有收集到他的多少信息,即便有也一句蓋過,根本沒有過多的介紹。嗯,目前還不好定義。
莫愁詩會?衛樵心裏輕輕念叨著。
“少爺少爺,夫人請你過去啦。”衛樵正想的入神,門外小丫頭難掩興奮的叫喚道。
“奧”衛樵答應一聲,一陣嘩啦啦響聲,出了浴桶,擦幹,換了衣服,打開了門。
婉兒站在門口,很自然的上來給衛樵整理衣服“少爺,夫人派人來說,那邊差不多了,請你過去。”
衛樵抬頭看了看天,雖然還沒有黑但估摸著還有前戲。伸開雙臂,一邊看著婉兒打理自己一邊道:“都請了什麽人?”
婉兒圍繞著衛樵轉著,然後又拿了毛巾給他擦頭發,輕聲“很多呢,除了本家,還有一些外地掌櫃,本來沒有走的也請了不少,還有一些大人。都是大人物。”
衛樵嗬嗬一笑,今天大人物他可是見了不少。想起大人物,他忽然想起最近必須找時間拜訪一下首輔與未來老丈人,這件事還真不能拖。
挽了頭發,整理好衣服,衛樵又仔細的打扮了一番,手持折扇,便向著李惜鸞那邊走去。
李惜鸞小樓前的院子不小,今天慶賀的也是在那裏。
“少爺,小姐正讓我請你呢。”衛樵一進院子,魚兒恰好也走了過來。
衛樵‘嗯’了聲,隨意問道“來了不少人?”
魚兒跟在衛樵身邊,稍稍落後半步,偷偷打量的他,這個少爺已經完全不是她能想象的,悄步抿著小嘴道:“嗯,衛家的親朋好友很多,金陵大大小小的官員也來了不少,還有一些留在金陵沒有走的掌櫃,有好幾百人。”
衛樵一聽好幾百心裏駭了一跳,本想一百左右就很多了,一下子來了好幾百,這可有些嚇人了。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陳家像是給被掏空了的龐然大物,隨時都會倒,而且他現在正值春風得意的時候,來巴結的人多也很正常。
不過衛樵還是有些皺眉,樹大招風,晚上還得給李惜鸞談談。
嗯,好好談談。
衛樵嘴角掛著怪笑,大步向著裏麵走去。
“衛公子,衛公子,真是衛公子啊……”
“衛公子,在下是滁州田家的……”
“衛公子,在下金陵朱家……”
“衛大人,小人是吏部封……”
“衛大人,小人是大理寺……”
“衛大人,小人是……”
一路上,看到衛樵的人都會圍過來作揖拱手。衛樵一臉從容淡笑,帶著魚兒直奔李惜鸞的小樓。
這些人衛樵一個不認識,再給自己說,自己能記住?
很艱難的殺到了李惜鸞的小樓,聽到裏麵傳來的笑聲,衛樵知道裏麵的人在今天都算是比較重要的了。
“小叔。”衛樵剛剛踏進門,李惜鸞就站了出來,輕聲笑道。
今天她一聲白色長披,紫紅色肚兜,腰下是碎花長裙。嬌軀窈窕婀娜,酥胸高挺,纖細如柳,俏臉細膩如雪,加上動人嫵媚的笑容更是美豔無雙。
衛樵心裏不爭氣的泛起了一絲躁動,但看著後麵圍過來的人群,連忙笑嗬嗬道:“嫂子,錢掌櫃,謝掌櫃,二叔,三叔,七哥,吆,李掌櫃…嗯?這兩位是?”
李惜鸞眼波流轉,俏目如水,幽香四溢的站在他邊上,淺笑道:“這位是雲老爺,這位是雲大哥雲飛。”
衛樵連忙‘哦’了聲,笑嗬嗬道:“恭喜雲老爺,恭喜雲大哥!”
雲老爺如今五六十,笑哈哈的還能矜持,倒是看似三十出頭的雲飛有些難以自持,對著衛樵抱拳拜道:“還要多謝衛公子,這次得以外放,雲某沒齒難忘!”
衛樵連忙將他扶起來,淡笑道:“雲大哥切莫如此,雲家能對危難中的衛家不離不棄不竭餘力的幫扶,我和嫂子都心裏有數,如今算是苦盡甘來,哪裏能忘了恩人。”
雲老爺聽了連連點頭,一臉欣慰感慨的看著衛樵:“賢侄有衛公遺風,衛公九泉之下也當大笑三聲。飛兒,記在心裏就好。”
雲飛麵色依然激動無比,對著衛樵重重的點了點頭。
衛樵淡淡一笑,對著幾人道:“都坐吧,今天請大家來喝酒的,其他的不必說。”
幾人對視一眼,俱是點頭微笑。
李惜鸞不動聲色的將衛樵讓與主位,陪坐在他邊上。
衛樵明白她的意思,淡笑著,也沒有拒絕,便順勢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