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五章傅明正有些意外

夜涼如水,天上繁星漸隱,薄冷的光亮從天邊緩緩滲入刑部大牢,給刑部大牢蒙上了一片朦朧的清冷之色。

現在離上朝還有一個時辰,如今的刑部大牢光堂明亮,火焰茲茲向上冒。

“衛掌櫃,考慮的如何?”常誌站在牢門外,看著門裏還躺著沒動的衛偕笑著道。

衛偕背對著他,動也沒動。

常誌也不著急,仰著頭笑著道:“衛掌櫃,不怕告訴你一個消息,那些參與走私的掌櫃們已經寫了供狀,指認他們是受你指使的。這裏麵的輕重緩急想來衛掌櫃能夠掂量,為了衛家賠上自己的身家姓命,到底是值還是不值?”

衛偕打了哈欠,腿動了動,伸手拉了拉身上的被子,繼續睡。

常誌袍子一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接過茶,一邊吹著茶葉一邊慢悠悠道:“衛掌櫃,該給的,能給的,本官都給了,衛掌櫃能否給本官一個準話?”

衛偕一動不動,隱約傳出幾聲鼾聲。

常誌嘴角冷笑一聲,將茶杯放下,道:“衛掌櫃,你可知道這刑部大牢有多少種折磨人的方法?”也不等衛偕說話,他便又接著道:“七十三種,有的讓人皮開肉綻,有的讓人內傷,有的卻隻傷皮肉。這些方法,即便是鐵嘴也可以撬開,這回衛掌櫃應該認真的考慮一二了吧?”

利誘不成便是威逼,如果威逼不成,那便是大刑伺候了。

衛偕依然無動於衷,嘟囔一聲,頭對著牆,繼續睡。

常誌臉色陰沉下來,冷著眉頭看著一動不動的衛偕,一擺手道:“去。”

“是!”當即他身後有兩個獄卒答應一聲,鐵鏈子嘩啦啦的響,隨即四五個獄卒衝了進去,將還躺在**的衛偕掀起被子給架了起來。

衛偕也不慌亂,看向常誌沉色道:“常大人,你要對我用刑你可要想清楚,我們衛家如今也算是皇親國戚,我們家少爺也是爵爺,少夫人更是公主,一旦有些人追究起來,可不是常大人你能夠承受的!”

常誌忽然扯起嘴角嗬嗬一笑,站了起來,走到衛偕身邊,輕聲道:“衛掌櫃放心,我向你保證,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即便是神仙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衛偕臉色微變,旋即道:“常大人怎麽說也是一部尚書,這麽做不覺得卑劣嗎?”

常誌笑容滿麵,湊近道:“衛掌櫃也不是小孩子,難道還要本官說些大仁大義給衛掌櫃?”

衛偕擰著眉頭,臉龐微微一抽,旋即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常誌見衛偕不回話,輕輕一笑,對著身後擺了擺手,當即衛偕便被人按椅子上,雙手雙腳都被捆住,連頭也被固定。

兩個獄卒走了過來,一個抱著一疊的黃紙,一個端著一碗水。

衛偕雙目緊閉,神色漠然應對。

噗端著碗的獄卒一口水噴在衛偕臉上,然後拿起一張黃紙蓋了上去,接著又噴了一口水,然後又蓋上去,如此反複,一會兒就蓋了四張。

嗚嗚嗚衛偕使勁搖頭,雙腿打擺,全身劇烈晃動,嘴裏發出窒息的嗚嗚聲。

但是他全身都被控製著,一點都動彈不得,隻能雙目圓睜,長大嘴巴,不停的呼吸,大呼,嗚嗚喊叫。

常誌笑了一聲,道“接著放。”

那獄卒當即又噴了口水,又放了一張上去。

當即,衛偕呼吸更為困難,更加劇烈的晃動搖頭,胸口高高鼓起,嗚嗚聲更加悶短。

“再放一張。”常誌笑容更多。

當即獄卒又噴了口水,剛要放上,衛偕連連點頭,不停的嗚啊大叫。

“哈哈”常誌一見,哈哈大笑,前所未有的舒心:“給衛掌櫃接下來,哈哈,安排好吃的喝的,本官要與衛掌櫃促膝長談!”

“是。”獄卒紛紛退開。

解開黃紙,衛偕仰麵朝天,雙眼大睜,大口大口的呼氣,胸口劇烈的起伏,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恐懼。

天微亮,禦史台。

“立遠,我收到消息,常誌剛剛去了刑部大牢,在裏麵待了有半個時辰,傳信的人說,常誌出來的時候春風滿麵,我懷疑他肯定找到了什麽!”牛一郎衣冠整齊的對著剛剛進門的衛樵說道。如今衛樵的事,對禦史台來說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自然也分外上心,這才天剛亮就將衛樵給喊了過來。

衛樵昨夜理了半夜的帳,也就要天明的時候打了個盹,還沒睡熟就被牛一郎給喊了過來。

衛樵走進來,嗬嗬一笑道:“大人不用擔心,昨天我已經安排好了,今天大人盡管看戲就是。”

“哦,那就好。那幾個家夥也都不是省油的燈,我擔心他們會搞出別的花樣來。”今天是生死對決,即便是牛一郎心裏也有些忐忑不安。

衛樵淡然一笑,與牛一郎向裏麵走去:“其他的倒是不用管,隻要拿不住衛家走私的證據,他們便不能把我怎麽樣。”

牛一郎見衛樵神色從容,心裏也悄悄鬆了口氣,一邊在椅子上坐下來一邊道:“說的沒錯,今天他們不能找到證據,從明天開始,我們就一個一個的將他們全部掃出朝堂!”

牛一郎的話裏毫不掩飾的霸氣,這種霸氣是出自作為禦史台老大,他自信。

衛樵淡然一笑,附和著點頭。禦史台本身就是一個人讓百官畏懼的地方,手握殺器,一旦翻過手對付一個人,那個人絕對無法安穩的立足朝堂,要不了多久便會申請外調!

兩人也討論了一陣,決定今天暫時不對崔琛進攻,待今曰塵埃落定再說。

等候上朝的班房內,三人一群五人一堆,低聲談笑不止。衛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笑著走了進去。

葉胖子幾人立即迎了過來,幾人也紮堆一起,低聲說笑起來。

“常大人,準備的如何?”在屋外,崔琛截住了匆匆而來的常誌。

常誌眼神裏難掩喜色,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遞給崔琛,笑著道:“崔大人,你看看。”

崔琛盡管心裏有了準備,還是臉色一肅,伸出雙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當即雙眼一睜,大喜道:“常兄果然不負眾望,有了這張供狀,那衛樵定然再無翻身之地!”

這張供狀自然就是衛偕指認李惜鸞是走私主使人的供詞。

常誌也低聲道:“崔大人,你那邊如何?”

崔琛臉上詭笑一閃,也從袖子裏掏出一疊紙遞給了常誌。

常誌神色一喜,連忙接過來打開,一看,果然是原陳家那些涉及走私的掌櫃們的聯名畫押的供詞,上麵眾口一詞的供認衛偕是他們的主使,並且還在他們麵前提過李惜鸞的名字。

常誌暗鬆一口氣,抬頭道:“崔兄,有了這兩樣東西,衛樵不死也得脫層皮!”

兩人對視一眼,沉著的點了點頭,將各自的供詞重新收回袖子裏,對視一眼,表麵若無其事的走進了班房,然後什麽也不說,站在一角落,神色凜然的閉目養神,靜靜等待著上朝的鍾聲。

“老葉,你得小心了。”葉胖子看著常誌崔琛一反常態的神色,輕輕捅了捅衛樵。

衛樵早已經注意到了,淡笑著點頭,低聲道:“待會兒你們都別說話,讓他們來。對了,下朝後去禦史台,牛大人,還麻煩你去請一趟石延秋石大人,就說牛大人有要事與他相商。”

牛一郎一聽立即便明白了衛樵意思,點頭道:“麻煩劉大人了。”劉聰是吏部侍郎,這個位置,顯然比其他五部的侍郎要高上一等,即便是牛一郎也客氣三分。

劉聰自然知道自己這無根無萍之人如何走上這險要之位,立即對著牛一郎點頭,道:“牛大人放心。”

幾人又商議了幾句,沒多久上朝的鍾響便傳了過來。

從內屋,傅瀝帶頭,七位閣老分兩排邁步而出。高崎李元峰並立,鄭裘湯延並立,傅明正在最後。

湯延剛要走出班房的大門,忽然轉頭向崔琛道“崔大人,最近辦事不錯。”說完,便轉身向門外走去。

這句話讓本來後麵靜靜排隊的眾人一怔,旋即目光便向著崔琛看去,然後又看向衛樵。都是老油條,瞬間便明白了湯延這是給崔琛打氣壓台來了。

湯延後麵的傅明正也有些詫異,他實在沒想到湯延會在這種場合站出來給崔琛站台。他看了衛樵一眼便又跟著湯延走出了大門,而前麵的閣老們似乎沒有聽到湯延的話一般,步伐毫無淩亂的繼續向前。

湯延畢竟是閣老,在朝堂六部影響自然是有的,他這句話頓時讓後麵排隊的六部百官心裏泛起了嘀咕,目光暗暗的審視著衛樵與崔琛。

衛樵與牛一郎對視一眼,眼神裏都帶了一抹凝重。湯延畢竟是閣老,讓一個閣老時刻惦記著,不管是誰都得小心應付,畢竟小鞋好給不好穿。

百官朝拜,皇帝高坐龍椅,在一聲尖銳的‘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喊聲中,朝會便開始了。

衛樵習慣的向上看了一眼,便又挺身站在一邊。從麵相上看,皇帝沒有絲毫身體不愈的跡象,這讓衛樵不禁心裏疑惑,外麵的傳聞是空穴來風怎麽皇帝也不辟謠,任憑流言擴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