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第二個問題
人類有什麽最偉大，是能夠體驗喜怒哀樂？應該不是，猩猩和獅子都會感受到憤怒的情感。是使用工具？應該也不時，即使是猩猩，也能夠使用石頭。
那是什麽？
生存的本能？
柳夢潮下意識地想著，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也不是這個。人類與動物其實在根本上並沒有什麽區別。這在研究心理學的人看來更加如此，所謂的社會性倒不如說是動物群居的進化。
事實便是如此的殘酷，也是如此的顯而易見。
柳夢潮在腦海中遍尋著答案，卻沒有一個答案歡呼雀躍地跳到柳夢潮的腦海中，他們似乎都畏懼著成為人類最偉大的特征。
想著，想著，柳夢潮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來，注視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柳原，等待著他的答案。
“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摸不著頭腦的話從柳原的嘴裏麵說了出來，他似乎非常滿意自己說出的話語，嘴角的笑容在柳夢潮的注視下漸漸地濃鬱起來。
“這是心學，並不是你的研究。”
柳夢潮讀過這一句話，或者說這句話對於每一個中國人來說都未免太過於熟識一些。這本就是書本上的話語，也是所謂的唯心哲學。
“這和書本上的話並不相同，因為書本並不一定都是對的。”似乎猜到了柳夢潮的想法。柳原微笑著說道，“這隻是一種感覺。對於中國的學識來說，我一直覺得懂得比不過了悟，當你真正的悟透了一句話之後，才是真正的懂得。”
柳原在微笑，柳夢潮卻在皺眉。現在的他並沒有多少時間來進行柳原所謂的了悟，他現在更加想要知道的是一個答案。
誰能夠想到一個以心理學聞名世界的專家，最後給出的答案居然是一句哲學上的話語。
“一切哲學到最後都會歸結為哲學。”柳原衝著柳夢潮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那雙藏在金絲框眼鏡後麵的雙眸似乎也在衝著柳夢潮微笑著。“在你沒有看到那朵花的時候，你能夠想象出那朵花的樣子嗎？”
“能。”
柳夢潮毫不猶豫地答道，他的雙眼放著光，似乎在質疑著柳原的理論。柳夢潮說的理所當然，說的一本正經。
“那麽……”
柳原似乎對於柳夢潮的表現並不意外，他隻是微笑，微笑著接受著柳夢潮的答案。然後在這間小小的實驗室裏麵行走了起來，繞了一個又一個圈，直到柳夢潮變得不耐煩起來，才重新轉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柳夢潮。
“我們從頭來開始問你，當這朵花並不存在於你的思維之中。你並沒有意識到有花這種植物的時候，你的心中……有花嗎？”
花？
柳夢潮聽到柳原的話，下意識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來。如果自己的心中並沒有對於花的概念，那麽自己能夠想象出花的樣子嗎？
等等！
柳夢潮的雙眼突然亮了起來，他的眼眸閃閃發亮。像是黑暗的夜晚之中突然亮起了的星星。那星星似乎從一開始便是如此的滾燙發亮，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讓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讓人不由自主地側耳傾聽，傾聽著這句話之中最微妙的含義。
原來如此！
柳夢潮緩緩地點頭，麵帶微笑。他笑得很奇怪，並不是那種了然一切的笑容，更加的平淡，卻又更加的深刻，在柳原看來便是如此。
隻是看著柳夢潮的笑容，柳原的笑容也越發的濃鬱起來。
“這才是人類最偉大的地方。那麽我重新再來問你，柳夢潮。”
柳原一邊說著，一邊挺直了自己的身子。他的臉上熠熠生輝，仿佛一個將要提問的老師，沒有哪一個老師不喜歡麵對聰明伶俐的學生，因為他們在某一方麵將這些學生看做了傳承傳承了自己一切的人。
所以柳原的聲音漸漸地放輕，然後在柳夢潮的注視下漸漸地沉澱了下來。隻聽他問道，“如果我這樣問你呢，柳夢潮？有一朵花盛開在你的麵前，你能夠想象出來嗎？”
“能。”
“是什麽樣子的？”
柳原再次問道。
“紅色的花，是一朵玫瑰。她身上有著細小的刺，綠色的花莖上還沾著一些灰黑色的泥土，周圍綠色的葉子上有一些露水。”
“除此之外呢？在她的周圍還有些什麽？”
柳原再次問道。
“黑夜，夜晚涼風輕輕地吹過玫瑰，帶來香氣。天上的星星很亮，能夠將花的樣子照的通明。”
柳夢潮緩緩地說道，隻是他的話音剛落，柳原便直接微笑了起來。
隻見柳原向後微微退了一步，攤開自己的雙手微笑著看著柳夢潮，那眼神直視著自己的身下，直視著柳夢潮的身前。
那裏，有一朵花靜靜地開放了出來。
花開寂靜，悄然綻放。
柳夢潮下意識地低下了頭，注視著自己腳下的花朵。
那是一朵玫瑰花，她身上有著細小的刺，綠色的花徑上還沾著一些灰黑色的泥土，周圍綠色的葉子上還有一些露水。
柳夢潮的呼吸猛地停頓了起來，他突然意識到這朵花和自己剛剛的描述一摸一樣。看到這，柳夢潮不可思議地抬起了自己的頭來。
天空！
是的，就是天空。
原本應該是研究室的天花板，現在卻已經變成了天空，閃耀著星星的天空。和自己剛剛描述的一摸一樣。
一陣涼風便在此時從柳夢潮的身邊吹過。這是微微帶著涼意的風，隻會在夜晚吹起來的風。
柳夢潮的靈魂下意識地驚醒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周邊出現的場景。這一切，都隻隻是剛剛自己想象中的產物。但是轉眼之間，便已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
“這裏是夢境。”
柳夢潮並沒有完全迷失自己，他下意識地說道，雙眼之中充滿了光。就如同柳夢潮所說的那樣，這裏便是夢境，夢中所能夠想象的一切，都會在夢境之中出現。這並不能夠感到奇怪。
但是……
“究竟夢中所能夠產生的一切，是來自於那裏？”柳原微笑著看著柳夢潮的雙眸。微笑著詢問著，他的雙眼清澈透明，卻在柳夢潮開來擁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
是的，魔力。
那雙眼睛裏麵似乎包含了天地，也包含了柳夢潮所想要知道的一切。柳夢潮不自覺地邁動了自己的腳步，向著柳原走去。
“你知道主神空間的來曆嗎？”
柳原對於人類最偉大的能力依舊不願意說明，他隻是微笑著麵對著柳夢潮。再次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一個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問題，一個最根本的問題。
主神空間的來曆。
主神空間究竟從哪裏而來，他為什麽會挑選輪回者，他為什麽能夠讓人從死亡中複活，他為什麽能夠使用近乎無窮的各種輪回世界？
這本就是涉及到根源的事物，這也是柳夢潮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的問題。在柳夢潮看來一切都隻是很簡單。
自己成為喬安娜的代行者。殺死所有想要殺死自己或者喬安娜的人。
這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隻是現在麵對著柳原的話，柳夢潮突然發現也許整個世界都和自己的知道的不一樣了。也許，在不知不覺間，在自己到達這間研究室的時候，自己便已經推開了那扇通往最後結局的大門。
柳夢潮凝神靜氣。等待著柳原的解答。
“世界並不是唯一的，這點顯而易見。”柳原微笑著說道。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似乎在注視著柳夢潮的雙眸，又似乎在麵對著柳夢潮微笑，“但是有一點，究竟哪一個才是最開始的根源，這才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說著，柳原漸漸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來。
“究竟是先有了主神空間，然後主神空間再將這些創意投射到我們現實的世界之中，還是說……”
說到這，柳原停下了自己的話語，靜靜地看著柳夢潮。
柳夢潮抬起了自己的頭，靜靜地回答著柳原的問題，就像是先有了雞，再有了雞蛋，還是先有了雞蛋，才有了雞。
這是哲學上的問題，隻是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個現實的問題。
主神空間究竟是因為現實而存在，還是說現實世界的變化來自於主神空間的影響。
“這是二選一的問題，無論選擇哪一種，都是一個簡單的道理。“
“錯。”
柳原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微笑著看著柳夢潮，緩緩地攤開了自己的雙手。
“對於一個二選一的問題來說，是非常簡單的。是前者，或者是後者。除此之外在沒有別的答案。”
“那麽你的看法呢？”
柳夢潮毫不猶豫地向著柳原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的看法？難道你到現在還不能夠猜到我的看法嗎？”
柳原笑著對柳夢潮反問道。
柳原的想法，他的想法究竟是什麽？是先有了主神的世界，然後才有了現實的世界，還是說先有了現實的世界，然後才有了主神空間……
不對！
柳夢潮猛地搖了搖頭，將剛才的疑問全部驅逐出了自己的大腦之內。他的目光緊緊地釘在了柳原的身上，釘在了他穿著的白色大褂身上。
他的身份，似乎正在此刻明明白白地告訴著柳夢潮答案。這個答案是如此的理所當然，以至於柳夢潮下意識地將其拋除出了自己的大腦。
柳夢潮不可思議地看著柳原，就像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一樣。他的臉上擁有著的瘋狂表情，是柳夢潮從未體驗過的。
如果說狂信徒是世界上最瘋狂的人，那麽柳原便是柳夢潮所知道的最瘋狂的狂信徒。
現在，最瘋狂的狂信徒終於講出了符合自己身份的話語來。
他臉上帶著理所當然地微笑，就像是在說著一件理所當然地事情。
“如果我們不知道梨子的味道，為什麽我們不親口嚐一嚐？如果我們不知道一株鮮花究竟能夠存活多久，為什麽我們不能夠從她的生一直觀察到死？如果……”
柳原嘴角緩緩地翹了起來，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在柳夢潮看來似乎像是惡魔掀起來自己血紅色的鬥篷，降臨在了寂靜無人的深夜。
“我們不知道究竟是主神空間創造了現實，還是現實決定著主神空間，為什麽我們不試一試？”
試一試什麽？
柳夢潮沒有問出這句話來，他已經懂得了柳原的含義，那令人下意識毛骨悚然地含義，他下意識地抬起了頭，下意識地注視著柳原的雙眼，下意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試一試，能不能夠創造出一個主神空間來？”
柳原微笑著反問，柳夢潮卻沒有詢問柳原這件事情的結果。
有沒有創造出主神空間？
顯而易見。
那麽結果如何？
同樣顯而易見。
隻是……
柳夢潮的眉頭依舊沒有舒緩開來，他的眼睛依舊交匯在柳原的視線之中。
“那麽你創造的世界呢？”
柳夢潮輕聲的問道。
是現在自己所在的世界嗎？
還是已經毀滅了的世界？
聽著柳夢潮的提問，柳原微笑著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
“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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