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容歌也在天地契上簽了字之後,此事便算塵埃落定了。
醫修們欲哭無淚,誰能想到他們第一次帶蕭澤遠出來曆練,就直接把人給搭上了?
雖然虞容歌確實很有錢,在條件上沒有虧待他們的天才少宗主,爽快地付了一大筆靈石,可是……可是他們少宗主的時間更貴重啊!
看著簽完字之後又恢複嬌弱的樣子、抵著拳頭咳個不停的虞容歌,醫修們心如刀割。
總覺得病弱外表下的虞小姐其實十分得意,一定是他們的錯覺吧,是吧?
按照這份昂貴的長期治療契約,如今虞容歌已經是蕭澤遠的雇主,在未來的三年裏,蕭澤遠都要貼身照顧她。
正常來說,蕭澤遠甚至應該直接住在雇主家,以免病人發現什麽意外。
這也是執事們百般阻攔的原因,上門開幾次藥方和貼身照料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病人求診,後者是為雇主打工。
連他們這種身份的醫修都已經很多年不再接受這樣長期的治療合約了,更何況是他們的少掌門呢?
簡而言之,蕭澤遠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不過如今虞容歌也是暫住在李娘子家的客人,她一個人也就罷了,不好讓蕭澤直接入住。
所以當醫修們表示要帶蕭澤遠回去做準備的時候,她很痛快地放人了。
眾人臨走時,虞容歌還不忘虛弱地囑咐道,“蕭醫官,記得早些回來,我的病隻有你能醫治。”
執事們心中腹誹,什麽叫早些回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蕭師侄是她的人呢。
可看著蕭澤遠點點頭,還補了一句‘放心’的樣子,執事們都心如死灰。
自己替人賣了自己還幫忙數錢,也不過如此了吧?
李娘子親自送人到門口,回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她本來以為虞妹妹脆弱無助隻能依靠她了,沒想到她自己反而看了好精彩的一場熱鬧,從頭到尾一句話沒插進去,一切就按照虞容歌想要的結束了。
李娘子回到屋中,虞容歌靠在床邊,身型單薄得讓人心疼,卻抬起頭,衝她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虞容歌握住李娘子的手,語氣輕柔地對她耳語了一番。
“你是說,你想雇我做管家?”李娘子睜大眼睛。
虞容歌點點頭。
“如果你願意,我不會虧待你的。”她低聲道,“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如今隻有姐姐你讓我信得過。”
這個念頭也是虞容歌剛剛才產生的。
蕭澤遠的出現給她帶來了新的希望,至少她相信她能再活個三五年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虞容歌隻有一本書傍身,除此之外便是係統給她找來的李娘子。
李娘子不僅心善,做事也很機敏,除了她之外,虞容歌恐怕很難短時間裏再找到一個能夠信任的人。
當然,就算李娘子不願意,虞容歌也想幫幫她。
如果她有什麽夢想願望,她也會很樂於幫她實現。
就算要花錢,虞容歌也更希望花在值得的人身上,就像或許能給後世留下寶貴藥理資料的蕭澤遠,又比如能在這樣的亂世裏,仍然善良幫助陌生人的李娘子。
二人的手一直彼此握著,小小的暖流匯聚在她們的手掌之間,也逐漸溫暖了虞容歌冰涼的手指。
李娘子垂下頭,她沒想多久,便看向虞容歌,果斷地說,“好,我願意。”
再多的話在此刻都顯得多餘,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這個晚上,虞容歌和李娘子詳聊了許久,她發現自己做的決定十分正確。
李娘子本名李宜,是個做事很爽快利落的女人,和她正好互補。
虞容歌想法比較多,身體又孱弱,很多事情沒辦法自己去做。她說了一些自己對之後生活的想法,李宜很快整理好了計劃。
李宜開首飾鋪是為了賺錢,但每個月還要給當地的世家商盟繳納費用,到手的收入其實不多,連後院她都沒舍得好好裝修過。
如今跟著虞容歌,賺得比之前多多了。
虞容歌如今的病情連床都下不來,她本來想把李娘子的院子租幾個月,等好一些之後再搬家,可李宜說什麽也不要她的錢,沒辦法,虞容歌也隻能由著她。
其實虞容歌的大方已經讓李宜十分心驚,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話說著說著就要掏錢,摁都摁不下去。
在多次保證自己在外人麵前絕對財不外露之後,她才終於放過虞容歌。
“有錢也不能這樣花,多大的家底禁得起你這樣敗呀。”李宜有些埋怨,也有些無奈,“那位仙長的藥方不是很貴嗎,三年不知道要花多少靈石,你省著點,至少要先把病治好。”
虞容歌想了想,三年花十億?
有點難,但她努力!
花錢的第一步,要不要給她現在唯一的下屬再提提工資?
虞容歌悄悄看了眼正閉目揉鼻梁的的李宜。
嗯……看來加薪的事情要過段時間再說,她的李娘子似乎還未從靈石拍麵的驚嚇中緩過來呢。
第二日,李宜起了個大早,去街上買東西。
如今時間還早,許多凡族下仆都在店門口忙碌。
雖說這裏是修真界,但其實仍然居住著大量沒有靈根的普通人。
這些人有些是萬年前修真界鼎盛時期被修士從凡間帶來當仆從的後裔,也有些出生在修真界,隻不過天生沒有根骨。
為了和凡間的凡人作為區分,這些生活在修真界的普通人被稱為凡士或凡族,大部分要依靠修士而活。
各個仙城、世家、門派,越龐大的勢力越需要有人來做雜事,那些最勞累、肮髒、沒有好處的事情,通通由凡族來維持,卻鮮少有人注意過他們的存在。
凡人在修真界討生活很難,尤其是如今是修仙世家掌握局勢,連中小門派的修士都十分艱難,更別提是沒有法力的凡族了。
李宜看著一早出來灑掃的凡族,一時有些恍惚。
她是凡族女子與男修的孩子,出生時探出沒有修仙的根骨,男修便再沒有回來過。
她的母親總是碎碎念念,說她們娘倆沒有好福氣,好似不能修仙一輩子便都完了似的,李宜不愛聽,她從小就不服輸不信命。
以凡族女子身份能拚到在仙城中開了首飾鋪,這般韌勁下受了多少苦,隻有她自己知曉。
一直到前幾年,她已經三十出頭了,才意外發現原來自己有修仙的根骨,隻不過資質普通而已,不知為何當年出生時沒有檢測出來,耽誤到現在,已經不再擁有其他可能。
她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樣的感覺,這一切晚了三十年,便再也沒有意義了。
凡族和修士一線之隔,卻是她始終翻不過的高山。
李宜過去走在仙城的街道上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抽離的感覺。
哪怕她和那些仙長們長得沒什麽不同,哪怕她遇到的普通修士們人都很好,可這裏的一切仍然都屬於他們,她沒有任何歸屬感。
就像是終日惶惶不安的小偷,不知哪一日偷來的好時光會煙消雲散。
可是現在不同了。
李宜不知道該如何述說那種感覺,她知道虞容歌也定然是位有身份的小姐,可她與她相處的時候,總是忘記她們之間的區別,就好像她們真的是同樣的人。
而且,虞容歌真的是個很好的雇主。
她直接給她拿了一大筆靈石,讓她去采買需要的東西,有些是虞容歌自己點名要的,比如她要一床柔軟的被褥鋪床,現在真的太硌得慌了。再比如說她要修士照明用的燈,如今李娘子家用的還是普通的油燈,等等一些零碎。
除此之外,她全部隨意李宜發揮!
也就是說,想買什麽價位什麽樣式材質,全部憑她喜歡。
兜裏有錢,雇主信任,她隻需要用自己毒辣的目光貨比三家,選出自己最喜歡最合適的物品,而不用擔心其他任何事情。
李宜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很適合做這個新工作,或許過去她也很適合,隻不過那時沒有這麽多錢讓她管。
虞容歌完全不過問她花了多少錢,聽都懶得聽。
一開始李宜還有些緊張,怕買的東西虞容歌不喜歡,沒想到她超愛。
不論李宜買回什麽,虞容歌都會將她的眼光誇得世間少有,把她誇得耳朵都快紅了。
但不得不說,這種感覺太上癮了,李宜來回出門好幾趟,很快將虞容歌的房間裝飾得煥然一新,讓她心中很有滿足感。
就好像裝填的不隻是她原來簡陋的小房間,同時也填滿了她的心,熱熱的。
可能是虞容歌太配合太好養,隨便她怎麽擺弄都行,看著她那張漂亮的小臉,勾得李宜心中直癢癢。
如果不是虞容歌的身體不允許,李宜都想給她做幾身衣服穿了。
來回折騰了一上午,李宜還是興致勃勃,虞容歌看她很開心的樣子,便讓她幫忙將蕭澤遠落腳的房間也收拾一下,李宜立刻再次出門購物。
——滿足了消費欲的同時還不是自己花錢,這種感覺真是爽啊!
不光是她很爽,虞容歌也很爽。
李娘子不愧是係統認定的女人,做事井井有條,而且還很聰明,都不用她多說什麽,一切就都給安排好了。
躺在**混吃等死還有溫柔細心的姐姐照顧起居,啊,爽翻了。
要是不生病就更爽了。
說起來,都要中午了,她的大寶貝吞金獸怎麽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