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舒離在穆大佬那邊挨了一頓毒打, 還被塞了新的學習任務之後，萎靡不振了好幾天。
因為他過於老實，甚至還每天修煉修到半死不活, 沈澤還特地帶著蕭澤遠來探望他。
蒼舒離剛剛結束四個時辰的打坐, 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像是失去了理想的鹹魚, 目光都渙散了。
蕭澤遠為他把了脈, 疑惑道，“身體沒什麽問題，不該這麽沒精神啊？”
“也可能是精神創傷。”沈澤看向蒼舒離, 安慰道，“我聽容歌說你被師祖打了一頓,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且對你的修為有益。師祖也很看好你，才會贈與你修身秘籍……”
他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呈餅狀癱在椅子上的蒼舒離發出瀕死的抽氣聲。
“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過來的嗎？我每天都要打坐四個時辰，整整四個時辰！”蒼舒離痛苦地說, “我曾經那麽努力修煉, 就是為了金丹期之後有上千年的壽元，可以玩到死！可我現在在做什麽, 我又開始修煉了, 我之前那百年努力是圖什麽啊！”
蒼舒離捂住自己的臉，痛苦地在椅子上來回蠕動，偶爾還有幾句類似‘讓我死了算了’‘這活著有什麽意義’之類的話夾雜在哀嚎裏。
沈澤努力地安撫道, “可是刨出四個時辰之外，你還有八個時辰可以用來休息, 你既然已經換了內功的秘籍，最好換個匹配的修真功法……”
“我不想和劍修說話！”蒼舒離抗拒道，“我不聽，我不要修煉，我不要換功法！”
看著青年已經崩潰到要滿地打滾撒潑的樣子，沈澤的太陽穴陣陣抽搐，他將一臉迷茫的蕭澤遠拉出房間，好給蒼舒離騰出足夠多的地方讓他繼續翻滾。
“你們說的師祖是什麽？”蕭澤遠疑惑道，“我怎麽沒聽過還有這樣的人？”
“是我們天極宗的師祖，她才剛剛蘇醒不久，你們就出門了，所以沒找到機會告訴你。”
沈澤給蕭澤遠解釋了一下穆辭雪的存在，蕭澤遠一貫對人的興趣不大，哪怕對方是那麽有名頭的大佬尊者，他也沒什麽反應。
直到沈澤說穆辭雪是白龍混血。
“白龍？”
蕭澤遠猛地望向沈澤，沈澤隻有點頭的時間，蕭澤遠得到確切答案轉身就走，背影急匆匆的，似乎去找虞容歌了。
“哎……”
沈澤沒拉住，便隻剩下他一個人。
看看屋裏打滾的，再看看這位六親不認滿腦子隻有藥學的，沈澤歎息一聲，隻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也不知道容歌什麽時候才能再帶回來一兩個靠譜點的人，好讓他能分擔分擔壓力。
當蕭澤遠直徑衝過來找人的時候，虞容歌和穆辭雪正在屋裏議事。
虞容歌仍然沒有放棄在修真界弄互聯網……不是，弄交互法寶的想法。
原著裏在十年或二十年後便出現了這類法寶，這代表這東西在這個世界可行的，按理說她提前幾十年弄出來也沒什麽難度，隻是不知該怎麽找到辦法。
如果真的能將這東西搞出來，那修真界真的要變天了！
世家商盟能如此猖狂的一個原因，便是世家之間很早便形成了緊密的聯盟關係，且在習慣以個人或宗門獨立修行的修士們反應過來之前，便被商盟來回切割，讓修仙者們陷入壞循環之中，無法聯合在一起。
如果有一個能彼此交流的類論壇法寶，世家的把戲就不可能奏效了。
而且這種東西要是弄出來，一定會消耗大量資源吧！
在修真界尋找創新型人才太難了，如今閑了下來，虞容歌幹脆問穆辭雪對此有沒有什麽想法，萬一見多識廣的穆大佬知道些什麽呢？
沒想到，穆辭雪疑惑道，“交互法寶？你是指萬靈鏡？”
這名字聽起來很像是那種法寶！虞容歌頓時來了精神，“穆前輩，萬靈鏡是什麽？”
原來，在萬年前的修真界巔峰期還真有這種類似手機互聯網的交互法寶，修士可以在上麵交易物品，發布尋寶令等等，隻不過功能很簡單，沒有虞容歌想的那麽花花繞繞。
但這不是問題，修仙不是她強項，這種東西她完全可以改良啊。
“那為何萬靈鏡消失了，甚至都沒有類似的法寶傳下來？”虞容歌疑惑道。
“不，其實它傳下來了。”穆辭雪說，“如今仙門的宗門玉牌，就是萬靈鏡的一種化用。”
穆辭雪便與她講述起過去的事情。修真界這動**的一萬年裏，曾經發生過一次嚴重的斷代，不僅是法寶，連仙門強者都折損了大半，穆辭雪也是因為這個事件身受重傷沉睡的。
簡單來說，萬年的巔峰時期，修真者的勢力急速劇增，仿佛全天下的機緣都投給了修士，不像是現在貧瘠的模樣，那時築基期的修仙弟子遍地走，高等級的修士也層出不窮。
修仙者陣營實力爆炸的同時，是修真界領土的不斷蔓延。
虞容歌這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的結構和她想象得不同，她原先以為世界是分成上、中、下的立體結構，也就是魔族妖族住地下室，人類凡間是一樓，修真界是二樓，再往上人修飛升後的天界是頂層。
實則有些差異，世界仍然是上中下不假，可其實修真界和妖族、魔族生活的地方是同一個大陸，而在人界下麵其實是幽靈鬼界，也便是地府，同時是魔界在地方。
原本修仙界裏，修士占據了五成地盤，剩下五成則是魔族妖族各一半，結果巔峰時期修士戰鬥力太爆棚了，將妖魔族趕去了最偏遠的大陸，並且在邊界樹立了妖魔誅殺古陣，算是一統修仙界。
“後麵的事情你也猜到了，在仙門修士達到最鼎盛的時候，一切忽然急轉直下。”穆辭雪說，“先是接連有五個大乘期尊者渡劫失敗魂飛魄散，而後靈脈開始迅速枯竭——如今的修士不會知道曾經修真界的靈氣充裕到何種地步，是以枯竭消退的時候，這種感受也是最直觀的。”
這些事情都是原著裏沒有的，虞容歌聽得很專注，她說，“從這之後，修真界開始了混亂？”
“沒錯，資源和靈脈迅速枯萎，引起了恐慌，許多修士認為天劫將到，這是最後的機會，所以很快掀起大戰，又逐漸步入混亂，到處都血流成河，許多人已經殺紅了眼睛。”
說到這裏，穆辭雪無聲地歎息，“從天巔墜入黑暗，也不過幾年的光景而已。這場大戰折戟了許多天賦異稟的修士，很多宗門走向破敗，天極宗便是其一。”
“你也知曉高修為尊者抬手可覆滅山河，你不會想知道尊者之間的戰鬥是什麽樣的，隻能說，生靈塗炭。”穆辭雪道，“也因為這個顛覆修真界的變動出現，修士的傳承出現了巨大的斷代，隻有一些延續了下來。”
虞容歌沉思許久，她說，“前輩，你覺不覺得如今修真界靈氣匱乏，再無人修飛升，或許是因為物極必反，月盈則虧的原因？如果整頓風氣，並且將妖魔二族的家鄉還給他們，共享修真界，這樣的話會不會再次好起來？”
這一點她是從原著的角度分析的，很明顯這個世界的天地萬物要走平衡之道，萬年前仙門修士過於鼎盛，甚至不給妖魔二族生存的空間，所以世間以大戰的方式重新洗牌。
而現在，則是世家修士作威作福，將仙門壓入泥濘之中，甚至連活路都沒有。按照原著來看，天地又要重新洗牌了，而即將到來的第二次戰亂，足足混亂了盡千年。
直到李承白以人修成仙，後登上天帝高座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要還給世間太平，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決策，就是各個族群保證了基本的尊嚴，都有了各自的活路。
或許天劫確實存在，如今艱難的低魔時代，不就是懲罰嗎？
如果不要等一千年後，不要等著李承白登仙後再整頓四界，而是現在就有所改變，大家各退一步，會不會發現其實這樣大家都能有活路，而且比現在更好？
“你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想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
雖然是這樣說，穆辭雪投來的目光卻很溫和。
“我知道你心有大愛，我在現在的天極宗看到了這點。”她寬和地說，“不必太苛責自己，容歌。能管好一宗之地，讓自己轄下的人過得幸福，已經很是很偉大的事情了。”
“我才沒有……”虞容歌頓時別扭了。
她又不是李承白，才沒有心係天下這麽大的本事，她隻是隨便問問而已，這一切隻是為了更好的拜金花錢，其他都和她沒關係！
“穆前輩，萬靈鏡還有沒有重啟的可能性？”虞容歌太是不太甘心，“這件事很重要，如果能做成功，或許可以重創世家，甚至改變局勢。”
穆辭雪也想到這件事的重要性，臉色嚴肅了一些。
“給我幾天時間，讓我仔細想一想。”穆辭雪一頓，抬頭望向門外，“有人來了，是你的小醫修。”
她正想隱去身形，虞容歌卻握住了她的手。
“蕭澤遠是自己人，讓他見見前輩吧。”虞容歌笑道，“不過他是個小藥瘋子，或許會盯上您。”
穆辭雪一愣，隨即有些無奈道，“無妨。”
二人話音剛落，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虞容歌讓人進來，來者果然是蕭澤遠。
蕭澤遠未曾想屋裏還有其他人，他一怔，很快收斂目光，低頭行禮。
“澤遠見過前輩。”
“不必多禮。”
蕭澤遠在不熟悉的人麵前，仍然是那個彬彬有禮儀態萬千的少宗主。
虞容歌坐在一邊，小聲和穆辭雪說，“他就是想用你的龍鱗龍須入藥，不然才不會這樣有禮貌，如果是沒有藥用價值的普通修士，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蕭澤遠：……
哪有當麵說人家壞話的，而且他才不是沒禮貌，他是被她氣的！
他賭氣道，“你亂說，你、你不要吃我的、我的點心！”
虞容歌不僅要吃，還要抱著盤子眉飛色舞地吃！
看著前一瞬還是謙謙君子的蕭澤遠，後一腳已經和虞容歌化身小學雞互相置氣，穆辭雪有些好笑。
她笑道，“既然你來見我這個長輩，自然要給你見麵禮。”
穆辭雪手指微勾，一個儲物袋落入蕭澤遠的手裏。
他打開一看，裏麵有好幾塊龍鱗，龍須，甚至好像還有一小節龍角！
隻不過鱗片有黑的、有青色，似乎沒有白色，好像是穆辭雪從別的龍那裏打來的。
“多、多謝前輩！”蕭澤遠頓時眼睛發光，與此同時，他不免想起自己宗門的鎮門龍骨。
虞容歌在一旁小聲說壞話，“他一定想起他宗門的龍骨了。”
蕭澤遠：！！可惡！
“龍骨嗎？”穆辭雪想了想，“我以前宰過幾條龍，待我回去翻翻，或許會有。”
蕭澤遠頓時肅然起敬，望向穆大佬的神情都變了！
送走迫切要將龍也放入藥材裏的蕭澤遠，沒過一會兒，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容歌——”
簡簡單單兩個字，被蒼舒離喚得七轉八拐，直到他踏入房內，猝不及防地看到了穆辭雪，頓時一個急刹車，後背都挺得筆直。
“穆、穆前輩也在啊。”蒼舒離向後退了一步，他幹巴巴地笑道，“那我先不打擾你們了……”
“別走啊。”虞容歌頗為興致勃勃，“來都來了，說說你挨揍的感想嘛。”
蒼舒離：……
他就知道，喜歡看樂子的人，逃不過自己被當成樂子看。
“能與穆前輩切磋是我的榮幸，怎能說成是挨揍呢？”蒼舒離正色道，“從那之後我已經決定改邪歸正，宗主大人，我這就去執行公務了，勿念！”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跑，用了金丹修士的能力瞬間騰挪出天極宗。
本來蒼舒離想過兩個月再料理極樂島那些人的，如今宗門裏有頭巨龍盤著，他忽然覺得還是折磨別人好玩。
被強迫修煉數日，他的怨氣已經多到能淹沒極樂島了！
遙遠的世家之中，幾個世家弟子打了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