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是你爺爺的意思,他心疼你,他不要你去。”媽媽說。
“他不要我去?”我不相信的問道,“剛才我睡不醒也是他弄的吧?難怪剛才我睡得這麽不舒服。”
人本身就是有靈魂的東西,所以有少許的方術也可以對付人。姥爹曾經用嗜睡方術對付過駐紮在常山頂上的日本鬼子。一個團的日本兵駐紮在那裏,使喚抓來的壯丁淘金。現在的常山上還有許多廢棄的金礦,不過金子已經被淘幹淨了。“對門屋”曾經有兩個小孩子在常山頂上玩耍的時候掉進去過,一個救上來了,一個摔死了。
姥爹以前讓一個看守他們的日本兵睡著,叫也叫不醒。然後姥爹帶著幾個畫眉村的壯丁逃出來了。
現在畫眉村還有當時逃出現在還活著的老人。那老人講到這個事情時,我就想過爺爺會不會。今天看來,爺爺學到了嗜睡方術。
我瘋狂的扒完碗中的剩飯,急匆匆打開門跑進夜色之中,急速跑向將軍坡。
等我跑到將軍坡的時候,他們已經跟紅毛鬼打起來了。選婆躺在地上打滾,他的手腫成平常人的三倍那麽大。其他人正舉著扁擔鋤頭跟紅毛鬼對抗,叮叮當當的響成一片。紅毛鬼想退到墳墓中去,可是洞眼被爺爺之前插在裏麵的扁擔擋住。看來爺爺事先料到了紅毛鬼會回到這個洞眼。
紅毛鬼急躁的搖晃插在洞眼裏的扁擔,可是扁擔仿佛長了根一樣僵持。這個時候我就幫不上忙了,隻能在一旁幹著急。我在人群裏尋找爺爺的影子。
爺爺正在鼓搗一個布包。布包裏不知道裝了些什麽東西。他把布包遞給一個壯實的男子,又湊在他耳邊大聲的說些什麽。由於周圍太吵,我聽不見爺爺給那人交代了什麽。
那個壯實的男子抖抖瑟瑟的接過布包,兩腿篩糠似的抖,緩緩挪向急躁的紅毛鬼。爺爺則跑到墳墓的另一邊,與紅毛鬼隔墳相望。紅毛鬼盯著爺爺看了片刻,抓起一塊大石頭砸向他。爺爺閃身躲過。
爺爺順勢半跪在地,口中默念咒語,左掌用力打在地上。從我這個角度看去,爺爺的半邊身子被墳墓遮住,但是臉高過了墳頭。他的臉仿佛被水泡久了一般顯示出難看的魚肚白,分明反噬作用還沒有完全恢複。
爺爺的左掌擊在地麵半分鍾後,墳墓開始冒煙,濃濃的青煙。那種煙如堆積太久腐爛自燃的爛草葉,發出反胃的氣味。眾人忙停止對紅毛鬼的打擊,紛紛捂住鼻子。拿著布包的壯實男子尋機走到人群前麵,將布包拆開,將裏麵的東西撒向紅毛鬼。灑出來的是灰塵,有些蜘蛛絲將灰塵連成一串。原來是爺爺交代過的屋梁上收集的舊灰塵。
周圍的人們剛剛被青煙的氣味熏得半死,又被這一陣陳年老灰嗆得難受,咳嗽聲間或不斷。
由於這個撒灰的人太緊張,灰多半騰起在以手為半徑的周圍,隻有為數極少的灰塵粘在了紅毛鬼的身上。
灰塵落到紅毛鬼的哪塊皮膚上,哪塊皮膚就迅速糜爛,發出跟青煙一樣的熏鼻的氣味,甚至比青煙更甚。紅毛鬼兩手抓住洞眼裏的扁擔,撕心裂肺的嘶吼!吼聲震徹山穀!
紅毛鬼使盡全力拔那個扁擔,“哢”的一聲,扁擔竟然被它拔斷了!半蹲在地的爺爺目瞪口呆。扁擔不是被折斷的,而是被它拔斷的,可以看出它的力量爆發到了什麽程度。剛才的灰塵使它在劇烈的疼痛中爆發了!
它揮舞著半截扁擔朝人們打過來。
三個站在人群前麵人舉起鋤頭架擋。紅毛鬼朝他們手中的防衛武器猛擊過去,三個人同時大叫!
三把鋤頭同時飛了出去,在五六丈的地方落地。三個人張開手掌嚎叫,三個人的虎口全流出鮮紅的血。他們的虎口都被紅毛鬼強大的力量給震裂了!
紅毛鬼看見鮮血,異常的興奮。它圓睜眼睛,眼光開始變色,居然發出微弱的紅光來,並且那微弱的光迅速變強,最後如手電筒發出的光一樣!
“快散開!”爺爺半蹲著大喊,手掌仍按住地麵。
可是來不及了,紅毛鬼舉起半截扁擔又朝人群揮去。兩三個人應聲倒地。其他人如砸開了的螞蟻窩一樣散開。紅毛鬼彎腰抓起地上的石頭朝散開的人群一頓亂扔,有人腦袋被擊中了,發出敲木魚一般的“咚”聲。
紅毛鬼舉起扁擔,麵朝當空的月亮吼叫。月光照在它的臉上。我清晰的看到,它的毫毛都豎立起來!紅色的一根根,如生了鏽的鋼針!原來的山爹幹幹瘦瘦,皮膚直接貼在骨頭上。可是現在的紅毛鬼壯健得如同一頭牛,手臂大腿的肌肉鼓起來。它異常興奮!張開吼叫的嘴裏可以看見黑色腐爛的牙齒。
複活地唯一不能使屍體重新開始新陳代謝的地方就是牙齒。即使是活人,牙齒壞了也隻能用其他合金補上,自身不能夠修複。所以紅毛鬼唯一腐爛的地方就是牙齒。正是因為這樣,紅毛鬼的牙齒毒性極大,不遜色於一般的毒蛇。
它呲著牙朝人們撲過去。它的電筒一般的眼光向四散的人掃射,尋找要獵殺的目標。不知是誰喊了聲:“快朝山下跑啊!”人們慌亂的跟著跳躍著尋找小徑朝山下狂奔。沒有人敢走寬大的山路,因為他們都知道紅毛鬼發瘋的時候最愛在寬直的路上橫衝直撞。
選婆已經顧不得疼痛,爬起來就跑。我正要過去扶起爺爺,爺爺揮著右手喊道:“亮仔,快跟他們跑!”我忙返身跟著人群朝山下瘋跑。雜草野藤不時打在我的腿上,像一隻隻拉住我腳步的手。
紅毛鬼更加興奮,跟在後麵死追。它一邊奔跑一邊掄起石頭朝人群亂砸。
從將軍坡和常山交接的地方跑下來,山腳邊是一條馬路,馬路直通“對門屋”。眾人慌不擇路,立即朝“對門屋”方向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