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年齡

寬大的帽沿下,一雙火紅的眼睛震懾了所有的人。選婆的大腿尿急似的抖起來。那雙眼睛像風中搖曳的燈盞一樣,照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用不怎麽亮的光。

“大家不要驚慌。我不是來傷害你們的,我是來保護你們的。我是瑰道士,來自一個很遠的道觀。”那個怪人突然說道。

“保護我們的?貴道士?”選婆遲疑不定,“我們這裏倒有一個歪道士,沒聽說過貴道士。你怎麽證明你是道士,而不是有其他企圖的人?”

瑰道士又拉低帽沿,遮住火紅的眼睛,說:“我是擔心其他人對紅毛鬼有所企圖,所以要收服紅毛鬼,不讓它被其他人所用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相信大家剛才也看到了紅毛鬼脖子上的火紅的鏈子,那就是我捉鬼用的法寶。”

不是瑰道士提到紅毛鬼,大家幾乎忘記了紅毛鬼。“紅毛鬼跑到哪裏去了?”選婆側頭問問身邊的人,身邊的人搖搖頭。

瑰道士揮手道:“大家不用擔心,我的鏈子套在它的脖子上,它跑到哪裏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選婆轉過頭來又看看瑰道士,問道:“對了,貴道士,你是說誰對紅毛鬼有企圖?你既然來捉紅毛鬼,肯定已經知道誰要對紅毛鬼有所企圖了吧?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我們是不允許你對紅毛鬼胡來的。現在紅毛鬼的惡性已經去掉了,也算是我們村裏的一個成員了。大家說,是不是啊?”周圍的人立刻響應。

瑰道士沉吟了片刻,說:“告訴你們吧,對紅毛鬼有企圖的是另一個極其凶惡的鬼--夜叉鬼。”

“夜叉鬼?”選婆還是不相信。

瑰道士朝畫眉村的方向望了望,說:“也許你們不知道,夜叉鬼已經接近這裏了,它的目標就是紅毛鬼。我已經追蹤這個夜叉鬼很久了,也跟它交手過,它被我傷得很深,但是還是讓它給逃脫了。它想利用紅毛鬼的力量來對付我。”瑰道士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不光是我,它還會利用紅毛鬼害更多的人。它會用色欲控製紅毛鬼,使紅毛鬼的惡性複發,並且完全接受它的控製。”

選婆仍不相信,對瑰道士說:“就憑你一麵之言,我們怎樣相信你?這樣的謊言很容易編造。”眾人應聲附和。

瑰道士說:“我沒有其他實物可以證明,卻有一個故事,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耐心和興趣聽聽。”

“故事?”選婆疑惑道,“什麽故事?”

“這個故事很長,一時難以講清。”瑰道士說。

“但說無妨。”選婆生硬的說,“你不講清楚,我們是不會放你離開的,更不允許你把紅毛鬼帶走。”

瑰道士講了許久,大家聽了許久,終於答應瑰道士帶走紅毛鬼。一個月後,選婆給我複述了瑰道士講的故事。故事是這樣的:

那還是清朝,大概在康熙年間。浙江有一個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家裏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這個女兒長得精妙無雙。她富有的父親姓羅,在女兒出生的那天就盼望自己的女兒長得鶴立雞群,於是給她取名為“羅敷”,意為要女兒長得如古代美女羅敷一樣漂亮。

長得好看不是要放在家裏當花瓶,她父親的心思自然離不開賬房那把算盤。她父親希望女兒以後可以嫁給一個比自己更富有的人家的少爺,或者嫁給一個大權在握的高官的公子。這樣,他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家裏的銀子可以更多。

正因為這樣,她父親挑來挑去,眼看女兒就到可以出嫁的年齡了,卻沒有媒人給她說到一個合適的人家。

她父親為了將來在生意方麵的發展,還耐著性子等待合適的機會。可是這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早已起了春閨怨,看著她同齡的女孩已經喜牽連理,好生羨慕。那個年代的人在十五六歲就可以談婚論嫁了,過了這個年齡就很少媒人願意搭理了。

這個姑娘此時已經十八歲了,看著父親一副不釣到大魚不甘心的架勢,心裏急得不得了。

一天,一個窮秀才來這個富人家借些銀兩買柴米油鹽。這個秀才跟一個管家進賬房拿銀子的時候,跟這個美麗的姑娘撞了個滿懷,秀才手裏的碎銀子撒了一地。秀才呆呆的立在那裏看著麵前滿臉緋紅的姑娘,竟然忘了去拾銀子。

這個姑娘被秀才這樣一看,害羞得不得了。要知道,古代大戶人家待字閨中的姑娘一年四季在繡花樓上練習刺繡,很少見到生人,特別是麵生的男子。被一個衣服雖然有些補丁但是仍然風度翩翩的秀才傻傻的看著,她難免十分羞澀。

“快拾起你的銀子滾出去吧!”姑娘身邊的丫鬟不滿的驅逐他道。

秀才對丫鬟的話無動於衷,愣了半天才說出幾句話來:“書上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我看要反過來說才好,先說書中自有顏如玉,再說書中自有黃金屋。”

丫鬟厭惡的說:“什麽黃金?什麽玉?我看你是傻了吧,有這些銀子就足夠了,你還想要黃金和玉?別妄想了,快滾吧!”

丫鬟鬥大的字不識一個,自然不知道“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文縐縐的句子。但是姑娘曾有私塾的老師教育,明白秀才話中的隱藏意思,於是臉上飛霞,忙拉了丫鬟躲到繡花樓上去了。

管家從賬房裏出來,幫窮秀才撿起地上的碎銀子,推搡著他出門來。

從此,這個秀才讀書無趣,嚼肉無味,聽琴無聲,腦袋裏隻有那個天仙一般的姑娘。他常常對著窗外一看就是半天,耽誤了許多讀聖賢書的時間。

古代有千千萬萬個關於窮秀才和大戶人家的姑娘的愛情故事,都是經過波波折折,恩恩怨怨,合合分分之後,結局完滿。百講不厭。他們倆的故事卻與之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