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你怎麽了?”走到門口的文撒子聽見我的叫喊,將跨出的腿收了回來,滿臉狐疑的看著我問道。他將手伸到我的額頭,要看看我是不是在說胡話。我一把打開文撒子的手。
“它不是鬼醫生!”我指著眼睛鼻子嘴巴擠到一塊的那張臉喊道。而這張醜陋的臉出奇冷清的麵對著我,沒有一絲驚慌。這讓我非常詫異。
難道我猜錯了?一時間我有些慌亂,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它不是鬼醫生?那它是什麽?”文撒子反問道。雖然他不認為我說的是真,但是已經開始害怕了。
鬼醫生也愣愣的看著我,似乎對我突然懷疑它的真假感到無辜。爺爺也看著我,他的眼神鼓勵我給出合理的解釋。同時,爺爺的眼神告訴我,雖然我還沒有說出理由,但是他已經相信了我的話。立刻,我的自信裝得滿滿的,徹底拋棄了對自己的懷疑。
我揉了揉太陽穴,說:“首先,它說的話就有假。它說它是做靈屋的老頭子叫來的。老頭子還沒有出葬,道士的超度法事也還沒有做完,他老人家的魂魄還在肉身上,不可能遇見它並且叫它來幫爺爺治病。更不會像它所說的早早投了胎。它這樣說,是怕我們問起老頭子的魂魄為什麽不一起來。就算老頭子出葬了,在第七個回魂夜老頭子的魂魄也會回來看一趟,不可能這麽早投胎。其次,怕鋒利器具的鬼一般是未成年的鬼。一個人還沒有成年就去世了,他不可能擁有高超的醫術。它說來給爺爺看病也是謊話。”
“你的意思是,它是夭折的鬼?它不是來給馬師傅看病的?”文撒子驚問道,兩眼瞪得像過年的燈籠。
我自信滿滿的回答:“如果它不是假裝怕你手裏的剪刀的話,我敢肯定它是一個未成年的鬼。因為一般隻有未成年的小鬼才會害怕這些東西。”百術驅上有講,雖然諸如剪刀,針,刺這類鋒利的東西對未成年的鬼起不了實質性的作用,但是未成年的小鬼還是比較害怕這些東西。這也許是他們活著的時候父母警告遠離鋒利物品,造成他們死後仍然害怕的原因。我邊說邊用眼角的餘光注意鬼醫生的表情變化,可是它居然像石雕一樣對我的話沒有半點反應。
文撒子拍著巴掌喊道:“是呀。我怎麽就沒有沒有想到呢?馬師傅,你怎麽也沒有想到呢?”
爺爺淡淡一笑。文撒子不明白爺爺的笑的意味,我也不明白。
文撒子轉而指著鬼醫生喊道:“你是誰?不,你是什麽鬼?既然敢來圖害馬師傅?”
鬼醫生的表情跟爺爺一樣淡然,嘴角拉出一個輕蔑的笑。
文撒子恐嚇道:“剛才一目五先生都被我趕走了,我們不怕你!別的鬼見了馬師傅都會繞著走的,你居然敢送上門來!快快招來,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文撒子的唾沫星子噴了它一臉。
奇怪的是,它居然無動於衷。如果是一目五先生,隻要聽見別人叫出他們的名字就會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它不但不害怕我看破了它的偽裝,卻淡然的看了看我,看了看文撒子,再看了看爺爺。
文撒子說話的底氣雖足,見鬼醫生看他,嚇得連忙退到門外,手扶門框,臉上的一塊肌肉抽搐不已。
“亮仔說的不錯,它不是老頭子叫來的,不用看它怕不怕鋒利的東西,隻憑這個不成熟的謊言,我就知道,它是一個夭折的鬼,不是成年的鬼。”爺爺還是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不變。
“那,那它是誰?不,不,它是什麽鬼?”文撒子雙手抓住門框問道。他的雙腳不停的抬起放下,仿佛尿急一樣。
“你是箢箕鬼。你終於找我複仇來了。”爺爺目光如燭,照在這個拄著拐杖不像拐杖,高蹺不像高蹺的雙木的怪物身上。
“它是箢箕鬼?”
這次不光是文撒子,我也深深吸了口冷氣!
它居然是箢箕鬼?雖然我看穿了它假的鬼醫生的身份,但是對它是箢箕鬼還沒有一點心理防備。
爺爺釘竹釘禁錮箢箕鬼的情景我還記憶猶新,我早就知道它還會來找爺爺複仇的。我還記得我跟爺爺在化鬼窩裏跟箢箕鬼鬥智鬥勇的畫麵,爺爺敲最後一個竹釘的時候,竹釘不但不進入土地,反而升起來一些。後來我在箢箕鬼的墳的另一頭拔下一顆竹釘,然後跟爺爺一起敲擊才將禁錮的陣勢弄好。當時我就有不好的預感,但是擔心爺爺笑話我膽小一直沒有再提。
後來,植入月季的尅孢鬼遭遇了箢箕鬼,月季托夢告訴了我。因為爺爺正在一心一意的對付鬼妓,我再一次沒有說給爺爺聽。
再後來,我仔細查看了百術驅分開的地方,箢箕鬼的內容剛好分成了兩半。爺爺按照前半部分的要求做了,卻遺漏了後半部分的警示。那就是竹釘釘住箢箕鬼後,還要在墓碑上淋上雄雞的血,然後燒三斤三兩的紙錢。百術驅上解釋說,淋上雄雞血可以鎮住箢箕鬼,燒三斤三兩紙錢則是為了安撫它,這就叫做一手打一手摸。
如果不這樣的話,箢箕鬼隻能暫時被禁錮。等到竹釘出現鬆動或者腐爛,箢箕鬼就能擺脫竹釘的禁錮。
逃脫掉的箢箕鬼會比原來的怨氣更加大,這樣的箢箕鬼也更加難以對付。它的實力是原來的十倍,它會瘋狂報複當年禁錮它的人。
而今,趁著爺爺遭到嚴重反噬作用的機會,箢箕鬼回來了。它選擇的時機可謂好到不能再好了。
可是,它又不像我先前認識的那個箢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