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金大爺還記得,第四天因為是最後一天,所以收工比較晚。易師傅的學徒背著工具箱離去的時候,已經是霞光滿天的傍晚了。

木床做好後,金大爺沒有立即更換舊床。金大爺的老伴說,新床的木頭還是濕的,要放兩天等木頭風幹了些才能用。不然人睡了容易生病痛。金大爺就把濕重的木床立在堂屋裏。當天晚上,金大爺的老伴在半夜裏驚醒了,拉住金大爺的手把他搖醒。

金大爺睜開睡意蒙蒙的眼睛,問老伴道:“你做噩夢了嗎?怎麽三更半夜把我給鬧醒?”

他老伴悄悄的對他說:“老伴,你聽聽,我們堂屋裏是不是進賊了?我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呢。莫不是小偷的腳步聲?”

金大爺一聽老伴的話,立即豎起兩隻耳朵細細的傾聽堂屋裏的聲音。等候了半天,金大爺卻沒有聽到任何腳步聲。

“你是做夢吧?要不就是耳朵裏進了渣滓。沒有任何聲音呀。”金大爺為了確定沒有聲音,又聽了一會兒。“確實沒有聲音,安心睡覺吧。兒子寄給我們的錢我都藏得好好的,你就別疑神疑鬼了。睡覺!睡覺!”

金大爺的老伴聽他這麽一說,便以為是自己多疑了,於是打了個嗬欠,又陷入了沉沉的夢鄉裏。

一晚平安無事。

第二天,金大爺把新木床搬到外麵去曬,晚上又搬回到堂屋裏。他細細的看了木**雕刻的花紋,覺得那花紋跟易師傅給別人做木匠時雕刻的花紋不一樣。不過他沒有太在意,說不定易師傅也許討厭了一成不變的風格,突然心血**教給了學徒新鮮的花樣。從雕刻的花樣裏可以看出,易師傅這個學徒的技藝已經相當高超,其水平已經不在易師傅之下了。

難怪易師傅如此放心把所有的任務交給學徒來完成,自己卻一天到晚在椅子上打呼嚕。金大爺說當時他是這麽想的。

第二天晚上,金大爺又被他的老伴搖醒了。

“幹什麽呢?”金大爺揉了揉厚重的眼皮,不愉快的問道。他剛剛在夢裏數兒子寄回來的錢,剛數到一半就被身邊的老伴吵醒了,心裏自然不會愉快。他側頭看了看老伴,老伴早已把腦袋高高的翹了起來,正在聽什麽東西。

“奇怪了,剛剛還有聲音的,怎麽一叫你就沒有了呢?”金大爺的老伴嘟囔著嘴說道,一麵失望的將腦袋放回到枕頭之上,手還抓著金大爺的胳膊。

“你是不是最近吃少了豬油,眼不亮了耳朵也不靈了?”金大爺略帶嘲諷的說道,翻了個身閉眼又要睡覺。

“是真的,我是真的聽到了聲音。你以為我吃多了沒事做,故意半夜把你吵醒啊。我又不傻!”金大爺的老伴不滿意他的態度,抱怨道。

金大爺隻好轉變口氣:“好了,好了,知道你不傻。但是我真沒有聽見你說的什麽聲音。睡覺吧。明天還要做事呢。你用被子把耳朵捂一下,就不會聽到什麽聲音了。哎,跟你睡個覺都睡不踏實。”金大爺實在困,說完話就立即睡著了。

金大爺的老伴睜著眼睛等了一會兒,再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又慢慢睡著了。第二天她在屋裏仔細察看了一圈,發現什麽東西也沒有少。別說鍋碗瓢盆,連頭天用過的繡花針都還呆在原來的地方。

也許是前兩個晚上半夜被吵醒的緣故。第三個晚上,金大爺的老伴沒有吵他,他自己卻醒了過來。金大爺看了看睡在旁邊的老伴,她一臉的寧靜。他又看了看窗外,一棵寂寞的梧桐樹在月光下靜默著。一個黑影撲棱一聲從梧桐樹裏飛出,不知到哪裏去了。那應該是深夜等待老鼠出洞的貓頭鷹。

撲棱聲之後,世界又是一片清淨,像死一般清淨,連土蟈蟈的鳴叫聲都沒有。當然了,這是半夜了,土蟈蟈也要睡覺。金大爺張嘴打了個長長的嗬欠,側了側身子,準備重新進入水一般的夢鄉。

這時,一個細微而緩慢的聲音出現了!

哧哧哧哧……

像是什麽東西伏在地麵爬動,像蛇又不是蛇,像老鼠又不是老鼠。金大爺正要叫醒老伴,那個聲音又消失了。難道真有什麽東西?金大爺想到了頭兩個晚上老伴提起的聲音。也許是我不知道的其他東西吧。管它什麽東西呢,隻要不是小偷的腳步聲,又不是很吵,就不用管它了。

第三天過後,新木床顯得輕了一些。木頭的濕氣已經不重了。金大爺想,也許晚上聽到的聲音是舊床發出的。兒子出生的時候這個舊木床就已經用了,現在兒子長大了出國了,這個年齡已經有二十多歲的舊木床已經有許多地方出現了鬆動。人一坐上去就會像小孩子的搖籃一樣晃動,木頭的結合處咯吱咯吱的響。

金大爺將舊床搬出了臥室,將新床換了進去,又特意跑到樓上抱了幹枯的稻草鋪在新床的床板上,然後墊上了被褥。

他想,今天晚上第一次睡新床,肯定會睡個又大又香的美覺。

鋪完床,金大爺把多餘的稻草抱出來,曬在地坪裏。剛好易師傅拿著工具箱從他的地坪裏經過。

金大爺便向易師傅打招呼:“喂,易師傅,又到哪裏去做木匠啊?”

易師傅道:“洪家段一戶人家的打穀機壞了,叫我過去修修。”

金大爺問道:“洪家段那裏不是有一個木匠麽?怎麽跑到我們村來叫木匠呢?”

易師傅說:“他那裏的木匠正在給別人做衣櫃,忙不過來。”

“哦。”金大爺點頭道。

等到易師傅就要走出地坪了,金大爺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喊住易師傅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去洪家段啊?”金大爺的意思是,你的學徒怎麽不跟著一起去洪家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