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他走到半途,天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鳴聲,接著就下起了瓢潑大雨。他急忙朝前奔走,想找個好避雨的地方歇息一會兒。

真是想啥就有啥,他才跑了十來步,發現路邊上有個小茅草屋。獨眼心裏覺得奇怪,剛才向這個方向看的時候沒有發現這裏有一個小茅草屋啊?再說了,他之前也來過幾次這個地方,並不知道半途還有住著一個人家。

頭頂的大雨迫使他想不了這麽多,他三步並作兩步連蹦帶跳跑到了小茅草屋的屋簷下。天空又是嗤啦啦一聲,雨下得更大了。雨滴太大,砸在地上泛起了一陣白霧,造成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獨眼這時有幾分懊悔了,幹嘛聽一個陌生人的話就跑來看不太熟悉的朋友呢?萬一那個陌生人是耍自己的,那不是虧大了?

雨一時沒有停止的意思,仍舊嘩啦啦的傾瀉個不停。獨眼跺著腳詛咒鬼天氣。

也許是他跺腳的聲音驚動了茅草屋裏的人。隻聽得吱呀一聲,茅草屋的木柵欄門緩緩打開了。一個老婆婆邁著小碎步走了出來,她看了看外麵的大雨,又看了看躲雨的獨眼,然後用蒼老而嘶啞的聲音問道:“外麵的雨水大,別濺濕了褲子,要不進來坐坐吧?”

獨眼跑得比較快,上衣還不是很濕,頭上蒸騰著白色的霧氣。雖說茅草屋的屋簷可以遮雨,但是從屋簷上流下的雨水還是能濺起來落到他的褲腿上。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腳,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他瞟了那個老婆婆一眼,覺得她的麵孔有些陌生。這個地方離他住的村子不算很遠,就算平日不怎麽來往,至少也能混個臉熟。可是獨眼記不起這周圍有這麽一個老婆婆。

獨眼憨厚的笑了笑,拒絕道:“謝謝您的好意,我等雨小一點了就走。”

老婆婆嘴巴動了動,由於雨聲很大,獨眼沒有聽清楚老婆婆說的什麽。

老婆婆佝僂著身子,又吱呀一聲將木柵欄門關上了。然後屋裏傳來兩個人交談的聲音,原來屋裏不隻有老婆婆一個人。另一個聲音好像也是女的發出的,隻不過要年輕些。那個年輕的聲音似乎在問外麵的人為什麽不進來避雨,那個老的聲音嘟嘟囔囔的說了些什麽話,然後茅草屋裏就靜了下來。

這時茅草屋外的獨眼有些後悔沒有跟著老婆婆進屋了,因為他的褲腳已經粘在小腿上了,清涼清涼的。獨眼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抖著身子哼小曲兒。

茅草屋裏好一陣子又沒有了聲音,連個人的腳步聲都沒有。獨眼倒希望裏麵有個人嘮嘮叨叨,或者咳嗽一聲也好。可是屋裏冷冷清清的,讓人不敢相信裏麵還有一個老婆婆和另外一個人。

一陣風刮過來,帶著細密的水珠直撲獨眼的臉上。獨眼鼻子裏一陣癢,然後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很響的噴嚏,清鼻涕都出來了一串。獨眼有意識的故意將噴嚏打得更響。他的心裏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希翼。

果然,茅草屋裏有了動靜。一雙腳步聲由遠及近,一直走到了門口,然後順理成章的聽到了木柵欄門的摩擦的聲音。

那個老婆婆扶住木柵欄門,探著頭問獨眼:“喂,你要進來避避雨麽?外麵起風了,別吹感冒啦。鄰裏鄉親的,別太客氣了。”

獨眼不再假惺惺的客氣了,連忙點頭道:“好的,好的。謝謝您老人家的好意。我等雨小一些了就走。我呆會還要去一位姓方的朋友家。”

老婆婆臉上擠出一個核桃一般的笑容,歡樂的點頭,好像她知道獨眼要找哪個姓方的朋友似的。

獨眼在跨進門的時候試探的問道:“老婆婆,你是住在這裏,還是從外地過來走親戚的?你親戚叫什麽名字?也許我認識呢。”

老婆婆好像沒有聽到獨眼的話,隻幹巴巴的說道:“快進來吧。我給你泡茶喝,暖暖身子。外麵的風比針還要刺骨頭呢。”說完,老婆婆鑽到黑漆漆的另一間房裏去了,把獨眼一個人撇在一邊。

獨眼順便看了一下這間茅草屋的裏麵情況。在十幾年前,這個村子裏到處可見茅草屋,後來生活好了一些,很多人家都做了泥磚屋或者青磚屋。那時候紅磚房還是比較少見,但是茅草屋也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

還有一個例外,就是有的人家種了西瓜或者承包了水果林,就會在西瓜地邊或者水果林中搭一個簡易的茅草棚子,晚上住在裏麵守護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果實。

獨眼打量了一下茅草屋裏麵,覺得這不是一個隨隨便便搭建起來的茅草屋。裏麵的家具擺設一應俱全,簡直就是長期生活的居所。這個茅草屋房還隔成了好幾間,一般用來晚上守護的茅草棚子則是整體一大間。

當老婆婆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茶水從昏暗的角落裏走出來時,他更加確定這一點了。如果是臨時搭建的茅草棚子,那麽搭棚子的人絕不會把生火的工具也帶進來,吃飯燒水他們一定會回到泥牆或者青磚牆的房子裏去。

那個老婆婆滿臉堆笑,將大大的一碗茶遞給獨眼:“喝吧,喝了會覺得暖和一點。”

獨眼不好意思拒絕她的好意,端起碗就要喝。可是當他將嘴巴放到碗沿上時,一股難聞的氣味飄進了鼻子。再就著微光看看那茶水,碗裏沒有一塊完整的茶葉,全是像破爛的樹葉子一樣的不知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