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維士與女 愛上中文
在他站著的那條路上,到處灑落著各種紙錢,那是掃墓的人們一路遺落下來的。雖然是春季,但是微風拂起地上的紙錢,如秋風卷殘葉,讓他感覺到一陣陣秋涼。他不禁縮了縮肩膀。
就在他提起衣領遮擋鑽進脖子的涼風時,一陣沙沙的聲音響起。
那個姑娘出現了。她蹴著,如去年那樣去撿地上的紙錢。隻不過她的臉色沒有去年那樣的喜色,更沒有發出咯咯的笑聲。她的臉明顯憔悴了,頭發如被秋風吹過的枯草一般。她一如既往沒有發現前麵的行人,兀自撿著紙錢,全神貫注。
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仿佛是被風吹動的。
“你……”他指著那個姑娘,嗓子癢癢的。
那個姑娘聽到他的聲音,先是愣了一下,在地上呆了片刻,然後緩緩的抬起頭來。如果說蒼白的臉、枯萎的頭發、笨拙的表情都顯示著她的憔悴的話,那麽那雙眼睛卻是比洞庭湖的水還要波光粼粼,比石井中的水還要清澈,比老河裏的水還要流動婉轉。
那個姑娘麵無表情,仿佛看著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麵的人。他被姑娘的表情嚇壞了,活生生把“你”字後麵的話咽進了肚子裏。怎麽了?她不記得自己了啊?不會的,她怎麽會不記得呢?可是看那表情,確實不曾認識自己。難道,難道,難道她是恨著自己的?忽然見到了自己才使她有著這樣的表情嗎?這是見了深仇大恨的人才表露的表情嗎?他猜不透那張絕美的憔悴的臉。
那張如缺少澆灌的牡丹花一樣的臉。
讓他沉迷於她的美麗,卻又疼惜於她的憔悴。他的心如同被挖了一刀,有一種空洞的痛。他下意識裏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那個姑娘看了他半天,僵硬的表情突然如河麵的冰遇到了溫暖的春風,居然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融動。她的臉上出現了輕微的抽搐。
他仍呆呆的站著,呆呆的看著這位姑娘。怎麽了?她的臉上即將出現什麽表情呢?憤怒?扭曲?破口大罵?是的,去年就是他,就是他趁著酒勁侵犯了未設防的她。那麽,現在正好是她報複的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這種絕好的機會。她會怎樣?會找我拚死拚活?會拖著我去告訴村裏人嗎?會和我對簿公堂嗎?
不,不,不。她可不是人。她是鬼。
那麽,她會不會拉著我去陰曹地府?去閻羅王麵前申冤?閻羅王會不會氣得吹胡子瞪眼,在我的陽壽簿上除去十多年陽壽?或者更多?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等在一朵南瓜花前麵的農民,他不知道這朵好看的南瓜花即將結成一個長著好看的斑紋的果實,還是成為一朵毫無希望的啞花。
他頓時想起了村裏的一個漂亮姑娘給南瓜花授粉的情景,那個漂亮姑娘小心翼翼的摘下雄花,然後將雄花的花蕊小心翼翼的捅入雌花的花蕊裏。他知道的,花瓣下麵有膨起物的是雌花,否則就是雄花。這樣一個奇妙而令人浮想的授粉過程就在那位漂亮村姑的蔥根手下完成。在她的菜園邊經過的他打趣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呢?光天化日之下,一個漂亮姑娘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怕人笑話麽?
那個村姑臭著臉罵他,拿起園裏趕雞鴨的竹棍子將他趕走。
當著這個詭異的撿錢姑娘,他腦袋裏居然一再浮現村姑手中那個雄花的花柱不停的摩擦雌花的情景,甚至仿佛清清楚楚看見了那一顆顆的花粉落入雌花的花蕊。
那個姑娘臉上的表情終於完全化解,嘴角掀動,居然扯出一絲讓他驚奇不已的笑容來!
“你沒有忘記我啊?”她輕輕怯怯的問道,仿佛是一個獨守空房多年等著曾經路過並且發生了秘事的姑娘。他讀過無數個關於文人的風流韻事,自己雖然讀過些許私塾,並不敢自稱為文人,但是他未嚐不期待著同樣的美事發生?
聽了姑娘的問話,他頓時渾身鬆懈下來。之前的所有猜想都隨著微風而逝。他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當然沒有,一天也不曾忘記過。”
那個姑娘低了頭,咯咯笑起來,所有的憔悴頓時消失不見,嬌羞如一個新婚之夜的披著紅蓋頭的女子。
他本來還有些顧忌,但聽到姑娘咯咯的笑聲,立即把持不住,丟下了手中的小槐樹,撲向嬌羞的姑娘。這天他沒有喝過一口酒,但是去年的那種酒香隱隱約約在鼻前掠過。如果說之前是酒意的慫恿,如果之後的夢中是生理的衝動,那麽此刻他是兩種鼓動的集合。他像一頭剛剛擺脫束縛的野獸,已經完全控製不住在心中燃燒許久但是一直沒有燃燒充分的熱火。他身子底下的那個人沒有拒絕,隻有激烈的迎合。
他想起了《詩經》中的“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芍藥。”他想起了“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他想起了更多……
在身體裏的熱火劇烈燃燒一次之後,他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跟去年的那個早晨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陽光也是同樣懶洋洋的,不同的是,他的身邊多了一棵倒著的小槐樹。
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偷偷溜回家,而是從草叢裏找出一個破瓦片,就地挖了一個坑,將那棵小槐樹栽在昨晚他們**的地方。他從老河裏捧了一些水澆在翻動的泥土上,然後用腳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