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爺爺道:“我也這麽想,可是我左看右看,沒有發現你家裏哪裏不正常啊!”

馬巨河擔心道:“那是怎麽回事呢?”

馬巨河的話還沒有說完,隻聽得他媳婦扶住床沿大叫一聲:“巨河,快!我的下半身被人砍走啦!快去後麵的桔樹園裏幫我搶回來!”說完,馬巨河媳婦的額頭出現豆大的汗珠,嘴唇變紫,臉上的肌肉抽搐不斷。

馬巨河頓時慌了神,拉住媳婦的手大喊道:“玲玲,你怎麽啦?你的身體都在這裏呀!你說什麽胡話呢?”

可是他媳婦再說不出話來,牙齒咬住嘴巴,嘴角流出一線通紅的血來。

我立刻想到了文歡在回憶說他看見自己的雙腿留在地坪裏的情形,立刻拉住馬巨河道:“快點,我們先去你家的桔樹園看看再說。再拖延恐怕來不及了。”

馬巨河卻不肯動身,雙手抱住媳婦道:“我媳婦都成這樣了,我們還跑到屋後的桔樹園裏幹什麽?快點來幫我掐她的人中,她疼得快昏死過去了。”

我來不及跟他解釋,拖住他的手就往屋後跑。馬巨河將信將疑的拖拖拉拉跟我出了門,然後從堂屋的後門穿到屋後。爺爺一聲不吭,經過堂屋的時候在牆角拿起一把鐵鍬。出了後門,便是一片茂密的桔樹林。青翠的桔樹葉和橙黃的桔子,呈現一派豐收的景象。

“來這裏幹什麽?她隻是燒昏了腦袋說胡話吧?”馬巨河在我耳邊絮絮叨叨。

爺爺輕喝道:“別吵,靜聽聲音。”

馬巨河立即安靜下來,側耳傾聽桔樹園裏的聲音。

此時無風,又無蟈蟈鳴叫,除了不遠處誰家的水牛偶爾發出幾聲高亢的鳴叫,此外聽不到其他引人注意的聲音。

“聽什麽?沒有聲音啊!”馬巨河急不可耐道。說完,他要轉身回到屋裏去。

爺爺一把拉住他的手,將右手立在耳邊。

“沙--”一個聲音從我們耳邊掠過。馬巨河立即回轉身來,兩眼一瞪。爺爺沒有搭理他,一動不動的等待下一次聲音響起。

可是等了許久,那個聲音沒有再出現。馬巨河道:“是不是園外的聲音?我們沒有聽錯吧?我媳婦還……”

“沙--”

馬巨河的“還”字剛剛出口,那個聲音又出現了一次,但是隨即恢複了剛才的寧靜。那個聲音似乎有意借著馬巨河的說話聲來掩蓋自己的位置。

“桔樹林裏有人!”馬巨河降低了聲音,“可不是來偷桔子的小孩子吧?”他一邊說一邊朝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躡手躡腳的。我和爺爺緊隨其後。

馬巨河對桔樹園的地形相當熟悉,他繞了一個大圈子,走到桔樹園的木柵欄門旁邊。他是怕偷偷溜進桔樹園裏的人直接從木柵欄門逃走,所以故意繞到後麵來,想堵住那個人的去路。

繞到木柵欄門旁邊後,馬巨河這才細細分辨聲音的來源。

“沙--”那個聲音再次傳來。

我們幾個朝著茂密的桔樹林走進去,身子弓得如即將撲出的貓一般。才走出十來步,馬巨河做出一個製止前進的手勢。我們停下來。

“果然是一個小孩子。”馬巨河小聲道。接著,他將麵前的一支桔葉撥開。我透過空隙看見一個三尺來高的小孩站在一棵桔樹下麵。那個小孩子沒有穿衣服,一手拖著一把蓑葉掃帚,一手拿著一把鮮血淋漓的菜刀,一步一顛的走在林間的草地上。

馬巨河正要從遮擋的桔樹後出去,爺爺急忙拉住,揮揮手示意馬巨河不要衝動。

可是此時的馬巨河哪裏製止得了?他一下子躍了出去,大聲喝罵:“你是哪家的小孩子?居然大白天的敢到我的後園裏來偷桔子!看我不逮住你了告訴你父母!”

那個小孩本來盯著別處,見馬巨河責罵,轉頭來看馬巨河。馬巨河一見小孩的麵容,自己立即嚇得差點拔腿就走。

那小孩眉骨高聳,眉毛如同兩隻黑色蠶蛹。嘴唇烏紅,如同剛剛吃過大把熟透了的桑葚。臉色蒼白,如用石灰粉刷過。

馬巨河倒吸一口冷氣,身子微微後仰,戰戰兢兢問道:“你,你是誰家的孩子?我怎麽沒有見過你?”

那小孩聽了馬巨河的話,咧嘴一笑。他的牙□□居然隻長著兩顆門牙,其中一顆缺了一半,仿佛是咬什麽堅硬的東西嘣掉了半顆。他笑的時候舌頭微微吐出,一如吐奶的嬰兒。可是他的這幅模樣,讓人感覺不到有嬰兒的可愛,隻有涼涼的陰森!

“我是你媳婦的兒子呀。”那小孩奶聲奶氣回答道,然後又給馬巨河一個笑。

馬巨河打了個寒戰,問道:“你……你……我還沒有兒子呢。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怎麽跑到我家後園裏來了?快……給我出去……”話雖這麽說,可是馬巨河沒有半分強勢者的氣勢,聽起來反而懦弱畏懼。

“別跟他廢話了!”爺爺從桔樹後衝了出來,舉起手中的鐵鍬便朝那小孩拍去。而我聞到一陣陣屬於還沒有斷奶的嬰兒所獨有的奶香味。

馬巨河一驚,連忙拉住爺爺,大聲道:“打死人可是不行的!”

爺爺將馬巨河的手推開,高聲喝道:“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

那小孩見爺爺開始念咒語了,立即朝木柵欄門的方向跑過去。

馬巨河見小孩要跑,張開雙手想要抱住他。

爺爺大喝一聲:“別攔他,快讓開!”

說時遲,那時快。小孩如發了瘋的鬥牛一般直衝過去,將馬巨河撞了個人仰馬翻。馬巨河撲在地上還伸出手來想拉住小孩的腳。可是此時小孩倏忽一下如逃竄的黃鼠狼一樣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