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張蛇人搖了搖頭,道:“孩子,你想錯了。父親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當初不再耍蛇就是因為怕你心理有負擔,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恨蛇。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你。既然你這麽喜歡這條竹葉青,而且肯為它負擔後果,那麽我為什麽要阻攔你呢?孩子,隻要你喜歡,你就盡情的去做吧!”

張九聽了父親的話,愣住了。

張蛇人摸了摸張九的脖子:“我早就看出來你的皮膚好得異常快,晚上也很少聽見你在□□磨蹭了。你媽媽比我敏感,她首先發現了你的異常,作為父親,我的感覺要慢得多。在你媽媽告訴我這些之後,我就暗暗留意了。可惜一直沒有找到緣由。”

說到這裏,張蛇人瞟了一眼地上的蛇。那條竹葉青立即立起身子,對望張蛇人,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張蛇人收回目光,定定的看著兒子,語重心長的問道:“和蛇生活需要處處小心,稍微出現懈怠,或許就會中毒身亡。這跟人與人的生活是很不一樣的。”

張九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好了,你起來吧。”張蛇人扶起兒子,俯身幫他拍了拍膝蓋上的泥塵。“其實你何必去找畫眉村的馬師傅呢?你隻要把個中緣由說給我聽,我也會答應你的嘛。傻孩子。”張蛇人的眼裏顯出少有的溫和憐惜。

“您……您真的答應我了?”張九掩飾不住興奮的問道。

“難道你以為我還不如馬師傅關心你嗎?”張蛇人反問道。

“當然不會!”張九欣喜道。

張蛇人笑了笑,道:“當然是真的了。我的心中也已經壓抑了很多年,其實我一直還是很愛耍蛇的,隻不過為了不讓你覺得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才用惡毒的方式來對待心愛的蛇。在我的生命裏,畢竟是你比蛇重要的多。既然你決定要跟蛇呆在一起,那麽我也可以重拾當年的愛好了。”張蛇人長長的籲出一口氣,如釋重負。

張九點頭道:“對。父親,我還要跟你一起學耍蛇,把你的手藝繼承下來。”

而後,張九開始跟隨父親耍蛇,並從他父親那裏學到了許多以前不會的技巧。而那條竹葉青在幹燥的晴天裏變作一條綠色的蛇,躲在竹林裏,等到陰濕的下雨天氣或者夕陽西下,她就會來到張九的房間,繼續給他治療蛇毒。

不盡如此,竹葉青還解決了許多張蛇人沒有解決的問題,比如被什麽蛇咬了應該用什麽樣的草藥治療,蛇在什麽時節有什麽不同的習性,比田家五行還要準確得多,也詳細得多。

後來我問爺爺:“你不是說過竹葉青已經受了孕嗎?難道他們的孩子從此就消失了?”

爺爺笑道:“我也這樣問了張九,張九說,那條竹葉青告訴他,蛇在受傷的時候自己會找相應的草藥來療傷,所以蛇對中草藥天生有一定的了解。竹葉青是在**期找到張九的,但是之前她已經食用了一種特殊的野草和天然礦物硼砂。這種野草和硼砂混合在一起服下,即能起到很好的避孕作用。”

我驚訝道:“竹葉青就是通過這種方法避免了受孕?”

爺爺道:“古書太平廣記中的草木篇裏寫到過這樣一則故事,說過去有一位老農耕地,遇見一條受了傷的蛇躺在那裏。另有一條蛇,銜來一棵草放在傷蛇的傷口上。經過一天的時間,傷蛇跑了。老農拾取那棵草其餘的葉子給人治瘡,全都靈驗。本來沒有人知道這種草的名字,後來人們幹脆就用‘蛇銜草’當草名了。而另外一本古書抱樸子中也講到‘蛇銜能續已斷之指如故。’說的也是這個意思。所以蛇會用中草藥並不是奇事。”

“那麽他們就一直服用這種藥,不要孩子了嗎?”我問道。

“他們害怕生出一個怪物來,所以決定一直不要孩子。”爺爺回答道。

自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張九,爺爺再也沒有提起過。直到現在,我在電腦旁邊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這才想找到當年的張九,問一問他和那條竹葉青的生活怎樣,有沒有生下一個孩子來,生下的孩子長什麽模樣。可是我沒有張九的聯係方式,隻好作罷。

但是有一次我有意無意在跟媽媽打電話的時候說起,媽媽說聽聞張九和他女人前幾年生下了一個兒子。

我急問那個兒子的健康狀況。

媽媽說,那個孩子沒有什麽其他的異常,隻是皮膚上有蛇鱗一般的、類似洗不淨的汙垢一樣的東西。如果用梳子去刮,“刺啦”有聲。張九用了許多種強效的洗潔劑,想將孩子身上的“汙垢”洗下來,可是都徒勞無功。

所幸的是,那個孩子的臉上和手上都沒有這種魚鱗狀的“汙垢”。智力與常人一般,沒有特聰明,也沒有特愚笨。

孩子的母親也漸漸適應了人類的生活,晴天再也不用躲到竹林裏去了,不過出門肯定要打一把防紫外線的傘。冬天她是絕對不願靠在爐子旁邊烤火的,並且天天昏昏欲睡。

我又問張九的癢病是不是痊愈了。

媽媽說,張九的癢病已經完全好了,但是嗓子還是稍帶娘娘腔,說話細聲細氣的。

我跟媽媽又說了一些其他不相關的話。

即將掛電話的時候,媽媽又說,聽說張九的孩子在幼兒園跟其他小孩子發生過矛盾,張九的孩子咬了別的小孩子一口。那個別咬的小孩子當場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幼兒園的老師立即將張九和對方的家長叫到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