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什麽方法?”我驚喜問道。

“那就是看幾龍治水和幾牛耕田囉。”爺爺漫不經心道。

“幾龍治水?幾牛耕田?”我迷惑不解。

爺爺點點頭,道:“聽起來好像很玄奧,其實道理很簡單。這是根據每年正月第一個辰日在第幾日決定的。辰日就是龍日。如果龍日在正月初五,就叫五龍治水,在初六,就叫六龍治水。依此類推。幾牛耕田就是根據每年正月第一個醜日在第幾日決定的。”

我自作聰明問道:“龍越多就降雨越多,是吧?”

爺爺笑道:“龍多主旱。龍多了就會遭遇大旱,龍太少了則會遭遇洪水災害。你想想啊,龍是治水的,不是來吐水的。龍越多,證明水越難治理,那就是幹旱的意思囉。”

“那麽幾牛耕田又是怎麽回事呢?”我不敢胡亂猜測了,小心翼翼的問道。

“九牛耕田也是一樣,牛少一點的好。一牛耕田的話,說明牛費的力氣少,那麽這年的田就好種。牛多了,說明土地瓷實,莊稼很難養活。”爺爺道。

“哦,原來這麽簡單哪。”我點頭道。

爺爺說:“但是好多人都以為龍越多,水就越多,或者牛越多,田就好種。對比了龍日和牛日一看,原來不是這樣,進而就懷疑這樣的推算不準,最後就不相信了。當然了,也不能僅僅靠推算龍日和牛日來預測雨水。這隻是一個主要的規律。”

聊完這些,我又跟爺爺聊了百術驅遺失的事情。爺爺還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不知道百術驅到了什麽人手裏,抑或是被我的哪位同學當作垃圾給清理出去了。

奶奶倒是想得開,對我和爺爺道:“這些越是古老的東西,越得講究緣分。既然現在不見了,也許就是緣分到盡頭了。你爺爺和你,以後都不要再碰觸這些東西了。你爺爺呢,好好的養著身子,歇一歇。你呢,好好的學習,別耽誤了正事。”

然後我們又討論月季。最近她到我的夢裏來的次數更少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爺爺也不加解釋。

爺爺突然問起我關於歪道士的事情。

我搖頭表示最近沒有關注。我的初中母校很多熟悉的老師已經調到別的地方任教了,所以我從高中回來後很少去母校看看。期間偶然原因去過一兩次,也隻遠遠的看見過那個白發女人從樓上下來。

隻是那個破廟更加頹廢破敗,周圍的荒草更加深更加密。如果不是看到一頭白發兩彎白眉的女人,過往的人肯定會以為這個房子裏早就沒人居住了。如果遇上懶惰的放牛娃,貪吃的牛肯定會闖進破廟裏大快朵頤。

那次我看見那個白發女人從樓上下來,就是下樓來趕一條莽然闖進破廟裏的大牯牛。那條大牯牛還在破廟門口拉了一堆牛糞。白發女人膽怯怯的吆喝驅趕那條大牯牛,而自始至終我沒有看見歪道士露麵。

當看著那位白發女人戰戰兢兢的驅趕大牯牛的時候,我忽然恍惚看見那個破廟就是爺爺住的老房子。

其實,這樣的幻象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爺爺說,他聽別人說歪道士早就死了。討債鬼一直在冥界追討他,讓他的靈魂得不到安寧。那個白發女人則是去唱孝歌安撫歪道士的靈魂的。

我對爺爺說的話表示驚訝。不過自從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歪道士的麵,所以也不知道爺爺說的是真是假。那次過年之後,我進入了更加繁忙的高考備考之中,而考上大學之後,我到了遙遠的東北,每年隻有寒假回家一趟,更談不上去初中母校去看一看了。

最後,我也不知道歪道士的破廟裏那些搜集回來的孤魂野鬼到哪裏去了。不過,我估計要麽是歪道士臨死之前將它們都度化了吧,要麽就是歪道士死後由那位白發女人度化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之間,家家戶戶的鞭炮聲響了起來。門上的對聯,屋簷下的紅燈籠,都肆意的渲染春節的氣氛。

在我們歡歡喜喜過年的時候,李樹村那位老農家發生了一些事情。當時我在爺爺家過年,老農在他自己家過年。他那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我這裏一概不知。但是為了敘述的方便,我將老農以及他孫女兒複述的事情放到同一個時間來講。

當時正是初一的大早晨。星星還沒有完全退走,漫天還是朦朦朧朧一片。但是早起的人們已經迫不及待的將鞭炮點燃了。劈劈啪啪的爆炸聲響徹各個角落,硝煙硫磺味也彌漫在空氣中。

因為大年初一的第一餐非常豐盛,所以大人們要在半夜就開始準備。放完迎年的鞭炮,吃完新年的第一頓飯,大人們有的回到□□再睡一覺,有的聚在一塊玩撲克。小孩子們的興奮勁兒可正是高漲的時候,自然不會再回去睡覺,也沒有玩牌的嗜好,他們三個一群四個一夥,在地坪裏放鞭炮或者玩遊戲。

那位老農的孫女兒十八歲不到,玩心還重著呢。她拿著幾根點完鞭炮的香火,到地坪裏去插香。

正當她蹴身將香紮進鬆軟的泥土裏時,一個白衣飄飄的英俊男子向她走了過來。

這位少女一驚,呆呆的站了起來,手裏的香火一明一滅。

那個英俊的男子麵帶微笑,輕輕拉過她的手。她不知所措,茫然的讓他拉起了自己的手。她的手裏還捏著香。

那個男子將頭俯下,對著香火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香火的蒙灰隨著他的氣息掉落,露出灼熱到幾乎透明的紅點。這位少女就愣愣的傻傻的看著手中的那點紅色,仿佛靈魂出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