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老農聽了月婆婆的話,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問道:“月婆婆,看來您對借胎鬼非常了解?”老農雖然在跟月婆婆說話,但是雙手還在舞動,生怕裏麵的東西趁機溜走。
月婆婆斜睨了眼看了看老農,一副被人瞧不起但是心有不甘的模樣,嘖嘖道:“你不知道我是接生婆麽?別說借胎鬼了,就是箢箕鬼我都見過。”然後,她舉起手中的剪子哢嚓哢嚓剪了兩下,得意洋洋道:“可別小看了我接生婆。道士是跟死打交道,我是跟生打交道呢。生和死,都是大事!要不怎麽有生死大事這種說法呢?你說是不是?”
除了屋裏捉鬼的那個人不是道士之外,月婆婆說的都沒有錯。因為一般的道士隻有在人們送葬的時候吹吹打打,念經超度亡魂。這是與“死”相關的事情。接生婆雖然沒有道士那麽多玄乎的道具,隻有一剪刀,一臉盆,一毛巾,一把草灰而已,但是她所做的事情確確實實與“生”有著莫大的關係。既然她與“生”有著莫大的關係,那麽遇到借胎鬼、箢箕鬼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老農見月婆婆這麽說,不由得一喜,連忙揮手叫月婆婆進屋,嚷嚷道:“你既然知道,那就麻煩你幫幫屋裏人的忙吧。他可不是道士,他是我從畫眉村請來的馬師傅。”
月婆婆聽老農說出屋裏人是馬師傅,身子微微朝後一仰,將剪刀塞進衣兜裏,拍著巴掌道:“原來是畫眉村來的馬師傅啊,早就聽說他的方術很厲害了。等他幫您忙完了,可得叫他給我家外孫算算姻緣。”
老農不耐煩道:“你就先忙完我家的事再說吧。”
月婆婆哈哈大笑,道:“我可算是來對了。對於借胎鬼,我比任何人都要熟悉。”然後,她扭頭朝老農的兒子喊道:“你別閑著,快給我弄一臉盆的水來!”
老農的兒子不能進屋取水,慌忙跑到鄰居家端了一臉盆井水來。
月婆婆接過井水,又吩咐老農的兒子道:“你再去給我折一根清明柳的枝葉來。”
老農的兒子為難道:“柳樹倒是常見,可是我從哪裏給你弄清明柳來?”
老農焦躁道:“你怎麽這麽笨呢?前麵不遠的水塘岸邊長著的就是清明柳,你快去快回!”老農一邊說話一邊跺腳。爺爺在屋裏將鞭子甩得劈啪作響。
很快,老農的兒子又將一根臂長的柳枝送來。
月婆婆接過柳枝,又叫老農的兒子將井水端到大門前,然後將柳枝浸潤在臉盆裏。老農的兒子在一旁看不明白,想問又不敢問,隻拿眼往他父親臉上瞟。老農雖知道清明柳,但是也弄不清月婆婆到底在做什麽。偶爾一陣風卷起草灰掠過,嗆得他連打噴嚏。
月婆婆將柳枝浸了一小會兒,然後將柳枝提出水麵,朝堂屋裏揮去。水被甩開來,粘上飛揚的草灰,草灰增加了濕重,沉甸甸的跌回地麵。
如此忙活了一陣,堂屋裏空氣中的草灰漸漸減少,最後變得跟先前一樣。
爺爺已經出了一身汗。他抹了抹額頭,向月婆婆微笑示意,表示感謝。
月婆婆回以微笑,正要說話,卻“啊”的一聲身體失去平衡,手在空氣中拚命的揮舞。老農連忙上前扶住,可是月婆婆仍要往下倒。月婆婆大喊:“快!快!借胎鬼在我旁邊呢!”說完,她張開兩臂朝左邊的虛無抱過去。
同時,我和爺爺都看見了月婆婆左側的草灰有些異常。風已經停了,但是草灰還有挪動的痕跡。爺爺迅速將鞭子甩出,“啪”的一聲擊在月婆婆的左側。
這次揮出去的鞭子是直的,沒有相互撞擊,顯然是抽打在別的東西上才發出擊打聲。緊接著,我們就聽到微弱的一聲“哎喲!”
叫喚聲雖小,肯定是咬著嘴唇發出的,可是我們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的聽見了。還沒有等我們反應過來,爺爺又揮出了第二鞭。這次“哎喲”聲叫得響亮多了,顯然是被擊中的那個“人”疼得咬不住牙了。
月婆婆仍舊抱著左側的虛無,呲牙咧嘴喊道:“他還在這裏呢。我抱住了。馬師傅您看清楚一點,別打在我身上了。我這把老骨頭可受不了這樣的苦。”老農見月婆婆自己都歪歪扭扭,幾乎要跌倒,急忙要上前幫忙。
爺爺喝道:“您就別上去了,你們把它夾在中間,我就不好抽打它了。”說完,爺爺的第三鞭已經揮出。鞭子的力度也更大了,鞭子割裂了空氣,發出令人害怕的“忽忽”聲。鞭子的上部分準確無誤的朝月婆婆左側奔去。
“啊--”
這次不再是“哎喲”了。
“我看你躲到什麽時候!快快顯出形來!”爺爺將鞭子收回,作出蓄勢發出第四鞭的樣子,口齒嚴厲的喝道。
月婆婆的左側果然顯出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來。背上的衣服有三道抽打的痕跡。最下麵那道已經將衣服抽破,看來是爺爺的第三鞭抽打的。男子的麵容俊秀,但是臉色略顯紅重,如三國中的關公一般,不像是青年人應該有的膚色。
月婆婆見它已經現形,急忙放開雙臂。沒想到她的雙臂居然可以抱住一個年輕力壯的年青“人”。
就在這時,閨房裏突然傳出女孩淒厲的叫聲。
月婆婆愣了一下,立即從衣兜裏拿出剪刀,看了看我們,最後目光落在老農的兒子身上,道:“你,跟我進去。你閨女兒快要生了!”
“快要生了?!”老農和他兒子同時叫嚷道。
月婆婆點點頭:“我從聲音裏就可以聽出來。”她指著老農的兒子道:“你把剛才裝水的臉盆拿進來。”然後,她又對老農道:“堂屋裏的草灰哪裏弄來的?你再弄一些來。”最後,她對那個白衣男子道:“你就等著做爸爸吧!可是誰知道會生出個什麽玩意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