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爺爺去捉鬼
爺爺也沒怎麽注意那個乞丐婆婆,見那黃狗跑遠了,爺爺便直接回了家。因為在回來的途中,爺爺聽人說親家到家裏來了。爺爺一直操心舅舅的婚事,自然先將其他的念頭拋到腦後了。
走到家前的地坪時,爺爺就看見潘爺爺站在門口,雙臂平伸了丈量老屋的長和寬。爺爺心中納悶,走過去問潘爺爺道:“你這是幹什麽呢?”
潘爺爺見爺爺回來,縮回了雙手,拍了拍巴掌笑道:“親家啊,我是在丈量你這老房子有多大呢。”說完,潘爺爺又看了看門口的兩個石墩。由於許久沒有人照料,青苔已經爬到石墩的半腰了。原來這裏都是由奶奶擦洗的。
爺爺嗬嗬一笑,眯起眼睛看了看屋簷,歎道:“不行啦,這屋已經很老了。”
潘爺爺用腳踩了踩門檻,低頭看著腳,說道:“是啊,已經很老了。如果是在十幾年前,哦,不不不,就算是在三五年前,這房子還算是不錯的啦。但是時代轉換的很快啊,你看看,這周圍的樓房都豎起來啦,再差也是紅磚房了。”
爺爺尷尬的一笑,點頭稱是。
潘爺爺別有用意的看了看爺爺,道:“如果你老伴還在,肯定又要怪你一門心思隻放在田地裏了。你看看別人,都是鑽營這鑽營那,好歹為兒子的新房作準備啊。”
爺爺終於明白了潘爺爺的意思,原來他怕女兒嫁給舅舅後沒有寬敞的樓房住。
潘爺爺見爺爺有些喪氣,卻又鼓舞道:“還別說,你這房子的風水很是不錯。按道理應該是大發大旺的地盤吧。”
爺爺臉上擠出幾條僵硬的笑。後來,我每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容,心裏就要疼上一陣。媽媽說過,早在畫眉村沒有一家樓房的時候,爺爺就已經積蓄了足夠做一棟樓房的錢。媽媽和舅舅都勸爺爺做樓房,但是爺爺不肯。爺爺說那些樓房都是洋房,還是老房子好。六七十年代的思想都是這樣,爺爺自然也避免不了。但是媽媽說,爺爺更深層的想法是不想離開這間老房子。它像爺爺養的一條老水牛,它像跟爺爺走了一輩子的奶奶。
爺爺還有一個缺點,就是從來不知道怎樣理直氣壯的拒絕別人。所以後來爺爺手裏足夠做樓房的錢被眾多的親戚一點一點的借了去,但是從來沒見哪個親戚還回來。
姥爹還在的時候,有一次別人來爺爺家借水車,可是爺爺他們在外麵稻田裏忙,家裏就我一個人。我死活拉住別人的褲腿不放,堅持要等家裏大人來了再借走。那借水車的人沒有辦法,隻好等姥爹和爺爺回來才借走。姥爹當時特別高興,說終於有個可以看家的人了。但是立刻他又感歎道,亮仔畢竟是童家的外孫,如果是馬家的直係孫子,他就不用擔心爺爺將來手掌如漏鬥了。
看來,姥爹早就料到了爺爺將來的事情。
用潘爺爺的話來說,這裏確實是大發大旺的地盤。但是他不知道爺爺的性格使得這“大發大旺”都流進了別人的腰包。
潘爺爺道:“現在不同我們年輕的那個時代啦,現在都趕時髦,雖然現在樓房還不算多,但是將來的趨勢是家家戶戶都會建樓房。所以我想我女兒……”
爺爺接口道:“這個我知道。”
潘爺爺道:“所以你以後就別管那些不幹淨的事啦,人家的事讓人家去做吧。你看看,如果你再受些反噬作用,我女兒嫁過來還得多照顧一個老人。不為你自己想想,也該為兒女想一想吧。你說呢?”
正在這時,地坪裏走來了一個人,那是馬老太太的親戚。那人見了爺爺,急忙揮手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姚小娟發了瘋!她真的養出一個什麽鬼仔來啦!嶽雲叔,您快幫忙去看看吧!”既然是叫爺爺做“嶽雲叔”的,那人自然年紀也不算小。
爺爺朝潘爺爺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強。爺爺說道:“親家,你先在這裏坐一坐吧。我去看看就來。”
潘爺爺長歎了一口氣,低著頭擺了擺手,道:“你去吧,你去吧。你老伴都勸不住你,我說的你更不會聽了。”
爺爺和那人才走到姚小娟屋前的地坪裏,就聽見屋內傳來的哈哈笑聲。堂屋裏站滿了前來看熱鬧的人,馬老太太拚死拚活的攔在門口,不讓別人朝屋內看。馬老太太大喊道:“不要看,不要看!我家孫女兒還沒有出閣呢,你們看了她將來怎麽出嫁啊!”
爺爺一聽,覺得事情肯定不小了,腳步又加快了一些。
撥開眾人,擠到門口,這才發現姚小娟已經將身上的衣服盡數除去,光溜溜的站在閨房中央,披頭散發抱著一個漆黑的陶罐。她的兩隻眼睛微微發紅,警惕得像正要捕鼠的貓,對著門口的人喊道:“你們不要過來!”
馬老太太見爺爺進來了,又是高興又是流淚的拉住爺爺的手,央求道:“終於把你給盼來了,快看看我家小娟吧。開始她跑掉你就知道不妙,這次你也應該能幫上忙。”
身後立即有人搶言道:“馬師傅,您走之後,她又跑出去一次了,她爬到你們先前找到她的那棵苦楝樹上,摘了一把的苦果。後來我們好幾個人把她扛回來的。半路上還遇見一個傻裏傻氣的討飯婆婆,說什麽不要米要姚小娟手裏的苦果。我估計問題就出在那些苦果的身上。聽說一個姓栗的做棺材的人曾經來過我們村,可不是他在我們這裏放了蠱吧?”
“蠱?”爺爺和馬老太太異口同聲。
那人答道:“是呀。聽說那個姓栗的在外麵名聲已經臭了,他到處放情愛蠱害別人家的好女孩。莫不是他看中了姚小娟,給她下了蠱了?你看,姚小娟對著一個陶罐叫丈夫,我估計那陶罐裏裝著的就是被下了蠱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