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10)真凶是風月?

我絕對不允許小愛死在我麵前,也不允許她死在我前麵,這是我對最後的承諾,我站在那裏,看著侯明宇腳踏小斌,手攬小愛,小愛的身體在顫抖,小斌好像是一條被翻身的鹹魚一樣翻著白眼。

我氣得渾身發抖,但侯明宇明顯不正常了,對於一個不正常的人就不能用常人的想法來揣測,對於正常人我肯定是講道理擺事實,告訴他殺人犯法,殺人償命。但對於一個精神病,你能怎麽辦?

我看侯明宇隨時隨地都可能失控,小斌雖然被他踩在腳下,但實際上要比小愛安全得多,小愛的喉嚨離很近,手抖一下都可能刺破小愛的肌膚。

我想起上一次愛丫發瘋似乎也如出一轍,她手中也拿著匕首。

匕首?

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褲兜,那把匕首還在裏麵,侯明宇手中的匕首哪裏來的?

這個旅店裏到底有多少人攜帶武器?

我聽到樓下喊聲一片,不用想也知道二驢子他們打起來了,有馬天成在,我相信二驢子不會吃虧,畢竟以馬天成的實力能夠單挑這兩個人,再加上一個人高馬大的二驢子,兄弟倆絕對不會吃虧。

問題是上麵這件事兒如何解決?

我對風月說,你能穩住他麽?

風月說,我有這個能耐?那可是鬼上身。

我說,幫幫忙,穩住他幾分鍾。

風月想了想,然後對侯明宇的身後喊道,愛丫,愛丫,你怎麽來了。

侯明宇眼神渙散,他回過了頭,但是迅速轉了過來,對風月說,你胡說,愛丫明明沒有在我身後。

風月說,那她在哪裏?你看到她了麽?

侯明宇用匕首指了指我們的前方,他咧著嘴說,愛丫一直都看著你們,就在你們的前方。

我著急看下麵的情況,對風月點了點頭,風月故作驚訝地說,愛丫,原來你在這裏啊。你怎麽回來了,是不是想我們了?

侯明宇愣頭愣腦地看風月跟空氣聊天,我趁機跑下去,果然看到二驢子大獲全勝,金三胖與張大壯蹲在地上,一臉的血。我不敢高聲喊,怕驚動了侯明宇,跑過去小聲把上麵的情況說了一下,二驢子跟小胖兒都嚇了夠嗆,要往上跑,想去救小愛。

我一把拉住他們,低聲說,侯明宇現在狀態非常奇怪,我怕人太多了,嚇到他。小愛在他手裏,如果稍有不慎,可能就……

兩人沉默不語,然後小胖兒抹了抹眼睛,低聲說,小不點已經死了,小愛不能再出事兒了。

我們三人對視幾秒,然後一起歎了口氣,這一切都來得太快,讓人猝不及防,沒有人知道還會有多少噩運降臨在我們的頭上,我們能怎麽辦?

不管怎麽辦,都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小愛絕對不能再出事兒了。

我對二驢子低言了幾句,二驢子點了點頭,去找了馬天成,我讓小胖抓起了張大壯,我們三人上了樓梯,上去就聽到風月正在給侯明宇講故事呢。

風月對空氣說,愛丫啊,我們相處時間短,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啊。你看,你那麽的相信愛情,那麽的相信侯明宇。你看,要不然你勸一勸他,他是一個好人,別讓他走錯路了。

然後風月聆聽狀,再然後說,明宇啊,愛丫讓我轉告你,她原諒你了,要走了,她也不用你為她報仇了,你放開他們吧。

我心裏對風月感激萬分,上去連說了幾聲謝謝,再看侯明宇,他處於一種很恍惚的狀態,似乎被風月說動心了。

如果真是真的就好了,我沒等說話,侯明宇看到我突然來了精神,用匕首指著我說,愛丫說,就是你殺了她。

我說,我殺了她?

侯明宇說,對,對。你是凶手,你要殺光我們。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說啊。

侯明宇神色萬分激動,匕首來回地揮舞著,我突然很害怕,怕他傷害到小愛。我上了樓,慢慢地接近侯明宇,然後慢慢地說,是我麽?不管是不是我,我都知道你是無辜的,因為我們已經抓到了凶手,不是你,你是被他們冤枉的。

侯明宇撇著嘴,好似要哭出來,他喃喃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傷害任何人。真的不是我。

我緩緩地靠近,一麵擺著手一麵說,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你把匕首放下,我們好好談一談。

侯明宇猛然抬起了匕首,我一下子站住,他指著我說,是你,是你。

我說,你為什麽說是我?

侯明宇說,愛丫說是你殺了她。

我說,愛丫發瘋自殺,很多人都看到了,為什麽說是我害了她?

侯明宇說,愛丫說的,就是你害了她。今天我要殺了你報仇,我要殺了你。

我張開了雙臂,然後說,好,你過來殺了我吧,你把小愛放開。

小愛哭出了聲,她說,丁哥哥,你快點走,不要管我。

我搖了搖頭,然後對侯明宇說,你過來殺了我吧。

侯明宇神色猶豫,這時候小胖兒把張大壯推了過來,他說,他才是凶手。

侯明宇看了一眼小胖兒,然後說,你是誰?你怎麽進來的?你到底是誰?

我這才想起來侯明宇根本一眼都沒有見到過小胖兒跟二驢子,心中暗叫壞了,果然侯明宇又抓住了小愛的肩膀,用匕首威脅我們不要靠近。

不用想也知道,此時此刻的侯明宇一定是驚弓之鳥,突然出現的外人對他來說刺激有點大。我心中焦急,大腦飛轉,突然一拍小胖兒的肩膀說,他?你不認識他?

侯明宇說,他是誰?

我說,他是警察啊。你不知道麽?今天早晨山洞挖通了,警察進來接我們出去的。你真不知道?他們沒有告訴你?

侯明宇說,山洞挖通了?

我說,當然,當然。要不然能進來外人麽?

這一招果然好用,侯明宇輕而易舉就信了,他眼角閃著淚光,對小胖兒說,警察叔叔,他們非法拘禁我,你要把他們都抓起來。

小胖兒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說,對,這可是很嚴重的罪行,你現在這種作為,我也理解,你是因為害怕才如此的對吧。你這是正當防衛,否則他們不會放了你,對吧。來,把匕首放下,我這就把他們都抓起來,一會兒你要當證人。來,把匕首放下。

我跟著說,對,對,把匕首放下,我們有話好好說。

侯明宇有些愣,不過匕首還是緩緩地向下放,可是猛然又站直了身體,他說,不,我不是正當防衛,是愛丫,愛丫讓我殺光你們。

風月終於忍受不住,在我身後發出了一聲尖叫,這聲尖叫有點不合時宜,可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能夠忍耐這麽久已經算是人中龍鳳了。我沒有轉頭,我很害怕這一聲尖叫引來什麽變數,侯明宇看了看風月,然後用匕首指著她說,你過來,你過來。

這時候誰敢過去?風月掉頭就往下跑,侯明宇對我們說,別放走她,別放走她,她就是愛丫,她就是愛丫。

這話說起來真的很瘮人,不過也給了我靈感,我身體開始顫抖,雙臂張開,頭望著天,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語。

小胖兒在我的身旁嚇了一跳,推了我一下,我站直了身體,露出了獰笑,對小胖兒說,你們都要死。

說完我轉過去,對著樓梯口,此時此刻大部隊都在樓梯口觀望呢,每個人都差不多露出一個腦瓜頂。

我指著他們,然後說,你們都要死。

人群中傳來女人的尖叫,我聽到有人說,他被愛丫附體了,他被愛丫附體了。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轉過去,一步步地走向侯明宇,邊走邊說,對,你要聽我的話,你殺光他們,我就饒了你。

我的神態與動作盡量表現得像一個女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我的這些舉動在別人的眼中有多麽的駭人,為了救小愛我也豁出去了。

我一步步地走著,侯明宇上下端詳著我,然後他說,你是愛丫。

我說,當然,我不是愛丫,我還能是誰?我回來讓你殺光他們。

侯明宇說,好,我們今天殺光他們。

我怕侯明宇突然行凶,對侯明宇說,在這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秘密。

侯明宇說,好,隻有我們兩個知道的秘密。你說,是什麽秘密。

我離侯明宇的距離已經足夠,我緩緩地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我對他說,我告訴你,這個人是凶手,是他殺了我,你知道麽,對,你知道的,這個人就是凶手。來,你用匕首插進他的胸口,為我報仇。

侯明宇居然乖乖地伸出了胳膊,在他鬆開小愛的一瞬間,我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大聲喊道,二驢子。

旁邊的房門猛然打開,二驢子衝了出來,一把抓住了侯明宇的胳膊,我們兩個用力,侯明宇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二驢子膝蓋撞在他的下腹,侯明宇彎下了腰,然後被二驢子製服在地。

我剛剛在下麵讓二驢子出去找梯子潛入二樓,伺機製服侯明宇,還沒想到果然奏效,小愛身體一軟,倒在了我的懷裏,昏了過去。

侯明宇倒在地上也不老實,不停地嘶喊道,我要殺光你們,我要殺光你們。

二驢子膝蓋釘在他的後背,用力擰了擰說,你還不老實。

我把小愛放在了小胖兒的手裏,讓他把小愛送回房間,然後我蹲下去,侯明宇猙獰地目光不停地打量我,我對二驢子說,他不對勁。

身後的馬天成說,鬼上身了還能對勁?

我說,不對,不對。剛剛跟他對話的時候,我感覺他似乎……說不出來的那種感覺,就是我說什麽,他就相信什麽。很奇怪的感覺,具體我也說不出來。

二驢子說,鬼上身你還能說出來?別想了,趕快捆起來吧。

我點了點頭,鬼上身本來就是奇怪的事兒,這中間再有什麽奇怪也就不讓人那麽奇怪了。雖然這句話很繞,道理卻很簡單,我看馬天成從新拿出了繩子又把侯明宇捆了起來,在這個功夫我撿起了地上的匕首,還真的就是我褲兜的那一把?

這不可能。

我從褲兜裏掏出了那把匕首,居然一模一樣,都是超市最廉價的匕首,手柄的顏色一樣,刀刃長短也一樣。

想一想愛丫跟侯明宇的鬼上身幾乎是一模一樣,你要說匕首有批發的,鬼上身也有批發的?怎麽可能就是一個套路?都是在一個房間莫名其妙地逃脫,然後手中恰好就拿著一把匕首,再然後開始威脅別人……

鬼上身很奇怪,鬼上身中間還有規律是不是更奇怪?

我看侯明宇被馬天成拎了起來,猛然想起一件事兒,我跑過去對侯明宇握緊了拳頭,馬天成以為我要打侯明宇,把他遞了過來。

我對侯明宇說,我剛剛在地上撿了一個東西。

侯明宇說,是什麽?

我說,一隻眼睛。

然後我張開了手掌,我看到侯明宇的臉色變了,他很驚恐,死盯著我的掌心,身體不停地往後躲。

四周的人都愣了,不知道我演的是哪一出。

我看到侯明宇驚恐的神色似乎真的在我的掌心看到了那隻眼睛。我想起了昨夜,我不光在風月的掌心看到了眼睛,我還看到了愛丫,我的心頭一涼,原來昨夜我也是這種狀態,原來昨夜我也可能成為一個人殺人犯。

今天的他跟昨天的我一模一樣,我們都陷入了一種極易被人催眠的狀態。

到底是誰,對我下了毒手?

我環顧了四周,每個人都有嫌疑,我站在那裏陷入了凝思,然後猛然想起愛丫臨死之前說的那個字,她提到了水……

而我恰好也在吸毒之後的半夢半醒之間感到自己喝了一瓶水,不,是有人喂我喝了一瓶水。

馬天成正要把侯明宇帶走,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對他說,剛剛誰給你喝過水?告訴我,誰給你喝過水?

侯明宇喃喃道,愛丫,愛丫給我喝的水。

我說,不,不是愛丫,你好好想一想,他變成愛丫之前,到底是誰給你喝的水?

侯明宇眼睛一亮,對著風月說,她,她給我喝的水。

我渾身一哆嗦,不可置信地看著風月,難道這個我一直都很喜歡的女人,一個勇敢又美麗的女神,她才是真正的凶手?